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萬車流鏡的星雨軌道（3）

十分鐘后。

瀾海，高速，極長的高架橋前段。

車輛如蝸牛般緩緩前行，一眼望去鋼鐵長龍靜止不動，鳴笛聲此起彼伏，道路似停滯的河流寸步難行。

「確切說，前面八百米處便是目的地，沒想到偏偏這時候堵車了。」

任務資料顯示，有人困在【屏】，晚一分鐘抵達都可能會導致傷亡，導致一個完整家庭的破裂。

藍淼不是把別人命看的很重要的人，所以平靜等了幾分鐘，見依舊堵車，打算走應急車道。

他前面是一輛警車，再前面是輛白車，三輛車緊挨著，左側就是應急車道。

白車內部。

「這要堵到什麼時候……」顧音兒嘟囔，她很討厭等待，那種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的等待更是討厭。

「沒事，走應急車道吧。」夜秋說著就轉動方向盤打算變道。

「夜秋姐姐，走應急車道不好吧。」顧音兒擔心前面是出了車禍，救護車要通過應急車道趕過去。

「小姐，【蛟龍列車】正在更新，我們若晚去，只會死更多人。」

夜秋回復，她釋放精神力向前延伸，感知到前面源頭處確實出了車禍。

「好吧。」顧音兒點著小腦袋說，「還好那天的壞警察不在，沒看到就行，總不可能在這裡碰上吧。」

夜秋操控著白車，白車向左偏轉，然後加速前進，留下了一車屁股尾氣。

後方的警車吃了尾氣，前燈好像一雙危險的眼睛，透過擋風玻璃可以看見，有兩張面無表情的臉。

「前輩……」白衣警察猶豫地問。

「呦，這麼巧。」

雲玉山不用說也知道，他一挑眉，握住方向盤的雙手握緊，踩下油門，「不知道後面是警車嗎。」

「終於不用在這兒排隊了。」雲玉山操控警車默默追了上去，真是天助我也，白衣警察則在認真學習。

「開快點開快點啊，可別讓我抓到。」雲玉山嘀咕，至少離開擁擠路段再說。

「等會兒，車牌好像有假冒的痕迹，我倒要看看車裡是誰這麼勇，想蹲個局子還搞這麼麻煩！」

原本警車後方的黑車內。

「你看，警車故意保持在一定速度，說明警察不想快速結束抓捕，目的有離開擁堵路段，我推測，他們不會為了我們停車，所以能跟上去。」

藍淼思索了幾秒后說，他轉動方向盤踩下油門，在其餘司機佩服的目光中，跟在了警車後方勻速行駛。

「不管怎麼說，最前面那輛車幫我們吸引了部分火力，也有探路的作用。」

蝶始終都不回答，蝴蝶花紋在閃爍。

「是警車誒！」白車內副駕駛座，顧音兒懵圈看著後視鏡天都塌了，「嗚…怎麼可能會這麼巧……」

「算了算了，不管怎麼說，警車裡面總不會是那個壞蛋警察。」

顧音兒拍著胸脯安慰自己，世界這麼大人有那麼多，絕對不可能剛好碰上的，她又不是老天爺的重點關注對象，而且就是被抓了又能怎樣。

她可是有過監獄史的人物啦，大不了再進去混幾天洒洒水嘛。

夜秋很平靜，她早就看到了這警車，她相信若真追擊警察是追不上她的，而且前面就是目的地。

「夜秋姐姐，誒誒誒！」

顧音兒又在安全帶里亂晃，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她大呼小叫著眼睛頓時瞪大了起來。

