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葉川就是要這個

當鐘聲在上午11點半響起，示意午餐休息時，秦淮茹第一個放下工具走向食堂。

看到這一幕，易中海的不滿無法抑制，她幹活那麼不順手，可一到了就餐時間卻又如此積極！

跟著韓胖一起開著三輪車滿大街收廢品的葉川，則依舊愜意地躺在車廂後面，悠然地看書。

韓胖子像是不知疲倦般奔波著，雖然上午收成還算可以，但這並非他中午返回點空手而歸的理由。

於是，葉川問起了問題：「如果收了許多廢品該怎麼辦呢？」他在放下書的同時問道。

韓胖子顯然有些愕然，他習慣了逐家逐戶收破爛，從沒思考過成批量貨物的事。

「送到回收點就行吧！」他說得很直接。

然而葉川並不滿足，「我們如何晉陞以及發放獎金的問題呢？」他又追問。

韓胖子咕噥道：「呃...不清楚！」他的回答透出明顯的粗獷，甚至對這類基礎知識一竅不通，似乎並不抱持著晉陞期望。

對他們而言，在那個居民點，除去二十多位四處奔忙的員工與廚房門衛，幾乎所有人都身居高層。

以前他們不明白晉陞途徑，如今既然有了這樣的機遇，自然得充分抓住。

午休后的葉川也踏入員工宿舍休憩，但剛進門他就蹙起眉頭。

屋內擠著十幾人睡覺，悶熱的空氣中充斥著令人窒息的腳臭味，令葉川差幾分被熏昏。

其中一位大漢看見葉川臉上的表情，忍不住大笑。

「小子，你覺得氣味有點難聞嗎？告訴你，這就是爺們兒的味道！習慣一下就好。」他對氣味毫不在意，並以此為豪。

葉川苦笑，想起前一世有個同學的臭腳，他用了整整四年都沒辦法適應，何況十幾個人的混合體臭！他走到那人身邊坐下，遞給他一支煙，同時給自己點燃一支。

那人嘿嘿笑了兩聲，接過香煙，使勁地嗅了好幾下，這才點燃。

他詢問道：「孫哥，你在這工作多少年了？」

孫哥狠狠吸了一口煙，道：「大概七八年了吧。」

聽到時間之長，葉川驚訝地說：「這麼久啊？」

孫哥回答：「對啊，那時我這裡還在做廢品公司，後來改為物資回收。

我都一直待在這裡。」

葉川不解地問道：「孫哥工作了這麼久，還常常跑來跑去的，真夠辛苦啊！」

孫哥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哎，咱沒有背景、能混碗飯吃已經不錯了。

要我當領導，我還是不合適的。」

葉川接著說道：「當個領導要什麼本事嘛？我覺得您也能勝任。」他刻意這麼講以挑起話題。

孫哥掐滅手中的半根煙，塞進了耳垂，換個舒服的姿勢回答：「咱這單位單純得多，只要任務完成得好，就能晉陞還有獎金。」

聽見這話，葉川眼睛一亮：「原來很簡單啊？」

「表面看來挺簡單，實際可不容易！大單通常需要通過公司的內部關係網去拿下。

我們基層業務點就剩下了在街上奔波，賺點菲薄的收入，勉強糊口而已！」

這句話深深打動了葉川，他眼前這個任務對旁人而言可能是艱難無比的任務，但現在對他來說，卻如入無人之境。

要是條件許可，他甚至有本事攬下業務網點全年的工作負荷。

與孫哥略帶敷衍的交談中，葉川剋制不住內心的欣喜。

孫哥已經在崗位上幹了很久，經歷過的事情自然比只會開玩笑逗趣、心思單純的韓胖子多得多。

...

正在軋鋼廠食堂等待打飯的秦淮茹引來眾人圍觀。

她前面站著的易中海察覺到一種不適。

「咦，易師傅，這位女士是誰呢？我怎麼沒見過她？」郭大撇子戴歪了帽子，身後跟著幾個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工友，圍向了秦淮茹。

秦淮茹平素在家專心做家務，哪裡見識過這樣的場面，她低頭不言，心裡慌亂不堪。

「郭大撇子，你想怎麼樣？」易中海怒吼出聲。

"易師傅，你怎麼這樣緊張？我們不過是想隨便聊聊，對吧，哈哈！"其他人都露出了輕薄的笑容，毫無收斂地在秦淮茹身上審視。

秦淮茹外罩工作裝，裡頭是一件貼身T恤，再加上懷孕的狀態，身材愈發凸顯玲瓏有致。

這一幕看得郭大撇子及一干混混垂涎欲滴。

「郭大撇子，別胡來了，這是我徒弟賈東旭的新婚妻子，來工廠交接工作的！」易中海的話語加重了警告。

郭大撇子嘴角的笑意更深，「哦，原來說的是賈瘸子的妻子，可惜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哎，她以後只能做寡婦，這可真是……呵，易師傅您為什麼要留她在身邊，自家園子里的野菜豈不是很可口么？」聽到這番話，易中海神情陰沉，似乎被揭開了內心秘密，急躁地喝道：「還不快走，要不我告訴你們主任去。」

