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往事
何為江湖？
是快意少年鮮衣怒馬，是食肉佛僧酒肉池林，是刀劍如夢肆意瀟洒，是二十年載轉瞬即逝。
是江南的雨蓋不住名為少年的風，是大漠的沙埋不住名為江湖的勇，是寒北的雪凍不住名為炙熱的心。
是年少輕狂經過風雨打磨后變得成熟穩重，是生離死別的痛苦，是莫過於酒桌上交到的好友，是不打不相識的故人，是男男女女之間的愛恨情仇。
而這一切便是江湖。
路游依來自江湖，每當有人問起，她都會用一句遊戲里的宣傳語來替他們解釋，何為江湖：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
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
塵事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①
聽到路游依吟唱的詩句，柳侍郎心裡對那所謂的江湖有了了解。
那是一個跟他們差不多的地方。
「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好詩又是好詞。」柳侍郎喃喃自語道。
「說說你吧。」路游依看著柳侍郎輕聲說道：「你的琴這樣痛苦，你是有故事的。」
「你當真想聽？」
柳侍郎看著路游依輕聲詢問。
「江湖有一個規矩，不聽絕世美人的憂愁，不聽年邁俠客的過往，因為這些故事往往帶著數不盡的麻煩，但我不同，比起麻煩，我更是好奇，所以，我想聽，你又可否開口呢？」
「有何不可。」柳侍郎深吸一口氣，抿了抿唇開口道：「我出生在一個…還是富裕的人家的家裡，但是，我並非是那家的少爺，而是那家一個漂亮的廚娘跟家主生下的孩子。」
十二年前……
在南方的一個以歌舞戲曲聞名的小鎮上，李氏家以古箏彈奏以及製作古箏聞名整個小鎮，成為有名的家族。
而這個家族的主人是一個好色的酒鬼。
喝多了之後看上了家裡工作的廚娘，並使得廚娘懷孕，生下了一個漂亮的孩子。
生下的孩子沒有被家族認可，廚娘也因為這件事情被家主的其它夫人們排擠。
就連那個小孩也總是被家族的其他孩子們欺負，推到湖裡，胯下爬行，毆打。
小孩委屈的爬回家找廚娘告狀，廚娘很溫柔，她對自己的孩子很好，她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受委屈，可是她清楚自己根本鬥不過那些人。
只能教導自己的孩子，你可以有怨恨，但是你不能變壞，因為如果變壞跟那群欺負你的人又有什麼區別？，有機會她一定會帶著小孩離開這裡。
哪怕沒有飯吃，廚娘也會想辦法給他找來熱乎的飯菜。
只是，小孩看著原本漂亮可愛的母親為了他變得凌亂不堪，嘴角滿是淤青，原本纖細的天鵝頸上面滿是青紫，小孩清楚這些代表什麼，可是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把來之不易的吃的還給自己的母親。
在孩子五歲的時候，廚娘得了病，躺在了床上，吃不下東西，骨瘦如柴。
看著原本漂亮的跟花園裡的花朵一樣漂亮的母親變成了這個樣子，孩子為了救自己的母親，跑去求了那些欺負自己的人。
最後換來的是嘲諷以及凌辱。
十六歲的少年把五歲的小孩推倒在地上。
他看著那渾身骯髒的小孩，冷笑一聲說道：「不過一個骯髒的下人，竟敢觸碰本公子！簡直好大的膽子！」
小孩趴在地上，不甘的咬牙，他特別想衝上去打那個混蛋一拳，可是他清楚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
於是他爬起來，跪在他恨得少年面前，苦苦哀求他。
而少年看著孩子稚嫩又可愛的面容，哪怕髒兮兮的，也難掩其精緻的面容，他們越看小孩的臉越不爽。
後面，廚娘還是死了，小孩遍體鱗傷的回去的時候，那漂亮的女人就這樣死在了茅草屋裡的雜草上。
在她二十歲的生日當天，也是，那個小孩的生日當天，離開了小孩。
只剩下一個人的小孩在這個家生活到了十二歲，這七年裡，依舊沒有過上一天的好日子，小孩心裡憤恨，不甘，可是他沒有變壞，因為他始終記得，母親說的話。
人可以有怨恨，但是不能變壞。
不管是被人欺負，被餓肚子，小孩心裡都沒有怨恨。
或許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了，於是在小孩的十三歲生日的時候，李氏倒了。
因為得罪了一個皇族被人陷害倒了。
小孩自由了，他逃離了李家，可是逃亡的路上，小孩餓暈了。
等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他躺在一戶人家的屋子裡。
那是一對和藹可親的夫婦，他們細心照料著小孩，一年後小孩在他們的照料下長大，越發的漂亮，所有人都誇小孩漂亮，就在小孩以為自己的苦日子終於結束的時候，那對夫婦卻再一次親手，把小孩推入了深淵。
那是一個雨夜，小孩在家裡熟睡，下一秒，家裡的房門被打開...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大雨下了一夜，一直到清晨都沒有停下來的跡象，而小孩的房間就這樣一直到了天明都有人闖入。
天在下午的時候晴了，烏雲散去，照亮了大地，濕漉漉的茅草屋內，小孩衣衫襤褸，渾身青紫的躺在被血染紅的草席上奄奄一息。
原來那對夫婦把小孩賣給了村子里的所有人，小孩遭受了全村人的折磨。
本以為脫離了地獄，卻沒有想到只是掉進了另一個深淵。
夫婦看著躺在那裡的小孩，想把他養好賣到妓院去。
小孩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下去，於是把身體養好后找了機會跑了出去。
那對夫婦怎麼可能放過他，出動整個村子的人尋找小孩，晚上小孩不敢睡覺，怕再次睜開眼睛，就又回到了地獄裡面。
小孩被追到了，就在他絕望的時候，一個身影的出現，拯救了他。
他把村子里的人都殺了，他救了小孩一條命，也教會了小孩，保命的手段。
聽著柳侍郎訴說這段故事，路游依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