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官淺－9
夜半
女客院的門突然被侍衛們撞開，響起陣陣嘈雜。
本就有所準備的上官淺自榻上翻身而起，透過窗看向外面升起的紅燈籠心下瞭然。
宮喚羽的計劃，開始了。
裝作剛被吵醒的模樣，起身出去，隨眾人一起下樓接受檢查。
「呀！姜姑娘那是怎麼了？」
眾人眼見姜姑娘被侍衛用錦被一卷帶了下來，不由發出了短促的驚呼。
待離得近了眾人才看清，姜姑娘竟一直處於昏迷狀態，臉上還起了滲人的紅疹。
手突然被挽上，宋四姑娘不知何時又湊了過來，在上官淺耳邊細碎的同她念叨：
「看吧看吧，又出事了！」
「你說這可怎麼辦？我爹讓我想辦法留下來，可這……
先是白玉牌，現在又是金牌……
唔，之前我還覺得給我木牌挺丟臉的，現在這樣看來，好像也沒什麼不好的，起碼安全啊……」
上官淺憋著笑看她，目光幽幽。
不，你可一點都不安全。
姜姑娘那狀態，一看就是云為衫下手了。
昨日云為衫回來時和她見過面，只怕已經察覺到了宋四的異樣了……
上官淺回憶著，沒有第一時間回復她，反倒讓她誤會了。
因為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上官淺好像就是這次白玉牌的第一名。
現在金牌起了紅疹昏迷，第二的白玉牌是無鋒刺客，怎麼看，好像都是上官淺更危險一些哈~
宋四姑娘訕訕笑笑，手動閉嘴。
上官淺好笑的搖了搖頭，原本嚴肅的神情也不由一緩。
「你總說你爹讓你留下來，你自己呢？你想留下來嗎？」
宋四一怔，倒是不曾想到會有人問她這樣的問題。
抿了抿唇，宋四突然有些低落。
她雖有些嬌蠻，可她也明白，家裡都是為了她好……
宋四嘆了口氣，將腦袋擱在上官淺肩膀，整個人懨懨的。
「說實話，我自己是半點不想留下的。雖然在這待的時間不長，可很明顯，這宮門上下就沒幾個正常人。
或者說，就沒人把我們當成正常人……
可是外面無鋒那般兇殘，誰也不知道下一個遭難的會不會是自己。
我是爹娘獨女，家裡自幼對我百般寵愛。
哪怕我本身並不適合在這谷中生活，可我爹還是舍了老臉將我送了過來。
不論如何，我還是得爭取留下……
不能被少主選中，不是還有宮二，宮三、宮四？雖然宮三小了點，變態了點……」
突然想起了些什麼，宋四猛地起身，調笑的作勢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瞧我，沒有宮四！沒有宮四！」
上官淺嗔怒的白了她一眼，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
這批新娘若是宮二和宮四都沒有選中，也不會被送回去。
他們除了是待選新娘之外，還是江湖上與宮門交好的門派送過來的最後血脈，只求能得到宮門最後的庇護。
在她的印象中，好像只有宋四這個倒霉蛋，被云為衫陷害后，被腦子進水的宮子羽直接不體面的遣送了回去。
讓宋家丟盡了人。
也不知這樣鮮活驕傲的人，回去後面對那些冷眼和冷嘲熱諷，要如何受得了。
抬手幫她將耳邊的碎發捋到腦後，心下已經有了決定。
視線收回，不防突然與屋檐暗處下的一雙眸子對上了視線。
黑巾遮面，悄然無聲。
上官淺手指蜷了蜷，是云為衫。
望著那雙熟悉的眸，上官淺眼前驟然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
耳邊嗡的一聲，上官淺猛地瞪大了眼！
呼吸微微急促，手指不受控制的隱隱顫抖！
是那夜那個說話粗啞難聽的黑衣人！
無鋒少主？！！
她就說當時怎麼會有一點熟悉的感覺呢？
那雙眼睛！原來是那雙眼睛！
可怎麼會是云為衫！
怎麼能是云為衫？！
云為衫怎麼可能是無鋒少主呢？！
不，不對……
好像，也不是無跡可尋！
