第2204章 鴻鵠和燕雀

在葉楓離開之後，葉楓拜託阮清菡在人道空間里給小七安排個住處。雖然不可否認，葉楓有監視小七的意思在裡面，但是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葉楓給了小七十一維度的肉身，本意是放對方自由離去，回到屬於她自己的地方。

在葉楓看來，從一開始，對方需要自己，無非是因為對方沒辦法製造十一維度的肉身，而黃金王又沒法在「被監視」的情況下，給予小七肉身而已。所以對方才需要佔據自己的肉身，借屍還魂。

然而，葉楓已經給了小七那堪比第十一維度的義體，對方也附身了。從交手了那麼多次的情況來看，對方也能發揮此刻對方該有的實力。那麼這個時候的的自己，於對方而言其實已經沒用了。

因此，葉楓在人道空間里再次看到小七的時候，其實是有些驚訝的。明明自己於對方已經沒用了，對方為何還不走呢？這個本身就很值得懷疑。

老實說，為了做這樣的義體，葉楓花費了好大一番功夫，但是為了償還天之楔啟示的恩惠，自己所付出的這一切還是值得的。畢竟如果沒有它，自己估計還要過上近千年，才能摸到第十一維度的門檻。

葉楓對於自己所創造的義體，是很清楚其性能，不會比自己的身體差上多少，幾乎是可以算是一樣的。

但是即便如此，對方為何還不走？

最後，葉楓才終於明白了其中原因。簡單來說，還用鳥兒會飛的那個比喻的話，那就是，小七這隻鳥兒，因為害怕墜入峽谷，失去了躍出峽谷的勇氣，所以，她不能再飛了。

雖然葉楓並非是看穿了小七，他還沒能力徹底看透小七，但是和小七交手了那麼多次，葉楓能從小七的劍術上，感受到一股卓爾不群、貴不可言的天潢貴胄的氣息。能將這種劍法練到極致的人，必然是雄心壯志、亦或野心勃勃的高瞻遠矚之人。不管是二者之中哪一種，卻都是可以為了實現目的志向而犧牲一切的人，包括他們自己的生命。

小七之所以得到了這個劍法的神髓，卻無法將劍法發揮到極致，就是因為她就不是那樣能將劍法發揮到極致的性格。

那麼接下來的一切，也就不那麼難猜了。

如果是小七的老師，將自己未能完成的宏願交託給自己的學生了呢？

我們每個人活著，活著本身就是我們存在最大的意義，並不是說，沒有遠大的理想，就不配稱為活著。那不過是某些人的一廂情願罷了。但是如果，有一個人把遠大的理想賦予了你，而你身邊的所有人都認為和期望，你可以實現這個理想。那種情況下，你是很難退縮的，即便你知道自己做不到，你也不得不勉強自己，活成他人眼裡的樣子。

被賦予理想這種事，在某些人的眼裡是偉大和有意義的。但是對於本身就沒有那樣理想的人，這件事卻是非常痛苦的，更痛苦的是你必須掩藏自己的想法，按照其他所有人的想法、去為了那個偉大的理想而活著。

而這個就是以前的小七。

現如今，那些給予自己無比沉重期望的人都不在身邊了，再沒有人逼自己的時候，你還會願意去繼續承受為實現偉大理想的痛苦嗎？

或許有的人會，但是很可惜，小七不是那樣的人。

畢竟人的天性，若沒有原因，沒有人會主動去吃苦的。

或許你會說小七是個逃避的懦夫。

但是葉楓卻不那麼完全認同這件事，畢竟，如果小七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夫的話，那麼她最好的選擇不是來找葉楓，而是天高任鳥飛，躲到一個無人能知道的地方，一個誰都找不到她的地方。和小七交手了那麼多次的葉楓，很清楚，如今的小七是有這個能力的。

但是她卻還是來找到葉楓，希望葉楓能幫助她，一起完成老師的那個理想或者說是計劃。

能看得出，小七很看重自己的老師，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不然以前的小七根本就不會勉強自己，去努力活成別人眼裡希望的樣子。

只能說，那些人把一個小七不可能完成的重擔，都壓在了小七一個人的身上。

這些事情，是葉楓只能模糊而勉強看穿的部分，因此，葉楓對小七是抱著憐憫的心情的。或許，這個才是葉楓最終願意幫助小七的原因吧。

至於那些向小七施壓的人，葉楓大部分是不屑和憤怒的，除了小七的老師。因為葉楓也是一名老師，所以葉楓很清楚，能將自己的衣缽傾囊相授，起碼在內心裡，那個人是真心喜歡小七這個學生的。

而以小七老師的能力和眼界，他沒理由看不出來，小七並不適合繼承他的理想。但是，在知道的情況下，依舊去「為難」自己的學生，想來也是有什麼迫不得已的理由。

雖然葉楓還無法驗證這件事，到此為止，都只是自己的推理猜測，但是暫時也只能先按照這種情況繼續下去。

而既然小七不願意一個人回去面對一切，但是她此刻已經是第十一維度的存在，那麼就不能放任她在十一維度以下的世界四處亂跑。那無疑是一場所有人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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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葉楓只能將對方留在自己的人道空間里。

當然，葉楓也不是聖母。對方指導自己劍道，就當做是小七接下來時日的食宿費和自己幫助對方的酬勞吧。畢竟老實說，小七還真的是飯量驚人的「飯桶」，而且自己還欠了她那麼多頓飯。

不過，總體來說，這樣雙贏的事情，葉楓自然也是不會拒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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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小七問了阮清菡這樣一個問題。

「阮姐姐，我承認葉楓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但是我卻不明白葉楓到底想做什麼？

「明明以他的實力和天賦，只要拋下這些低維度的人，只身前往實界，將來必然是大有作為。雖然時間可能久一點，但是將來有所成就再回來複活所有人不就行了？」

阮清菡卻是笑道：「葉楓他，沒有像此間世人那般相信輪迴轉世，他始終堅信人死不能復生。至於人死到底能不能復生，這一點，小七你不該是最清楚嗎？」

聞言小七沉默了。

而阮清菡繼續道：「而且本來，葉楓他就是這種做不到、你口中那種事情的人啊。」

片刻后，小七道：「這個不是非常愚蠢嗎？」

聞言，阮清菡卻是笑道：「小七，這個世上，你口中的聰明人太多太多了，但是他那樣的蠢人卻是太少了。」

小七又道：「但是，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又豈能知鴻鵠之志？」

阮清菡道：「燕雀的確不知鴻鵠之志，但是只要還有燕雀願意追隨鴻鵠，那麼鴻鵠必將衝天而起，一鳴驚人，為燕雀爭取那一方更為廣闊的天地。

「這個就是葉楓想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