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四人再結義

第15章 四人再結義

他許是真真鍾情過那位帝王,可也是真真的在他的避而不見之後對他失望至極,再無死灰復燃的可能。

如今游京的一切,都讓他陌生。

離開,成為了他唯一的期許。

可儘管如此,帝王還是強留了他三年,他自以為,可以用三年的時間讓他看清自己的真心,與之重修舊好,但期滿之日,謝敬敏走的瀟洒自如,沒有一絲留念。

那個禁錮了他十年的地方,一朝離開,也並沒有預想中的萬般不舍。

小茶走了,這讓謝文文心裡既輕鬆又陡然生出一股無名的寂寥。

但……這種寂寥的心境並沒有延長多久。

「所以?現在就是、我們已經無家可歸了?」謝文文看著妄想以敷衍把此事翻篇過去的劉小天,語氣里透著股山雨欲來的責難。

劉小天心虛的摸著後頸,乾笑兩聲。

「嘿嘿,也不算是吧。」

看他答的模稜兩可,縱然是已經在小茶那得到了確切的答案,謝文文還是忍不住嚇唬劉小天。

「劉小天,那是我用我全身的家當買下的宅子!你就這樣賠進去了?」

劉小天也甚為委屈,作為東家,他的心才是在大滴血,住了多年的住所,還是從上輩人手裡傳下來的,如今敗在了他手裡,他都擔心日後下了九泉無顏面對列宗列祖們呢。如今還平白無故的受到謝文文的苛責,他可實在是冤枉。

「你要宅子你得找白行雲去,是他惹的事,不然何至於叫我們背井離鄉,是吧?」

他的心疼不比任何人少。白瞎了那麼大一座好宅子呢,要是給官府查封了,他得拚命打工多少年才有足夠的錢重新給自己置地蓋房?他如今只能祈禱著,這場風波趕緊過去,不要再殃及池魚了。他還要回去娶妻生子呢,要是沒房子,哪個姑娘願意嫁給他?

謝文文表示憂傷,原本還想著回錢都安度餘生的,不過看這樣子,他們得流落天涯了。

他有些懊惱,臨走的時候,忘記讓小茶多給自己留些錢財了,現在兜里也沒剩下多少,如今還誇下海口包攬了他們所有人的夜宿費,這僅有點身家不得憋下去一大截。

「所以說,現在我們得在哪裡落腳?」

如今最大的問題就是,他們該何去何從。

一語既出,四下寂靜,這是大家都在沉思的事情。

沈胥如今的藥鋪也回不去了,不得不跟著他們流落,對於那個肇事者,他是恨得牙痒痒。他就知道,遇到十號弄巷子的這群人,准沒好事,只是沒想到,倒霉到了這般田地。簡直可恨、可惡。

謝文文在一旁小心覷著沈胥鼓起發作的腮幫子,那句,咬牙切齒被他此刻生動的演繹了。

「他要去赴武林大會。」劉小天指著沉默寡言的戒忘,替他說。

戒忘之所以跟著他們離開,一來是因為十號弄已經被官府盯上待不住了,二來就是他身體已經無大礙,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武林大會在即,各路英傑紛紛前往參加,他要去找人。

謝文文對這武林大會很有興趣。

武林大會呢,他還就只在話本上看到過,形容的那個叫驚心動魄,氣勢如虹,還真就沒有切身實際的經歷過,既然這麼巧合的被他遇上了,他一定要親眼去瞧瞧,方能不虛此行。

「我們也去。」

見著謝文文那一副興緻勃勃的樣子,劉小天忍不住糾正他。

「人家是去報仇的。」

人家江湖人的事情,他們還是少打聽,少接觸。再說了,那是武林大會又不是什麼茶會詩社的,他一個連花架子都不會的人去了不是平白叫人恥笑么。

只是他沒有想得到謝文文能為了大開眼界厚顏到何種地步。

只見他在所有人的莫名中端起茶杯潑在了地上,像是在舉行著某種祭祀的儀式,接著一本正經道:

「有幸相識,便是緣分,既然有緣,何不結為異姓兄弟,以表情義。」

說完,謝文文正色的看著在場神色各異的三人。

只聽劉小天神色複雜磕磕絆絆道:

「我們仨不是結過了嗎?」

他都還記得,那是個月黑風高的日子,謝文文為了一頓晚飯,拉著他跟白行雲強行結義,事後,風捲殘雲,走的瀟洒利落。如今,這人竟然可以無恥到為了去武林大會一看究竟,揚言再同戒忘結義。

在他的眼裡,結義就已經是如此家常便飯了嗎?

