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期限已至，不見佳人歸
回到金家宮府後，金曦便讓蘇誠找金鴻玩去了，而她自己則來到了「文寶閣」，按照蕭陽的要求，準備好了一套紙墨筆硯，親自送到了山上。
懸崖畔，金曦打趣道：「你怎麼又在這喝酒，真的成酒蒙子了。」
蕭陽輕笑道：「反正現在也事做，喝點酒能解乏，再說這酒也不是很不醉人，還可溫養形神，很適合用來當靈茶喝，也能當做是修行，鍛造體魄呢。」
「還好釀的酒足夠多，不然照你這個喝法，幾天就沒了。」金曦對他的說辭翻了個白眼，旋即取出一個淺綠色的「文房四寶」玉石盒，道：「這是一套極品四寶，非六境難以動用，話說你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蕭陽接住玉石盒，並未著急打開去看，而是收了起來，對金曦非常信任，他道：「暫時保密。」
金曦聞言美眸閃亮，生起極大興趣，便靠著蕭陽身邊坐下，左手紫光瀰漫，桃園外竹樓中瞬間飛來幾壇靈桃酒，「這麼神秘，能不能給一點點透露？」她揭開一壇酒，雙手抱起，朱唇微張，緩緩飲上一口。
「就是想將一些修鍊上的心得編纂成經文，好讓蘇誠往後的大道路更加順暢。」蕭陽心口不一，從他不怎麼自然的神色中便能看出有所隱瞞。
金曦一雙美麗的紫色眼眸轉動，將信將疑地說道：「真的？」
「真的。」
雲海翻騰，山河錦繡，秋季之末，萬葉凋零，桃園卻仍是綠意繁榮，宛若暖春，幾罈子靈桃美酒下肚，金曦依依不捨地起身說道：「好了，酒喝完了，我就先不陪你了，晚點再來。」
「好。」蕭陽輕聲回應。
金曦轉身朝著桃園外走去，幾步后她又回頭說道:「你少喝點酒，別總是一個人去想那些煩心事，你心上人都快要回來了，萬一她發現你成為了一個酒鬼，整天一身酒氣，說不定就不喜歡你了呢。」
蕭陽依舊是笑著小聲應了一句，不過心中卻對金曦最後的話語生起一絲不由自主地不安，有了不想再喝酒的念頭。
金曦也不再猶豫，最後再看了蕭陽一眼，心中一聲安嘆，騰空而起，紫色身影翩若驚鴻，緩緩飛離此山中。
此番金曦重回金府倒是少有人再去猜疑，知情人都知道，到底是為什麼。
黃昏降臨，快到日落月升時，金曦再次來到山上，親手在膳房為蕭陽做好了晚飯，不過蘇誠卻沒有跟著來，早些時候和金鴻出門而去，至今未歸。
「怎麼樣？」石亭里，金曦靠在石桌前，雙手撐著下顎，笑眼彎彎地望面前之人，柔聲問道。
「將來若是誰能娶你為妻，肯定是千百世修來的福分。」蕭陽端著碗筷，滿臉真誠的笑道。
金曦聞言神色不滿，沉聲道：「我才不會嫁人，此生此世都不會。」
蕭陽止住手中動作，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應是好。
不久后，金曦提著一個空食盒離開了，而這頓晚飯，許是受她白天所言的影響，出奇的沒有喝酒。
夜月高懸，極光絢爛，蕭陽獨自坐在懸崖畔，將白玉鳳簪與白玉發簪握在手心中，仰望著星空，輕聲自語，「天都黑了，你今天會來嗎？」
而在另外一邊的金家宮府中，金曦同樣是一個人坐在屋檐上，面朝蕭陽所在的方向，睜開道眼，觀察著他的所有舉動，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羨慕，「你真的......好喜歡她。」
事實上，金沅、金靈贇、金崖、以及金家部分知情人都沒睡，在暗中等待，不知那個傳聞中名動天下，艷冠世間的絕代神體是否會在今晚現身。
至於正在座靈山上對弈的玄道真人與周生則是搖頭暗嘆，以他們兩人的修為，莫說一座霓虹城在內的飄絮洲，整個浩瀚靈地半數江山，除去某些神地，任何塵沙起落，風吹草動都躲不過他們有意無意的感知。
「都這個時辰了，恐怕她今日是不會來了。」涼亭里，棋盤縱橫，倒映夢幻星空，周生落下一枚黑子。
玄道若有所思，堪破玄機，落下一枚白子，化解死局，而後緩緩說道：「我估計她最近這段時間都不會來。」
周生有所遲疑，「那我們該如何？」
「當今天下混亂，各族正在氣頭上，我估計還需要一些時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搞不好有些人事後消停下來會找麻煩，再等半月，半月之後她若不來，你便先回周朝吧。」玄道再度落下一枚白子。
周生思慮須臾，點頭道：「也好，這裡有你鎮守，不出意外的話足夠了，我也是得回去主持一方局勢，免得出問題。」
不出玄道與周生所料，靜坐於懸崖畔的蕭陽一直等到下半夜都沒有感應到有關於夏欣的任何風吹草動，這讓滿懷期待的他多少有些難過與失望。但他依然堅守，相信夏欣一定會來，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後天，哪怕再等兩個月，哪怕需要十年百年，他都會等下去，如果她真的不回來，那就去找，縱使踏破宇宙星海，遍尋六合八荒也一定要見到她！
天色漸亮，朝陽冉冉升起，同樣等待一晚的金曦離開屋檐，來到了蕭陽身邊，輕聲說道：「她沒來。」
「我知道。」蕭陽神色略顯憂愁。
金曦出聲安慰道：「你不要太焦急，她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來的。」