上官淺腦子亂糟糟的，有關云為衫的信息一條條蹦出，可她卻始終無法凝神去將其串聯在一起。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云為衫是無鋒少主。
她出賣她獲得宮門信任，最後又回了無鋒，領命來抓她和歲歲？！
一股怨懟和憤恨自胸中升騰，讓她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不知云為衫是不是看出了什麼，竟然突然對她做了無鋒的撤退手勢，一個閃身溜進了她的房間！
嘴裡驟然升起股血腥味……
雲！為！衫！
你怎麼敢？！
上官淺渾身都不受控制的輕顫著，宋四姑娘發現了她的異樣，忙伸手去探她的額頭。
「上官淺，你怎麼了？沒事吧？」
上官淺深深吸了口氣，狠狠閉了閉眼，勉強的同宋四揚了揚嘴角。
「沒事，就是有些冷了。我突然想起些事，你在這等等，我先上去一趟。」
「誒？」宋四一愣，還沒等她說什麼，上官淺已經向著樓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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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為衫的房間門口，侍衛們正在叫門，可卻無人應答。
上官淺喘了兩口氣，平穩呼吸后開口詢問：
「你們是在找云為衫姑娘嗎？」
云為衫貼在窗邊，聽著對面的動靜，眸光幽幽。
「她正在我的房間休息呢。」
侍衛們聽到上官淺的聲音一起轉身向她看來，領頭的侍衛長擰眉，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懷疑的質問：
「你方才怎麼不說？」
上官淺被嚇到了，眼圈發紅，後退一步小聲道：
「方才你們來的那般急，我有些嚇到了，就……」
侍衛長冷睨了他一眼，抬手一揮，帶著人往她的房間走。
上官淺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雲姑娘為什麼不在自己房間，反倒去了上官姑娘的房間？」
侍衛長懷疑盤問，上官淺木然作答：
「不久前，雲姑娘突然來找我，她臉上起了很多紅疹，看著很虛弱，可是我手邊也沒有藥材藥膏。
本想著去喚女侍去找大夫，可剛安置完雲姑娘歇下，還未等我去尋人，你們就、就闖進來了……」
說著，眾人已經到了上官淺的房間，進去一瞧，果然有一身影正蓋著被子背對他們躺在床榻上。
「雲姑娘？」
侍衛長喚了一句，云為衫這才緩緩偏頭露出側臉那成片的紅疹，只瞬間就又轉了回去，瞧著很是難堪。
紅疹證實，可侍衛長卻對上官淺的說辭仍舊存疑。
「上官姑娘說，雲姑娘得了紅疹第一時間來尋了你？那麼她為何不自己去喚女侍找大夫，反而要來找你呢？」
上官淺啞口無言，有些無措的看了幾眼床榻，可云為衫絲毫解圍的意思都沒有。
眸中劃過抹冷嘲，上官淺眼眶紅紅，水汽盈盈，茫然的搖了搖頭。
「我、我也不知，許是、許是因為知道我上官家是醫藥起家，我同雲姑娘又住的近，這才……，這才來找我的吧……」
侍衛長皺了皺眉，懷疑的目光在上官淺臉上流連，直到她怯怯的落下滴淚來這才轉頭看向云為衫。
這兩人都很可疑。
但是相對的，云為衫更可疑。
剛才搜查中便已經有了一個滿臉紅疹被送去醫館的姜姑娘，這又出現一個，還是自己主動離開房間來了一個不相熟之人處求助……
「雲姑娘，請起身，還請配合。」
云為衫不動，甚至還向里又埋了埋。
見她這般不配合，侍衛長眼裡的懷疑愈發重了，上前一步就想動手。
上官淺離得遠遠的，冷冷看著這一幕。
「雲姑娘，得罪了。」
說著，侍衛長直接上前掀起了被子一角，入目一片雪白。
所有侍衛猛地低頭轉身，侍衛長更是臉色一紅，驚慌的連連致歉。
「抱歉！還請兩位姑娘暫時待在房中，聽候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