謝文文大手一揮,鏗鏘著說:「重新來,上次的不算,這下人湊齊了,一起再拜一次,省事。」

話音一收,好似有什麼東西落地上碎了,還是給碎的一塌糊塗。

謝文文絲毫不覺得自己這行徑有多讓人汗顏,還故作不解,無辜的詢問幾人,「這是咋了?一個個的元神出竅了?」

劉小天甚為無語,他弱弱的問:

「萬一還有人呢?」

按照謝文文這逮著一個人結一個兄弟的做法,說不定還沒有趕到武林大會,就已經是義兄弟遍布天下了。

劉小天惆悵的看著一大屋子的人,這要是再來就該裝不下了,或者他們連名字都記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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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文文好似聽不懂劉小天的用意,樂呵呵道:「到時候再拜。」

幾人對此不再有任何錶示,但從他們的臉上也可以看出,無人不抗拒這樣的事情發生。

結義乃是需要慎重思量的,豈是謝文文這般輕浮的可決定的事?

無人贊同,但是,這對謝文文來說,沉默就代表了此事可行。

生怕此計不成,謝文文在簡陋的屋子裡繞了一圈,然後似有所感的出了門。

看著他人離去,眾人才鬆了口氣。

謝文文這說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他們可迎合不了。

可他們胸口那口氣提起還未來得及完全松下,就看見謝文文樂顛樂顛的捧著香爐進來了。

出門在外,他居然能把香爐都找的來?該說他是有能力還是無所不用其極?

這人……這麼神叨?

在三雙詫異震驚的目光中,謝文文安排就緒。

得了,連香都拿來了,不多不少,一人三根,這不是在敬神,是在上墳吧!

眾人大驚失色。

劉小天咽了口口水,有些手足無措。他不怕得罪謝文文,他只是怕得罪神靈,畢竟他們已經夠倒霉的了。

「你還真插香啊!」劉小天始終不能跟上謝文文那驚世駭俗的思路。

謝文文給了他一記怨怪他不當一回事的白眼。

「我像是在說假的嗎?」

他如此的鄭重其事,這幾人倒好,竟然還不當一回事,真是傷感情。

「可是你這……」幾人為難,欲言又止。

沈胥早已經是把謝文文了解的透透的了,在他的辣手摧花下,他深知謝文文有說一不二的犟性,是以是萬般沒有轉圜的餘地了,要是不如了他的意,這人會逼得你自撞南牆。

謝文文正是興沖沖的時候,才不管不顧他們是否是心甘情願了,拉扯著幾人跪下去,就對著桌子上擺著的香爐拜了起來。

口中振振有詞。

「天公在上看著呢,大家就從了吧。」

戒忘瞪著磕在地上的自己的膝蓋,他有點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順著他跪下來了,但凡他掙扎一下,是不是結局就不一樣了。

沈胥黑著一張臉,劉小天也不為過,分明已經拜了一次了,這一次還要拜,真夠折騰人的。

但他雖然對此多有抱怨、不解,可口嫌體正直最維護謝文文的人非他莫屬。

「我謝文文。」

「我劉小天。」劉小天有氣無力道。

見無人接,謝文文用胳膊搗鼓著身邊的沈胥,提示他:「該你了。」

沈胥憋著一口氣,最後干瞪著眼還是妥協下來。

「我沈胥。」

還沒有提戒忘的名字,就聽到對方冷漠又生硬的拒絕。

「我不需要。」他自認為跟他們不是一路人,自然也不會跟他們結拜。

在他眼裡,可沒有什麼兄弟朋友之說。

然謝文文可不會看人臉色,以前的臉色看得夠夠的了,如今就只能按照自己的心意來。

既然他不願意張口,他代替他便是,又不是毫無辦法的事情。

「不管了,他戒忘。」

「天公在上,我們四人今日在此義結金蘭,有福同享,生死有命。」

劉小天不確信的打住,他心存質疑的問謝文文,那句誓詞怎麼跟他聽說的不太一樣。

「等等?後面這句話是這麼說的嗎?」

不應該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怎麼會是生死有命?難不成下一句還要各自安好?不打擾?