"呵，日後咱們有的是機會。

"郭大撇子不再啰嗦，瀟洒地撂下一句離開了。

其他人惋惜般地望了秦淮茹一眼，隨後相繼離去。

待人走遠，易中海低聲對秦淮茹叮囑：「郭大撇子在這工廠里可是名聲欠佳的人，以後最好避著他點。

只要有我在，他絕不會對你怎樣的！」秦淮茹感覺耳朵微微發熱，臉頰泛紅，默默頷首以示承諾。

短短几天轉瞬即逝，一周的新起點隨之到來。

周一大清早，葉川和韓胖子各自扛著自己的三輪自行車來到工廠門口。

「胖子，你知道京都玻璃製品廠嗎？」葉川開口詢問。

"知道！"韓胖子爽快答道。

於是，葉川決定前往：「我們就去京都玻璃製品廠吧！」

對目的未提一句的韓胖子也沒有深問，用力地騎著三輪自行車，兩人朝著目標進發。

儘管兩個工廠同處一區，但是分在東西兩側，三人騎行的距離足足近半個小時才抵達。

到了京都玻璃製品廠附近，韓胖子提醒：「就是那裡了，葉哥。」指著他前方一棟工廠大樓。

「我們進去。」葉川合上書籍，筆挺地坐好說罷，示意出發。

韓胖子隨即應允，駕駛著車就要闖進工廠大門。

而這時，玻璃廠的保安正在崗亭里愜意地收聽廣播。

沒等他回過神，一輛自行車已然在門前駛入。

於是他連忙關掉廣播，從崗亭走出來質問道："喂喂，你們是誰呀，知道這裡是哪裡嗎？擅自闖進來可不行！"

韓胖子的車瞬間剎停下，門衛快步趨前，一臉怒容。

葉川則笑著對保安解釋：「老伯，我們是要進去找人的。」

門衛輕哼一聲回應道：「來找人的多了，還能都讓他們進門？這樣不是全亂套了嗎？滾出去！快滾出去！拿著推薦信再來！」

胖韓抱怨道：「你怎麼回事啊？我們都說是來找人的！」

門衛斜睨著胖韓，問道：「你說想進來找人，我是不是還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你們進入？我要是門衛幹嘛呢？」

儘管想說更多，葉川制止了胖韓，並且說道：「大叔，請您代為通報一下，我們要找你們的盧經理。」

「你是誰？要找盧經理幹嘛？」聽到對方提及盧經理，門衛語氣緩和了不少。

「我們先前和盧經理約好，您就說有葉川來拜訪就好了。」

門衛半信半疑地看著葉川。

眼前這位回收廢品的年輕人真如他所說認識盧經理嗎？心下既想考驗下他們，又怕耽誤事被責備。

工廠京華玻璃製品是由與公有合作的，公方面的盧經理是實權在握的決策者，由於一方甚少公開露面，盧經理的權威近乎獨斷。

他對二人指出：「你們兩個在這裡等等，我去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不許趁我不注意悄悄進去，懂了嗎？」

