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嬸嬸，對不起
蔡政康將手電筒稍微移向一邊，回答道：「唉，我大妞生病了。
她嬸嬸本來想帶她去你那裡看看，但我們沒找到你，就想著去鎮上醫院找找。」
周民彬一聽是大妞的家人，急忙告訴他們大妞的情況：「我剛從鎮上送大妞回來。車上是康哥和嫂子吧？我看不太清楚。你們快去鎮上醫院吧，還好大妞去得早，她這病可不能小覷，嚴重起來可是要人命的。」
何花終於聽到了大妞的消息，心情隨著周民彬的描述起伏不定。
得知大妞沒事，她鬆了口氣，但聽說大妞病情不輕，又讓她擔憂不已。
她向周民彬道謝：「謝謝周醫生，真是太感謝你了。我們這就去醫院！」
蔡志國也放下心來，坐在駕駛座旁邊的鐵板上催促他的大侄子：「輝子，快走，去醫院。」
周民彬現在可以安心回家休息了。
最後，他又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不客氣，你們放心吧，大妞掛幾天水就沒事了。你們快去吧，她嬸嬸一個人在那兒守著呢。」
蔡政康在車上似乎還說了幾句感謝的話，但周民彬一句也沒聽清，只聽到拖拉機轟隆隆的響聲，還吃了一臉的灰塵。
他抹了一把臉，吐掉嘴裡的灰塵，嘟囔道：「這一天天的，可真是累死我了……」
很快，何花幾人來到了鎮上的醫院。
他們停下車，急匆匆地跑進醫院。
在醫院問了一大圈人後，他們終於找到了大妞的病房。
何花一進門就看到了第二個床上那個小小的身影。
她快步走到床邊摸了摸大妞的額頭說道：「大妞啊你這妮子這麼不舒服也不知道早點跟娘說。」
宋小英原本靠在床邊發獃，她可不敢睡，因為大妞的輸液瓶里的藥水快用完了，她得及時叫護士來換。
看到大嫂何花走進來，她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眼前的何花和蔡政康顯得頗為年輕，與她死後魂魄所見的滄桑模樣截然不同。
她記得，在大妞離世后，這兩人深受打擊，日漸憔悴，30多歲的年紀就已失去了生活的活力。
「大嫂、大哥、爹，你們來了。」
宋小英微笑著打招呼，「我還以為你們會晚點到呢。」
何花看著宋小英，感到十分驚訝。
這十來天不見，這位妯娌竟然主動與她攀談，而且態度親切，毫無架子。
何花心中不禁有些羞愧，她之前還對宋小英有些誤解。
她走到宋小英面前，本想拉起她的手，卻又猶豫著縮了回去。
「小英啊，真是太感謝你了。你送大妞來醫院，救了她的命啊！」何花感激地說。
宋小英並沒有居功，只是詳細地描述了大妞的病情：「大嫂，我們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大妞這幾天可能會有些難受，她得的是急性咽炎，喝水都會喉嚨痛……」
蔡政康和蔡志國看著病床上的大妞，聽著宋小英的敘述，同時也在打量著這位弟妹（兒媳）。
他們都沒想到，宋小英能如此心平氣和地與他們交流。
蔡政康心中的擔憂減輕了些許，看來這位弟妹真的變好了，他的弟弟蔡政揚也能有個好妻子了。
而蔡志國則在心裡默默盤算著，或許他可以和兒子再好好談談，如果兒媳不再鬧騰，他還是可以接受她的。
過了一會兒，何花和其他人都明白了大妞的病情。
她撫摸著大妞的小手說：「大妞啊，你真是福大命大。以後你要好好感謝你的嬸嬸。」
等大妞掛上最後一瓶藥水后，蔡志國便發話了：「大娃啊，你們兩個就留在醫院照顧大妞吧。小娃家的就跟我一起先回家去。」
他又補充道：「哦對了，醫藥費的事我和你娘已經商量好了，明天再送些錢過來。欠周醫生的錢也要去還了。」
蔡政康對此沒有異議：「好的爹，你們先回去休息吧。今天真是多謝弟妹了。」
宋小英也確實感到有些疲憊了，忙碌了一整天，她終於可以回家了。
何花望著宋小英走出門的背影，偷偷對蔡政康嘀咕：「今天，我差點誤會了她。」
蔡政康直言不諱地說：「你以前不是總說弟妹任性、不幹活，不是個好人嗎？」
何花瞪了他一眼，「哼，我那是……反正她是高中生，有點個性也是正常的。現在看來，小英這人其實挺不錯的！」
「行行行，你說啥都對。」蔡政康附和道。
宋小英坐上拖拉機，顛簸了一路才回到家。
她還沒下車，就偷偷地揉了揉自己的屁股以放鬆。
馬娟和大小娃都還沒睡，聽到拖拉機聲，都跑到屋外等候。
馬娟一眼看到蔡志國，立刻跑了過去：「老頭子，你終於回來了！大妞呢？找到沒？她不會被賣了吧？」
蔡志國瞪了她一眼，「你這老婆子，胡說八道什麼？」
說完，他眼神閃爍，示意她看後面。
「怎麼了？你……」馬娟一開始還沒明白，直到小娃看到宋小英走來，立刻衝到她面前。
「二嬸，你回來了！我妹妹呢？」小娃急切地問。
馬娟這才明白蔡志國的暗示，趕忙走上前等待宋小英的回答。
宋小英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一眼，心中瞭然。她在醫院時就覺得何花看自己的眼神複雜，一會愧疚一會感激，原來是以為自己把大妞給賣了！
看著小娃緊張又憤怒的眼神，宋小英故意嚇唬他：「小娃，你妹啊，真的被我給賣了！」
小娃聞言立刻淚流滿面，「你這個壞女人，快還我妹妹！你為了當城裡人，就把我妹妹賣到城裡去，嗚嗚……」
大娃雖然只有8歲，但也握緊了拳頭，一副要保護家人的模樣。
馬娟腳下一軟，但想到老頭子在旁邊，她又恢復了鎮定。
蔡志國走過來拍了拍小娃的頭，「叫你別胡說，就是不聽！快跟你嬸道歉！要不是你嬸及時把你妹妹送到醫院，大妞現在可能氣管都被切開了！」
大小娃愣住了，迅速看向宋小英，然後又羞澀地移開視線。
但在轉身的一剎那，宋小英聽到了道歉聲：「嬸嬸，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