「警車後面好像又跟上來了輛車，真的好可惡啊，司機心有夠髒的，想用我們吸引火力到時候跑路！」

「這讓我想到了另一個心臟的人，有機會我定要讓那壞司機付出代價！」

顧音兒放下狠話，小拳頭捏得緊緊的。

「沒事小姐。」夜秋回答道，她此時已經做好了拔刀戰鬥的準備，前方禁忌的氣息越來越清晰。

鳴笛與人們的騷亂聲中，應急車道，三輛車保持詭異的距離，皆勻速行駛，警車竟被夾到了中間。

不少司機見狀，搖開車窗看樂子，拍照發朋友圈，不知道危險即將來臨。

「前輩，你快看後面。」警車內，白衣警察難以置信說道。

他的目光中，一輛普通的黑車出現在後視鏡內，行駛得不緊不慢，還按著喇叭像是在發出嘲諷。

「膽子真夠大的，哪個小兔崽子，敢跑我們後面，抓到有他好受的！」雲玉山感覺自己像極了夾心餅乾。

「前輩，要不要停車逼停後方車輛。」白衣警察想了想提出意見。

「等會兒等會兒，遠離這裡的時候。」雲玉山注視導航內擁堵的長度，馬上就要到達最前面了。

也就是造成擁堵的事發點，好像是因為發生了追尾事故。

白車內部。

「夜秋姐姐，話說為什麼堵車啊。」

顧音兒好奇問，嘴裡含著小喇叭玩具，她想象自己是接下來指揮作戰的軍師，殲滅邪惡小怪獸。

「前面有禁忌的氣息。」夜秋回答。

「看似是普通的追尾碰撞，但其實是一輛汽車產生了變異，司機無法操控，現在還處於變異期間。」

「變異？」顧音兒從小學習的就是這些，她很了解禁忌方面的知識，甚至還知道不少隱秘的內容。

但僅僅是隱秘罷了，大家族成員掌握的資料多很正常，但不少文件還是不公開的。

它們只有極少數人知道，不同境界的人通訊器許可權都不相同，資料更是如此。

「嗯。」

夜秋說，「我們這次的任務，地點就在前面，是這座高架橋正中間的下方路段，道路早就已經封鎖了。」

顧音兒腦袋貼在窗玻璃，她看見下方的高速公路並無車輛，氣氛還怪凄涼的。

「看來【屏】已有缺口，禁忌能量已經開始污染上方的車輛，我能感覺到，我們這輛車正受污染。」

顧音兒聽后一激靈，好在有安全帶，否則腦袋都要撞到汽車的天花板。

她緊張盯著車的內飾，腦袋裡奇怪的想法不受控制跳出來，汽車變異的劇情嘛，她看過椅子變異的。

嗚嗚…顧音兒你都不幹凈啦，不不不一定是人販子害的，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顧音兒想著腦袋低低的燙燙的，她相信哪怕這輛汽車叛變了，夜秋姐姐也會保護好她的安全的。

