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死霾之地
浩瀚之下，人類，渺小如沙！
眾人狂奔數十分鐘，此時已滿臉通紅，才將那群暗夜毀靈全部甩掉。
還好，沒再死一人。
被它們所賜，眾人，竟已至死霾——
敢稱死霾，自是名不虛傳！
普天之下，目光所及，皆是充斥著靄靄黑霾，彷彿身處在混沌的沼，匍匐於渾濁的海。
甚至連蒼穹的血色，都被渾得模糊不清，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色彩，也變得衰弱了幾分。
眾人見那群暗夜之靈已不見蹤影，便鬆了口氣，放慢了腳步。
「都拽痛我了！」
林清茉瞪了藍淼一眼，甩開他握住自己的手掌，略微嬌羞地轉了轉手腕。
他們兩人依舊走在隊伍後面。
藍淼氣喘吁吁的，他並沒有回答，注意力全然被這裡的環境所吸引。
瘮人！驚悚！詭異！
任何一個詞，用在這時，一點都不為過。
比起先前那座破碎的城市，這裡，雖空曠，但腳下的土地，似乎埋藏了諸多歷史，諸多生命——
土壤中，摻雜著血與殘骨，淚與嚎啕。
也確實如此，這裡的每一段歷史，都難以追溯。
越是細細察看，便越是膽戰心驚！
藍淼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寒而慄，他看著林清茉，凝聲道：
「這裡，便是死霾嗎！怎麼這麼瘮人！」
林清茉沒有表露一絲疲憊感，她輕輕哼唧一聲，似乎有些不滿。
突然，她眼帘垂下，輕輕擺動玉臂，剎那間，四周塵土壓下、擠落，轟鳴若雷！
一隻正要從藍淼身後偷襲的蛇類詭靈，僅僅在瞬息之間，便被碾為肉泥，屍骨無存！
它化作一道黑霧，融入到這遮天蔽日的死霾中，猶如朝露歸洋！
「對！其實，所謂死霾，便是禁忌死亡太過頻繁，或是有強大禁忌滅亡於此，反正就是這黑色的禁忌能量無法充分逸散，便匯攏在一起，形成的這種霧霾籠罩的地區。」
林清茉輕輕點頭，回答道。
「可這裡看起來，並沒多少詭靈啊…」
藍淼大致掃了眼四周，很少有動靜。
「界域中的詭靈，遠比你想象的多！比起正常的界域空間，存活在死霾的禁忌，幾乎沒有弱小，弱，便會被其它禁忌吞噬！」
林清茉看了他一眼，再次回答道。
「難怪……」
藍淼想到了先前遇到的那隻沙蟲，活動範圍內，一片死寂！
「不過，在這，對禁忌，禁忌物大有好處，可無時無刻吞噬這些禁忌能量成長，而人，不能久待，否則便會瘋魔。」
林清茉想了想，又補充道。
兩人談話間，其餘人則是謹慎地勘察四周。
經過剛剛那一劫，拾殃隊伍一共死了三人，加上藍淼與林清茉，還殘餘七人。
「看樣子，我們暫時安全了，先找個地方休整一下。」
牛蠻喘了口粗氣，他看著餘下的眾人，冷靜地說道。
令人不惑的是，他幾乎都沒有多大悲傷，有的只是慶幸，還有一絲后怕。
不僅是他，劉素濤和平頭男也是。
至於高帽子，則是面癱一般，使別人難以揣摩他的想法。
眾人沒再遇到什麼危險的禁忌，迅速找了塊地方，做為宿營地，暫時調息。
狂奔一路，終於停下，劉素濤心有餘悸，他連忙找了個地方大口大口地嘔吐，吐得上氣不接下氣，滿臉狼狽。
平頭男閑來無事，站在他身後，嘲諷地看著他，滿臉儘是不屑之意。
高帽子緊握著槍，盤坐牛蠻身旁，不動聲色。
藍淼則是略微遠離他們，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默默恢復著體力。
