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去找他

第11章 我去找他

宋枳軟記得幼時第一次見晏夢回,男人站在曲夫人身邊,溫柔體貼,同她爹每每相談甚歡。

像如今這樣肅穆得彰顯陰沉的面色,她幾乎沒從晏夢回臉上瞧見過。

「伯父別著急,你先聽我說。」

宋枳軟知道,自打宋家覆滅后,晏家人對家族看得越發重,世家大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晏家同秋家之間存在姻親關係,秋夫人弟弟在康王手底下做事,若被查出來,晏家恐怕會有連帶罪名。」

康王謀反。

秋家在其手底下做事。

晏夢回還聽曲夫人說起過,秋家兄妹前些時日想來晏家暫住。

「阿枳,這不是能開玩笑的事情,你是從哪裡聽說了康王和秋家的事?」

宋家出事後,晏夢回在朝堂上越發謹慎,偌大一個家族,但凡有絲毫紕漏,就算是萬丈高廈,也會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昔日宋家是四大世家之一都落得如此境況,晏家也無法避免。

宋枳軟眸底微動,「我是從我爹那兒知道的。」

晏夢回聽到宋惜的名字頓時覺得不可能,宋惜為人淡泊,偏偏又是家中獨子,只得承擔起族長身份。

就是因為他厭惡家族爭鬥,看到了族人醜惡的一面,卻又生性溫善,不忍對族人下手,這才導致了後來宋家悲慘的結局。

在晏夢回印象里,宋惜心中只裝得下妻女,怎麼可能會去查康王和秋家的事。

「你爹的性情,我是了解的,他在朝上職位不高,對於政務也興緻缺乏,

這樣一個沒有功利心,淡泊明志的人,怎麼可能會去查康王的事情。」

晏夢回看著宋枳軟,「阿枳,是不是有人跟你胡謅了什麼?」

「伯父,不是我爹同我說的。」

宋枳軟道:「半年前雲藤阿叔同爹說起此事時,我正好去書房找爹,無意聽說了此事,

當時秋潘並未殺人,雲藤阿叔只談及康王暗中招兵買馬一事,又說起秋家似乎在為康王做事。

爹爹性情淡泊,再者當時雲藤阿叔也並未斷言此事為真,故而只當是閑聊作罷。」

「雲藤?」

晏夢回睜大了眼,心裡懷疑消了大半。

司馬雲藤是官家一母同胞的親弟弟,當今瑞王,同宋惜少年相識,乃是知己好友。

宋家出事後,司馬雲藤拚命求情,卻還是沒能挽回宋家倒台的局面。

宋惜服毒自盡后,司馬雲藤將他同阮相思的屍首安葬好,又將宋枳軟親自送到了晏家,這才悲憤離京。

若是司馬雲藤說的話,那的確是可信的。

晏夢回凝重地擰起眉,殊不知宋枳軟悄然鬆了口氣。

她不能將前世今生的緣由告知對方,只能借已經離京遠走的司馬雲藤來讓晏夢回信服。

「可秋家同晏家只是有一層姻親,官家應當不會牽連至此。」晏夢回沉聲道。

宋枳軟搖頭,「伯父將這件事想的太簡單了,我自打聽說這件事後,就一直關注著秋家,

永州知府被秋潘殺了后,這樁命案傳到了京城,官家遲早會順藤摸瓜查出來。」

「你是如何知道永州知府是秋潘殺的?」

晏夢回還是有些不放心,「你又如何確信官家會查出康王謀反?」

「我一直留意著秋家行蹤,秋潘在四月前忽然離京南下,我覺得古怪,就讓人跟著,想著秋家同晏家有層姻親關係,若是查到什麼,也好給晏家報信,

後來查出他殺人一事,秋潘回京之後,我正要同晏家報信,宋家就出事了。」

她換了口氣,又道:「永州死的不是百姓,而是知府,如此惡劣的事情,卻遲遲抓不到人,

聽說如今大理寺和刑部聯手查案,天網恢恢,但凡抓住秋潘的馬腳,再順勢往下查,如何查不到康王謀反?」

小姑娘的話沒什麼漏洞,而且字裡行間,都是對晏家的關懷。

晏夢回的語氣不自覺柔和許多:「阿枳,並非伯父不信任你,只是事關一個家族,又牽扯上謀反這種掉腦袋的大事,

我不得不為家族考慮,這才多問你幾句,只是後來,你知道了秋潘殺人一事,怎麼拖到了如今才說?」

「爹娘不在後我受了很大打擊,一時忘記了此事,後來秋家兄妹登門,我才想起來,最主要的是,秋潘這些時日總纏著五公子。

這首詩,亦是他哄五公子所作的,仙樂樓人多眼雜,康王一事被查出來只是時間問題,