葉川聞言，露出笑容，給每位門衛遞了一支煙。

「大叔，我們就在外面安心等待。」

門衛接過了煙，插在耳朵旁邊，警惕地看著二人，並走向崗亭撥打電話。

「韓老弟，我們來這裡幹嘛？」胖韓不解地詢問。

「上門推銷玻璃哪行得通呢？這裡可是玻璃製品工廠，必然會有我們需要的碎玻璃！」葉川吞吐一口煙雲道。

「可他們會賣給我們嗎？」胖韓仍然存疑。

葉川信心十足地說：「你就安心好了，今天的碎玻璃你算是一份收穫。」

「謝謝葉哥！」胖韓感激地咧嘴一笑。

片刻，警衛帶著不同神情走出崗亭，臉上的警惕被和藹的笑容取代。

「葉同志，請這邊來，盧經理正在辦公樓下面等著你們。」他友好地招呼道。

葉川表示感謝，然後上到三輪貨車后廂，命令胖韓前往不遠處一座辦公樓。

胖韓雖然樸實，卻不笨，看著葉川順利進入，好奇心驅使他問道：「葉哥，你和那位經理很熟？」

「只是有過一面之交罷了。」葉川淡淡回應。

很快，三輪貨車停在一棟三層樓外。

這時，恰好見盧經理從中走出，是他曾在徐老頭家遇見的人。

「葉小友，我等你好久了，真沒想到你會來！」盧經理客客氣氣說道。

葉川雙手伸向他，和盧經理握手，詢問：「盧經理，我有沒有打擾到您的工作？」

盧經理開玩笑般地說：「『經理』這稱呼太見外了，以後就叫我盧兄吧！」

葉川笑著答應：「那我就直接稱呼盧兄了。」

盧經理哈哈大笑道，引領他們進到辦公樓，直至辦公室內。

這裡的空間不大，僅有十來平方米，雜物堆積成山，擺滿各種文件。

「這裡挺亂的，不要嫌棄哦。」盧經理歉意地笑道。

「盧兄太過客氣，看得出您是實幹型的領導。」葉川回應道。

盧經理倒了兩杯茶遞給二人，坐回沙發：「上周我去拜訪徐老頭，他還提到你，說你博學多識，是年輕人的榜樣。」

對於葉川的熱情態度，全來源於徐老頭的認可。

盧經理回憶起在徐府的聊天，徐老頭滿口稱讚，甚至指示要把這些廢舊物品當作正經項目認真對待。

在他即將離開之際，得知葉川在徐老家中待到了八點，徐老夫婦平日里若非緊急狀況，很早就會上床休息，因此特意延時以招待葉川，可見其對葉川的看重程度。

二人談得很深入，而肥胖的韓經理早已覺得疲倦，他是爽快人，自然不太喜歡客套的寒暄。

提到廢舊物品時，盧經理略微有點羞澀地告訴葉川：「小葉你知道，我們廠規模不大，碎玻璃這類存貨並不是很多，你不要嫌棄少哦。」

聽到這話，葉川立即表示感激：「盧經理言重了，您能支持我的工作已經十分難得，哪裡還會在乎多少呢？」

京華玻璃製品廠是個地方小廠，約二百多人的工作力量支撐起了規模有限的經營，主要生產玻璃杯、窗戶等玻璃器皿，得益於徐老的關係，訂單不斷，他們的生活過得還算安穩。

葉川選擇京華的原因也正是如此。

其他幾家工廠規模較大，如京城博文印刷廠更是擁有近一千人的員工數。

他的打算是先從小規模工廠開始考察廢料，並以此觀察唐主任的反應。

跟著盧經理進入廢品倉庫，他們下令工人打開倉庫門，眼前的情景讓葉川震驚：雖然倉庫面積不大，但是堆積如山的碎玻璃灑了一地。

他疑惑地問道：「這就是您說的數量不多嗎？」臉上露出無法置信的表情。

對於葉川的反應，盧經理滿意地點點頭，哈哈大笑著說：「我們廠規模有限，自然不如京城那樣的大廠。

這碎玻璃確實不多，大概只有五六噸的樣子。」

就連見多識廣的韓經理也瞪大了眼睛，他在這個業務站點工作許久，從沒見過這麼多的碎玻璃。

站點共有十個小隊工人上門搜集，每個隊每天回收大約五十斤，總計五千斤，一個月大約一萬一十五斤，也就是接近八噸。

眼前的五六噸庫存，幾乎是韓經理所在站點一個月的收貨總量。

「盧經理，這廢舊玻璃數量實在多，我只有一輛三輪車，一百次也可能拉不完。」他提醒道。

盧經理微微一笑，命令旁邊的人：「去把小謝叫過來。」

隨後，盧經理趁著等待裝貨的間隙，告訴葉川：「小葉，今天我就好心幫你一把，回頭讓駕駛員送一些過去。」

葉川滿懷感激：「謝謝盧經理，太感激不盡！」

片刻之後，一輛解放牌大貨車駛入倉庫，五六個工人用鐵鍬裝滿了車斗中的玻璃碎片。

趁裝載之際，盧經理插話詢問：「小葉，我弄到了幾個印章刻樣，有空的話幫我看看。」

「盧經理也對這些有興趣？」葉川略顯驚訝。

盧經理淡笑著揮揮手：「我粗人一個，對這些細膩的東西欣賞不了，只是徐老要過生日，我就淘了一些印章準備送他，讓他樂呵樂呵。」

聽到這番話，葉川感激的神情愈發鮮明，盧經理把這個機會告訴他，又一次表現出對他的關心。

「沒問題，幾天後我會請你吃飯，並順帶幫你鑒別一下，我都躍躍欲試了。」他許諾道。

聽聞此言，盧經理開心地大笑起來。

此刻，整個廢品小倉庫已滿載一車近八噸的玻璃碎片，比盧經理估算的五六噸還要重上一噸。

經過一番道別後，葉川跳上了駛來的解放卡車的副駕駛席，而韓胖子則獨自駕駛著他的三輪車前往業務地點。

卡車的速度比三輪車疾馳許多，約十幾分鐘后，兩人便來到了公司的門口。

"師傅謝，您在此稍候，我進去跟主任打聲招呼。

"葉川一邊說完，一邊從衣袋中取出一包煙拋了過去。

這包煙本打算送給經理盧，但他觀察盧平時吸煙，有些不好意思，便轉贈給了送貨司機。

司機笑道："兄弟客氣了！"儘管推辭著，但手指已輕輕握住那包煙，臉上洋溢著開心的表情。

時間已接近上午十一點，三輪車紛紛回到崗位，一見門前三輪停著，都不禁流露出驚訝神色。

他們都看得很清楚，車上裝載的全是破碎的玻璃片，如果這趟賺的錢歸任何人，也能享受一番豐盛生活。

葉川小跑至主任唐辦公室，叩響門就直接闖入。

看著冒冒失失的葉川，主任不由得眉間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