「必須儘快解決污染源禁忌，如果這樣一直擁堵下去，在場所有人，都會成為被宰殺的對象。」

夜秋的聲音有些凝重，瞳孔帶著涼意。

「禁忌名公交鐮，不過現在看來它污染的對象，已經覆蓋汽車這一類別，在堵車的情況下會很棘手。」

黑車內藍淼注視著信息說。

目前為止，他還是第一次見禁忌能量污染事物，以前全都是污染生命體，或者是直接誕生獨立的生命個體。

污染生命體的事例比如那頭沙蟲，獨立的生命個體的事例不少，血腦蟲、水影鬼、紅脊獸等等。

蝶好像很不配合，不給予回應，藍淼沒有在意，在默默思考著對策。

突然虛擬屏幕顯現，在擋風玻璃上，一行字在方框內閃爍，藍淼看后一愣，他明顯有些意外。

【提醒，提醒，燭影非正式成員藍，最新判定結果任務等級上升至C級，考慮到你的境界與經驗，你可選擇放棄該任務，其交由燭影其餘成員進行。】

「不是庭門的工作人員的提醒……」

「【我是至曉總數據中樞人工智慧，你可以稱呼我為芯兒，亦或是XlNER】。」空靈的女音響起。

「芯兒……」藍淼喃喃。

蝶扭過頭去，還好那幫傢伙叫自己時，不會在後面加個「兒」字，聽著就肉麻，她才不喜歡聽呢。

【現在開始選擇。】

虛擬的屏幕又跳出一行字體。

藍淼思索，芯兒他知道，【蛟龍列車】的總運行者與計算者，全至曉數據中樞的虛擬生命體，同時也是終極小隊【次元】的正式隊員的其中一位。

有點類似於方浠的械族，再多的藍淼便無從得知，芯兒的身份是向全體執者公開。

【同意。】

【拒絕。】

方向盤上兩個按鍵浮現，藍淼只需要動動手指便能進行點擊。

「一個破任務，搞得那麼高端。」蝶不樂意開口說，「以前我都沒見過你，現在蹦出來礙手礙腳的。」

「【我是至曉唯一合法的人造虛擬生命，以我的核心性能而言，瞬間創造出與全至曉匹配的獨立的分系統很容易，每個人都可以享受我的功能。】」

「打住，快點消失。」

蝶想趕走她，「有我在這裡，破任務輕輕鬆鬆。」

「【檢測，分析成功率，開始分析……】」

無數的代碼在車內流動，彷彿旋轉的雨點永無休止，蝶直接將其屏蔽掉，很快新的屏幕跳出。

「【推行N次后得出結論，可取，燭影成員蝶，若遇到特殊狀況，我會動用許可權強制你們執行命令。】」

「隨便。」蝶表示你快點離開。

【成功率63.147％】。

屏幕跳躍出數字，且在不斷變換小數點后的三個數字，個位數也上下波動，十位數只跌到過一次「5」。

藍淼非常看重概率，他認為百分之一就是百分之一，不像小說里的主角光環，強行開掛達到百分之百。

真實世界，上天不會眷顧你，他做事也會提前分析事情的成功性，保持絕對理性。

概率太過渺茫，他從不會浪費時間。

「【本系統即將關閉，另外說明，我近年才投入使用，你們可以申請，成為實驗我性能可用性的人員。】」

「不用，你可以走了。」蝶微微眯起眼。

車內屏幕消失，無影無蹤。

「看來又是構想的一種模式。」蝶說，「木席很喜歡搞些有的沒的，沒準以後打架還需要靠智能分析。」

「她說現在是實驗階段。」藍淼說，「應該需要很長的測試時間。」

他也發現，至曉的規劃者雖是五行，但木席才是其中真正的主導者，各種計劃與戰略層出不窮。

明面上有很多，比如［流動之盞］，私底下誰又知道，極少數人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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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前方白車內。

「小姐，庭門的系統發來警告，前方禁忌的情況好像有些古怪，這次的任務等級好像被嚴重估錯。」

夜秋皺著眉說，眼神中儘是謹慎。

「我得到的資料顯示，曾經有頭淺紅級別的公交鐮王，被斬殺在這片區域，其禁忌物當時好像破碎分散，有一小塊碎片隱藏在這個地方。」

「碎片經過這麼多年的恢復，已誕生新的禁忌，檢測到它為凡品，不過其具體的境界還暫不清楚。」

「疑似達到半步淺紅，已有領域誕生的前兆，若它成功達到淺紅境晉陞為王品，事情就會麻煩很多。」

「這也是任務提升級別的原因，暫不能確定它能否達到淺紅境。」

禁忌的領域設定與執忌者對應，但因種種原因而提前覺醒、領域異變、多重覺醒的概率，比執忌者多得多。

就好比凡品禁忌，不會像執忌者那般幾乎困在前兩境界，靠吞噬變異提升品質並非那麼艱難。

因此曾有學者提出，我們執忌者，不過是披著人類皮囊的低端禁忌種。

「唔……」

顧音兒捂著腦袋瓜，她很想說夜秋姐姐和我說沒用誒，我又幫不上什麼忙，大喊加油絕對一流。

「夜秋姐姐，相信你。」她擠出一句話。

「是，小姐。」

「為什麼我老有種不好的預感。」移動的警車內雲玉山汗毛齊豎，應該只是最近工作壓力大導致的吧。

「前輩，其實我也感覺挺心悸的。」副駕駛座白衣警察撓著脖子補充。

「小王，你可能是不適應警局的生活。」

雲玉山遞了瓶礦泉水給他，「訓練量大平時少熬夜少吸煙，額，以後我吸煙影響到你記得提醒我。」

「好的，前輩。」白衣警察仰頭喝水。

「馬上就要到達事故發生點，同時也是汽車異變地。」夜秋低聲說，「小姐還請保護好自己。」

「嗯嗯嗯。」顧音兒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方才公交鐮禁忌作亂，趕來的執者們無法處理，只能將其封鎖在【屏】內。」