被打斷的謝文文連嘖了好幾聲,眼中透著一股你愚鈍了的不以為然,語氣都忍不住的拔高了幾聲。

「難不成你還真想跟他們同年同月同日死?」

劉小天被問得愣住,也不只是他,連沈胥也沉著不下去了。

他的眉毛已經快要擰成一條麻繩了,他是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臨時起意又鄭重其事要結義的謝文文能在這個宣誓的關頭無恥到這種人神共憤的地步。

謝文文還義正詞嚴的解釋:「他們是江湖人,說不定仇家多的比我們心眼子都多,誰知道會把命擱哪裡,我們還是大難臨頭各自飛,自求多福吧!」

這一番合理又恬不知恥的說辭,幾人竟然是無言以對,但心底,無不已經是髒話連篇了。

若非是他們的教養還在掣肘著他們,此刻的謝文文已經被罵的狗血淋頭。

沈胥忍不住在心裡嘀咕,感情結義是真,結義之心是假,連同生共死都做不到,還妄圖結什麼義呢?還不如去大街上找個走鏢的保護自己,危險來了,起碼人走鏢的武士還要因為自己的指責護你左右。

戒忘也不禁對此汗顏,他有些不忍直視謝文文的無恥之尤,之前得他們相救,處處關照,分明也以為他會是個高風亮節之人,然而完全是看走眼了啊。

罪過了罪過了。

「合著你還知道怕死?」

沈胥實在忍不住,才譏諷出這一句話。

若是怕死,那這結義有什麼用處!總不能是他用來騙取他們信任的吧?

謝文文這人,從認識開始嘴裡就沒有一句真話,信不得。如今就更加肯定了他以後要時刻與之保持距離,時刻保持警醒,這人油嘴滑舌的,以後說不得還要被他騙的人財兩空。

謝文文瞥了他一眼,正義凜然道:「你不怕死?那你怎麼不去替白行雲頂罪?」

沈胥被懟得無言以對,心中千言萬語都不能總和成一個可以唾棄謝文文的正義之詞。

他們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如今吶,謝文文就是那個蠻橫無理的兵。

眼見幾人具都老實了,謝文文才滿意的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

「既然是兄弟了,我們應當同仇敵愾,那他的仇人也自然就是我們的仇人,兄弟的仇,當一起報的,所以,他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武林大會么,大家都一起去替戒忘兄弟出出力。」

幾人互相對視著,皆心照不宣、笑而不語,神色勉強。

出不出力他們不清楚,可顯然的,是去湊熱鬧的,只惟願啊,別搗亂就成了。

戒忘一副欲言又止的難色,他能說,他並不想要他們一道嗎?

既然都已經有了前去武林大會的打算,於是便開始準備車馬,貯備糧草。

「此路漫漫啊~」謝文文看著自己的裝銀子的袋子一天天的癟下去,心裡是萬般的沉痛。

劉小天在一旁裝車,摸著鼻子不說話。不是他不掏錢,實在是他的錢要用在刀口上,不是以防萬一么,這會兒都拿出來了,謝文文給他揮霍一空怎辦?

他這是未雨綢繆。

嗯,是的,未雨綢繆,並非是捨不得拿錢。

為了不讓謝文文繼續傷感他的錢袋子,劉小天便轉開話題。「我們走了,白行雲怎麼辦?」

白行雲還在山東衛沒回來呢,也不知道事情辦妥沒有?要是他們都一走了之,白行雲回去錢都發現人去樓空的也不知會作何感想。

劉小天又擔心,他要是出現在錢都,會不會被官差發現並拿住呢?

謝文文可沒有劉小天的多愁善感,杞人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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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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