蕭陽凝望著璀璨朝陽，輕笑道：「我知道，以她的資質，勢必要踏上一條驚艷古今的無上大道，所以她前路上每一步都註定無比兇險，需要時間去踐行，有偏差也正常。」
迎著朝陽初綻，金曦坐在懸崖邊，問道：「如果是之後較長的一段歲月中她都不回來，你打算怎麼辦？」
蕭陽沒有猶豫，幾乎是脫口而出，「那我就只能先去渡過六境天劫，之後她再不回來，我也得離開金家重新啟程了，踏上我的修行路，在塵世中等她。」
「不要心急，你體內的傷還沒有完全恢復，貿然渡劫會出問題的。」金曦擔憂地說道。
蕭陽微微笑道：「沒事，以往那麼多場生死大劫我都能扛下來，就算是當年各路神王出世，都無法取走我的性命，區區一場六境天劫，又怎麼可能擋得住我，如果這都渡不過去，還談何通天路。」
看著眼前人臉上自信的笑容，金曦也不自覺跟著笑了起來，「你不是五行界的人吧，當時你說出自己過往之時我們就大致有所猜測了，若你是五行界的人，發生了那樣的大事紀，天下間不可能會無人知曉。」
蕭陽沒有選擇隱瞞，從他當初能說出那些話之時，便不怕金曦他們知曉自己的跟腳來頭，「我的故土在一個十分遙遠的地方，相隔浩瀚星空，如今我也不知道究竟該往何處去尋，這倒不是很棘手，他年待我登臨神道，回到降臨之地，應該便能推演出一些當年的痕迹，從而尋找出一個大致的方向。」
「我很想去你的故土看看。」金曦望著朝陽，露出淺淺笑意。
蕭陽輕聲緩緩道：「你就算去了也看不見了，那片廣袤山河在當年一戰中已經灰飛煙滅。」
「道行足夠之後，溯本還源，追尋過往舊景也好。」金曦說道。
蕭陽笑道：「若將來有機會，你可以嘗試一下。」
「在哪？」金曦問道。
「地界星域。」蕭陽回道。
金曦輕聲呢喃，將這個陌生名稱牢牢記在心中，而後又問道：「那你打算等她到何時？」
蕭陽稍帶思量道：「倘若近些時日她不來的話，我便再等兩個月，靜養好體內最後一絲傷勢瑕疵，準備渡劫所需，接引六境天劫。」
金曦眼神溫和，沒再說話。
晨霧飄蕩，山水朦朧，兩人共同欣賞著天邊璀璨的朝陽，寂靜無聲，安謐而祥和。
此後的時日里，依舊不見夏欣歸來，蕭陽白天坐在懸崖上，等了又等，晚上躺在竹樓中，輾轉難眠，嘗盡相思之苦，他曾不止一次去捫心自問，為什麼會這樣，難道真如所言一般，自己對夏欣已經情意至深，無法自拔了嗎？甚至要超越心底最深處那個日思夜想的人？
不！
他否定。
沒有人能和她相比，沒有人能取代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漸漸的，蕭陽生出一種奇怪的念頭，覺得是有人在暗中干擾了他的命運，致使因果發生，且這種感覺十分強烈，幾度讓他懷疑，這是絕對的！
但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到底是誰在干擾自己的命運緣分，誰有這個本事，強如夏欣都陷入了進來。
一次又一次的仰望無垠虛空，始終察覺不到絲毫端倪，不過有個人引起了他的懷疑，那便是小朱雀，他本是古之大能，百轉輪迴覺醒於當世，也許他有這個本事，干擾甚至篡改自己與夏欣之間的命運走向。
即便不是小朱雀出手，也可能與他有所關聯，至少肯定知道其中些許內幕。可惜他如今已經離開了這片無盡寰宇，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見。
這段時間，蘇誠也很少回來，住在金家宮府中，與金鴻玩的無話不說，整日遊山玩水，四處亂竄。
蕭陽沒管，有著金家幾個長輩在暗中看顧，不怕那兩傢伙會去闖禍。
金曦還是一樣，將修行擱置不顧，一門心思都在山上，每天不是去送早晚飯，便是去陪蕭陽閑聊解悶，但她很謹慎，每次都只會待一小會，便意猶未盡的匆忙離去，生怕什麼時候靈地神體突然出現撞見了，鬧出誤會，如果不是顧忌這些，當時她根本不可能搬出來住。
但如今這樣，依然能相伴於左右，雖說時間短暫了不少，但她也心滿意足了，等靈體身體回到他身邊，也許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光陰流轉，次次昨日遠逝，距離兩月期限已經過去了半個月，莫說是蕭陽，就連金家幾個知情人都覺得有些略顯失望，遲遲不見靈地神體出現。
這天，周生打算離去，暮色里，蕭陽出山前往金家宮府赴宴，為其送別，只是近來很少喝酒的他，這回差點醉倒於桌前，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在金曦的攙扶下回到竹樓中，倒床就睡。
月色皎潔，自窗外傾灑進房間，金曦微笑著替蕭陽蓋上被子，撐開遮住「青玉寶竹床」的紫色簾帳，旋即就坐在不遠處的小桌子前，望著床上熟睡的人兒發獃，時而欣喜，時而憂愁，時而輕笑，時而暗嘆，複雜的心緒與神色在她瑩白臉蛋不斷展露，令人見了心疼。
蘇誠住在金家客房沒回來，這晚金曦沒有回去，一直在二樓默默守到下半夜，最後喝完桌上一杯茶，在一樓房中睡去。
晨時朝陽照山河，蕭陽剛醒來，渾渾噩噩的下樓，邊見金曦早已做好豐盛的早飯，獨自坐在石亭里等候。
飯後，金曦便離去了，看著她消失的背影，蕭陽心緒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