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不敢宣之於口的情
酥山幫忙抬箱子到了牡丹院,銀柳遠遠就瞧見酥山跟在自家姑娘身後,忙喊上火鶴前迎。
「這麼大一個箱子?裡頭裝的是什麼東西啊?」火鶴好奇。
酥山轉臉看了眼銀柳,說:「這是公子給宋姑娘準備的衣裳。」
「不是沒給牡丹院準備嗎?」銀柳愣了下。
宋枳軟瞥了眼酥山,「五公子說的怎麼和你不同?」
酥山面上的笑容一僵,「呃…公子是怎麼說的?」
「他啊。」
宋枳軟忍住笑,「他說你閑不住,非要去逛街,還非要給家裡這幾房人都買衣裳。」
酥山心想這是什麼爛理由,他一個侍衛哪來那麼多錢買金縷衣的衣裳。
「是…是屬下的意思,想著公子回來后,沒給府上人準備禮物,所以才……」
「可是他說這箱子不是給我準備的。」
宋枳軟一臉認真,「五公子說這是你買多了,他本來打算扔了的,
還說這些東西在他眼裡和破布沒什麼區別,我若是願意要就拿著。」
酥山嘴角抽搐了幾下,「公子是這樣說的?」
銀柳和火鶴瞧酥山的表情也看得出事情並非如此,只怕其中還有隱情。
「時辰不早了,屬下忽然想起來還有要事在身,就先回去了。」
酥山將箱子放在主屋內,訕笑著告退。
銀柳狐疑地盯著酥山的背影,將這箱子打開,發出一聲驚嘆:「這麼好的衣裳。」
火鶴也跟過去瞅了眼,面上笑容隱隱有些八卦,湊到宋枳軟跟前,「姑娘,五公子該不會是口是心非吧,給你買了衣裳卻不說。」
銀柳也抿出不對來,「是啊,不然哪能每一房都算得正正好,就連南家的都送去了,獨獨剩了這麼一箱。」
宋枳軟看了眼箱子,什麼都沒說,轉身到屏風后更衣。
等換好寢衣,只聽銀柳驚呼了一聲,「這衣裳底下怎麼還壓著一個盒子,姑娘!您快過來看看!」
宋枳軟一愣,跟著出來,只瞧銀柳將木盒打開后,裡頭整齊疊著一件月白錦緞綉木槿華裙,「這衣裳真好看!」
火鶴也跟著驚呼:「雖然其餘十二件也都好看,但這一件最特別。」
宋枳軟瞧這衣裳熟悉,很快便記起這是金縷衣的鎮店之寶。
「……」
銀柳回頭,見自家姑娘雖然沉默著,但眼底卻泛起了一層淺淡的紅意,讓人瞧了心尖跟著揪了下。
「姑娘,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宋枳軟偏開臉,緩了緩,才重新彎起唇道:「沒事,收起來吧。」
銀柳同宋枳軟一起長大,這麼多年了,自然看得出她不是真的沒事。
而火鶴不知道這些,小丫頭去屏風后整理宋枳軟脫下來的衣裳,裡頭又傳來一道詫異的喊聲。
「姑娘!這是哪裡來的錢?」
銀柳聞聲看去,只見火鶴拿著厚厚一沓銀票出來。
是方才為宋枳軟疊衣裳時意外翻到的。
這麼厚一沓錢,應當足足有上萬兩。
「這是不是五公子給您的?」火鶴睜大眼,十分驚奇。
宋枳軟先前更衣忘記將錢收起來,見狀連忙將錢拿回來,還是沒隱瞞,「是他的。」
「有了這錢,咱們豈不是不用找成衣鋪合作,能直接盤下一個鋪子了。」銀柳喜聞樂見。
「不行。」
宋枳軟將屜子打開,將銀票好生放進去,「這筆錢不能動,這不是咱們的錢。」
「姑娘,五公子給您錢是怕您沒錢花,既然他都給了,您也收下了,為何不用?」火鶴不明所以。
宋枳軟搖頭道:「這筆錢數目太大,而且我又想了想,浮光錦未必會是長久生意,故而也不需要盤下鋪子。」
「不是長久生意?」銀柳愣了,起先看宋枳軟那樣認真畫圖紙,還以為打算開一家專門賣浮光錦的成衣鋪。
「總之,這筆錢不能動,若是讓我發現你們誰動了這錢,可不會輕饒你們。」
宋枳軟皺起眉,故意板著一張臉說。
火鶴一眼就瞧出自家姑娘故意扮凶,討打湊上去,「姑娘,你該不會是捨不得花五公子給您的錢吧?」
宋枳軟聞言面頰微熱,嗔惱道:「你在我們三個里年紀最小,膽子倒是最大的,敢這樣編排我。」
「聽說曲夫人和老夫人在商議定婚日子了。」
銀柳也跟著笑了出來:「想來姑娘同五公子要好事將近了。」
宋枳軟聽了這話,視線緩緩落在那疊滿衣裳的箱子上。
她大抵知道,為何前世晏驁川分明喜歡她卻不敢表明,還有如今常心口不一的原因。
他想要上戰場,報效國家。
一個少年郎有這樣的抱負是值得人欣賞的。
可但凡有此志向,也就意味著日後的每時每刻都將生死難料。
晏驁川不是怕死,是怕死了之後沒人照顧她,所以才不敢靠近,又捨不得遠離,只能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默默守護。
那個匣子、前世那半人高的箱子,全都是他不敢宣之於口的情。
*
月落星沉,旭日初升。
銀柳和火鶴幹完活就去街上忙著打聽成衣鋪的事兒。
辰時三刻,宋枳軟忙活了一早上,終於將做好的牛乳糕放進食盒內,帶到萱草院內。
今日浮元子和酥山倒是沒有守在門前,宋枳軟將牛乳糕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打算去主屋敲門喊人起床用早飯。
只是今日敲了好一陣門,裡頭都沒傳出動靜。
難道晏驁川出門了?
宋枳軟眉心微蹙,正要轉身,就聽見一道輕柔女聲從書房的方向傳過來,柔情百轉,倒是讓人不自覺分了神去。
「五哥哥,聽姑母說你最近都用功讀書,準備參加今年的秋闈考試?」
對方還未答話,女子先羞赧一笑:「我平日里最敬佩讀書人,五哥哥如今這模樣猶如是文曲星下凡了一般,當真是意氣軒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