晏家世家大族,尊敬的人多,可嫉恨的人也不少,

到了那時候,只怕有些人就得用這事兒做文章,再加上晏家同秋家的姻親,官家很難不往別處想。」

宋枳軟說的是一點都不錯。

幾月前,宋家族人做下的惡事樁樁件件被人翻了出來,手上沾的人命不下百條。

宋家的案子要查出來難,若非是有心之人費盡心思和時間調查,以宋家的地位,旁人沒那麼大的膽子碰這事兒。

世家大族盤踞在京城,富貴權勢滔天,受人敬仰,眼紅的自然也多。

不止是寒門,就連世家同世家之間,也不一定是全然坦誠友好的。

而晏家,若真的牽扯進康王一事,只怕有心之人也不會放過這機會,將他們狠狠踩在腳底下。

晏夢回想清楚其中的要害,心跟著一點點變涼,只覺刺骨寒意傳遍全身,「秋家虎狼之輩,竟如此惡毒,死到臨頭還要扯上晏家墊背。」

「伯父,現在最關鍵的事,已經不是追究秋家的問題。」

宋枳軟緊皺眉頭,「康王謀逆一事尚未發作,晏家得趕緊在官家面前,撇清同康王的聯繫。」

晏夢回眼底滿是憂愁,「阿枳,正如你所說,康王一事尚未戳穿,晏家又如何同康王撇清關係,

我們兩家本來就沒什麼聯繫,貿然出頭,澄清關係,這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不,有三百兩。」

宋枳軟指向他桌案上的詩詞,「五公子這首詩就是三百兩。」

晏夢回困惑,「阿枳,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五公子在這件事是致命的引。」

宋枳軟正色,「可也是解毒的葯。」

晏夢回沒明白小姑娘的意思。

「明日早朝,伯父,你將這詩詞呈上去,鬧得越大越好,最好同康王的關係徹底弄僵,老死不相往來的程度最好。」宋枳軟暗示。

晏夢回腦子裡閃過一抹靈光,眼神登時亮了起來,「你是說……」

「只是要委屈五公子吃些苦頭,但這也是為了晏家的未來著想。」宋枳軟道。

晏夢回道:「那小子只怕現在還在飲酒作樂,我現在就讓人將他抓回來。」

「不。」

宋枳軟壓低聲:「這件事晏家不要插手,朝堂上的事可以鬧大,但五公子的事情最好不要有太大的水花。」

她現在並不知道晏驁川同康王之子是否見面,晏家出手,必然會讓事情變得複雜起來,到時候真真假假,官家心裡難免會多想。

再者,若是晏驁川這輩子能夠走科舉的路,入朝為官,還是需要清名加身,晏家這樣大動干戈去秦樓楚館拿人,傳出去是不太好聽。

官家重名聲,自然也不會讓一個聲名狼藉之輩做他的左右臂膀。

「可若是晏家不插手,那能有誰……」

晏夢回視線落在小姑娘身上,見她面色很是篤定,忽然想到了什麼,「阿枳,你該不會是要……」

宋枳軟點頭,毫不猶豫,「我去找他。」

「這如何行。」

晏夢回顯然不支持,「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如何能去那種地方找那臭小子。」

仙樂樓就算不是尋常青樓,可也不是一個大家閨秀該去的地方。

宋枳軟是被宋惜和阮相思捧在手心長大的,晏夢回知道這小姑娘自小品行端正,如何能為了他們家事,而將名聲賠上。

這樣對她不負責,也對不住宋惜夫婦。

「伯父不著急,我有法子,能夠掩人耳目。」

宋枳軟莞爾笑道:「您只要在明日朝堂上,將戲演好,剩下的,都交給我。」

「交給你……」

晏夢回幾度遲疑,他是今日才真正了解到小姑娘的敏銳和才智,她能查出秋家同康王的事情。

拿下晏驁川,對她來說…應該也不是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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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將見我應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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