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我抓不住它
「並為此專門成立一個契盟，這個契盟人和妖都可以通過考核進去，主要管制那些違背盟約的人和妖。」
童歡悠越說越興奮，眼睛睜得大大的，雙手不停地比劃著。
「因為雙方都有加入，所以執行起來，偏見也不會有那麼多。」
「久而久之，偏見不再存在。那麼妖也可以抓人族的壞人，人也可以抓妖族的壞蛋。」
「彼此互相合作，萬一道法妖法融合，沒準還能研究出新的術法呢！」
「那這樣豈不是實現了宋姐姐所說的，真正人妖共存了！」
童歡悠說到此處本是激動的神色。
卻忽的臉上笑容凝固。
像是想起了什麼，整個人如同泄氣的皮球，蔫巴了下去。
「不過也只能想想了……」
她嘆息一聲，神色落寞。
探出半個身子，小手撥弄著水面，濺起的水花打濕了衣袖也渾然不覺。
接而她將手收回，拿過一旁的皂角水……
「以後的事，誰能說的准。」禹卿辭幽幽開口。
看著那小小的背影，眸中多了一絲異樣的情緒。
在目前的人妖對立的局勢，這種設想幾乎是不可能……
可是，萬一有這個可能呢？
那他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藉助宋家的頭銜。
以自己，原本的自己，向童老爺求娶她了呢？
禹卿辭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希冀。
「也對，以後是以後，能把現在過好已經很不錯啦。」
童歡悠邊說著邊用手指，輕輕沾了沾那泛著微微泡沫的皂角水。
然後把沾了水的手指放在嘴邊，嘟起小嘴，輕輕一吹。
一個個晶瑩剔透的泡泡便從她的指邊飄出。
在陽光下閃爍著五彩的光芒，慢悠悠地飄向空中。
就在這時，身旁突然伸來一隻手，徑直伸向一個泡泡。
五彩斑斕的泡泡倏然炸開，瞬間化為虛無。
童歡悠神情一顫，動作瞬間停滯，緩緩轉頭去看禹卿辭。
只見禹卿辭眼神中透著一股熟悉的偏執。
一個又一個的泡泡在他的指尖破碎，他的眉頭越皺越緊……
童歡悠怔然看著他，喃喃道：「卿辭……」
禹卿辭停下動作，緩緩轉過頭看向童歡悠。
「我抓不住它。」
剎那間，童歡悠腦海中響起禹長卿的聲音。
「為什麼抓不住這些東西。」
童歡悠眼眸閃過思慮。
他們，真的不是一個人嗎？
注視到禹卿辭眼底的失落，她心中一軟，忙安撫道：「沒關係啊，至少你看見過它的漂亮。」
「而且，不一定非要當下的泡泡留在手心，也還可以吹出新的泡泡啊。」
禹卿辭凝視著她，良久，微微點了點頭。
望著那緊蹙的眉頭，童歡悠不禁抬起手，落在他眉間。
指尖輕輕撫平那一道道褶皺。
「哎呀，皺眉容易長皺紋，我給卿辭唱首歌吧，別不開心了～」
童歡悠巧笑嫣然，眼中閃爍著靈動的光芒。
「好。」
在童歡悠的努力下，那微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眼神也變得無比柔和，宛如春日裡融化的冰雪。
只見童歡悠思索一番后，輕啟朱唇：
「哎呦～小情郎你莫愁，此生只為你挽紅袖。三巡酒過月上枝頭，我心悠悠。」
「哎呦～小娘子你莫憂，待到春來又雪滿樓。不負天長不負地久，你我白首。」
……
歌聲隨風飄散，如夜鶯啼鳴，在河道上悠悠回蕩。
禹卿辭靜靜聆聽。
水流潺潺，兩岸如畫，歌聲婉轉，所愛之人就在眼前。
他只覺得這一幕，好的像是一場夢，一場，永遠不願醒來的夢。
……
等到沿途的水城風景全部遊覽完，夜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離開遊船，河面上吹來的微風輕輕拂動著他們的衣角。
沿著青石鋪就的街道並肩而行。
月光如水，灑在他們身上，拉出兩道細長的影子。
回去的路途中，途經一座茶樓。
茶樓飛檐斗拱，雕花的門窗在黯淡的月色下依然透著精緻的韻味。
門口懸挂著兩盞紅燈籠，裡面傳出陣陣絲竹之聲，伴隨著歡聲笑語。
童歡悠不由得仰頭望著那茶樓。
牌匾上寫著四個大字「柳濘茶樓」。
「姑娘！若是以後還要算命，便來柳濘茶樓找我！」
童歡悠頓時駐足，移回視線，對走在前面的禹卿辭道：
「卿辭，我突然想起來，你這件衣服我還沒有付錢呢，我先回絲衣紡把人家錢給了啊。」
禹卿辭：「我和你一起去。」
童歡悠連忙擺手：「不用不用，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禹卿辭微微側頭，眸光一沉，察覺出童歡悠言語中的隱瞞。
佯裝一臉平靜：「好，那我先回去了。」
童歡悠見他如此聽話，立馬點頭：「嗯嗯，不用擔心我，我一會兒就回來了，拜拜～」
禹卿辭點頭，旋即便轉身離開。
童歡悠那身影漸漸消失在拐角，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轉身走向柳濘茶樓，撩起那綉著精美花紋的門帘，微微側身，踏入其中。
待她身影完全沒入茶樓，那抹暗紅色的身影，又悄然折返而回。
茶樓內燈火昏黃，雕花的樑柱上掛著一幅幅古雅的字畫。
桌椅擺放整齊，賓客們或低聲交談，或淺酌慢飲。
童歡悠的目光掃過一張張陌生的面孔，最後落在了忙碌穿梭的夥計身上。
她招呼一聲：「夥計，過來一下。」
那夥計聽到呼喚，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快步走到童歡悠面前。
臉上堆笑：「姑娘，您有啥吩咐？」
童歡悠：「我向你打聽個人，一個穿著白衣服，戴面具，手裡還拿著摺扇的人。」
「哦哦，你說的是……」
夥計話還未說完，二樓樓梯處傳來一聲溫潤的男聲。
「我原以為，你會過兩日才來找我，竟不曾想這麼快便找來了？」
童歡悠抬眸看去，只見司青輕搖著手中摺扇，俯視著她。
她不由沖他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有變性癖啊？」
司青語噎。
這人不只脾氣爆，還特別會罵人……
「你還是先上來吧。」
唯恐她再蹦出幾句罵人話來，司青只能轉身領著她上了二樓。
就在二人消失在樓梯口處的時候。
那暗紅身影已然站在門口處，將一切盡收眼底，致使眼尾處染上猩紅之色。
垂在身側的手，指骨一點點收緊，咯咯作響。
尖銳的指甲陷入掌心，絲絲血跡滲出。
心底攀上無盡的濃郁殺念與苦澀，讓他覺得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