藍淼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抬起食指對準前方地面。

這裡是一段高架橋，中間正下方，是偏僻的地面公路，周圍只有荒地，偶爾斜著幾棵病態的樹。

「那下面就是【屏】，污染汽車的源泉就鎖在其中，同時有群眾受困在裡面，我們要將他們解救出來。」

其實藍淼認為這麼久了，【屏】內的倖存者已經全滅，蝶不知道認真聽了沒有，她好像也是這樣認為的。

「另外，【屏】的位置雖靠近中間，但其中受困的禁忌卻在最前面處。」

「也就是靠近高架橋出口的位置。」

「哦。」

「嘟嘟嘟——！」

許多汽車的鳴笛聲混雜在一起，白車在司機們詫異的目光中行駛。

白車半開車窗，風流動進車內，輕微吹起了一縷深紫色的秀髮，風裡，還帶著一絲燒焦的氣息。

「嘟嘟嘟嘟！！！」

夜秋的雙眸突然微微眯起，她雙手疾速轉動方向盤，車貼著高速公路兩側高半截的圍牆風一般行駛。

「啊啊啊！要吐出來了啊！！」

顧音兒身體隨著車身而劇烈抖動，一個傾斜她捂著腦袋東倒西歪，手背與膝蓋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嘟嘟…嘟嘟…嘟嘟嘟……！」

只見前方，件隨著故障的喇叭聲響，與破損的快速閃爍的車燈，一輛著火冒煙的汽車從半空翻滾而來。

「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

車體正好從夜秋原本的航線砸來，火焰劇烈燃燒的聲音格外刺耳，玻璃碎片在半空中炸裂，紛紛灑落。

油箱受損，汽油因車體旋轉四散，高溫火焰很快在各處蔓延開來。

尖叫聲響徹，汽車喇叭聲更加混亂。

顧音兒看著自己右邊窗外，剛好有個大鐵塊飛過去，那是燃燒的汽車殘骸，隔著窗戶都能感受到高溫。

好險好險，還好夜秋姐姐技術夠頂，如果再晚幾毫秒就真要撞上了。

「怎麼…回事……」

閃躲成功的白車後方，警車才看見直面砸來的汽車殘骸，方才視線全被擋住。

「卧槽！」

雲玉山瞳孔驟縮，肌肉瞬間繃緊，他整個人都懵了，是恐怖襲擊嗎！

他剛才就聽見異響，沒來得及反應，前面那輛白車就突然秀了波操作，然後眼前突然砸來了這汽車。

熱浪滾滾，千鈞一髮！

雲玉山猛踩油門，狂扭方向盤，學著前面白車的運動軌跡迅速跟隨，旁邊的白衣警察大氣都不敢喘。

「這點操作算個屁，想當初，老子好歹是整個駕校的飛車小王子！」

雲玉山嘶吼，手腕青筋似要暴出來，警車頂右側緊貼著汽車殘骸而過，摩擦掉了大塊的碎屑。

火花激濺中，警車還是成功閃過去，萬幸它與白車的距離不是那麼近。

「這是……」

藍淼突然握緊方向盤，他視線中烈火裹挾著的汽車放大，一秒佔據整個擋風玻璃。

彷彿面臨燃燒的隕石，爆裂聲不斷。

那警車閃躲的實在是太快速，留給了他砸來的汽車，藍淼除了完美虛化再也找不到任何閃避的方案。

蝶很平靜，她應該早就感知到了，但只是坐著並沒有提醒他一句。

「沒辦法了……」藍淼呼吸，他冷俊的臉頰表面浮現出猩紅的紋路。

「【挖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