至於林清茉，她跑老遠喝飲料去了。
「你擁有忌能？」
片刻，中年男子李鵬輝竟走了過來，他滿臉疲憊，喘息著坐在一旁，右胳膊不知為何，在剛剛纏上了大量繃帶。
他用左手困難地點了根煙，含在乾裂的嘴唇中，沙啞地詢問道。
他語氣中帶有些許羨慕，以及滿滿的無奈。
話說，他還是這群拾殃者中，第一個主動找藍淼搭話的人。
藍淼剛剛是第一次展露忌能，被注意到了也很正常。
他有些防備，但還是點點頭。
「挺好的…」李鵬輝吐出一口濃霧，將右手的繃帶翻開了一絲縫隙，平靜地指了指說道：
「我曾經也嚮往獲得那種霸氣的能力，但現實卻給了我沉重一擊！」
藍淼看去，頓時詫異，只見他露出的一小塊皮膚上，竟全然蔓延著黑紫色的裂痕，感覺隨時隨地會四分五裂。
彷彿欲斷的金屬陶瓷，猶如凋零的殘枝碎葉，折射出夢想的破碎與崩壞——
難以恢復如初！
他的腦海中，不禁又聯想到孫誕那腐爛的皮膚。
「禁忌物不是只會消耗精神力嗎？」
藍淼不解，連忙追問道。
李鵬輝合上繃帶，病重般咳了咳，反倒是有些奇怪，但還是回復他道：
「那是忌者，對於我們這些普通人來說，精神力沒有忌者強大，自然只能付出點別的東西了！肉身，錢財，自由，靈魂……
據我所知，禁忌物的代價很廣泛，什麼都有可能！」
他默默嘆了口氣，語氣依舊平靜。
「干我們這一行的，對禁忌物再熟悉不過了，忌者的貨幣裝備，凡人的燙手山芋……」
藍淼仔細想了想林清茉的話，她確實說了「對於忌者來說」這句話。
「既明知燙手，又為何要接觸？」
他不知再說些什麼，沉默片刻，才道。
「迫不得已啊…拾殃，非常暴利，若找到一件品質好的禁忌物，一輩子就不用愁了！」
李鵬輝無奈地感嘆道，雖眸光渾濁，但其中並沒有牛蠻那種無盡的貪婪。
「瞧瞧，我一大把年紀了，跟你這個小娃娃抱怨這些幹什麼！」
他笑了笑，又咳了咳，有點洒脫。
縱然藍淼包裹得再嚴實，但還是不難看出他非常年輕。
經過短暫接觸，藍淼雖看這人也不過四十多歲，但還是感覺他在說話和動作中，透露一股滄桑——
一股飽受痛苦的滄桑。
「這把刀也是禁忌物，為什麼不賣了它？」
藍淼再次詢問道，他注視到李鵬輝腰間掛的黑刀。
方才他看見這柄刀斬出一道道漆黑的氣刃，攻擊無比恐怖。
「沒辦法，這柄刀是我從家裡老房子中翻找出來的，當時我握住它的一瞬間，它便直接鑽進了我的掌心裡！
後來我才知道，它與我血染了，當時我初步了解忌者世界，想著和忌者一樣，清除詭靈賺取錢財……
但我遇到的那些忌者，全都說我就是一個凡人，沒有資格踏足世界的深處，甚至揚言這刀對我有危害，要強行剝奪。
但我自然知道它的不凡，而且當時我除了這把刀一無所有，偏偏還缺錢得很，無意間聽說到拾殃，便託人幹這一行了。」
李鵬輝深深吸了口濃煙，回答道。
「李叔家裡窮得很，女兒得了癌症，唯一的老房子都被強行抵債了，非常缺錢，他也是在搬家時發現這刀的。」
劉素濤突然說道，此時他已經吐完，他見李鵬輝在這，便連忙來了。
血染！
這個詞，藍淼並沒聽過，到時候再問問林清茉。
「嘶嘶嘶！！」
突然，沙啞如灰塵飄揚之音傳來，身下這塊大石頭，猛地崩裂！
它的碎屑重新凝聚，化作數只岩石大手，朝著三人壓來。
「哼！」
李鵬輝反應最快，他後退幾步，危險地眯起眼，冷哼一聲。
握刀，氣勢如虹！
他右臂的繃帶震碎，滿天飄舞，如同迎風而起的白花，潑潑洒洒，成為凋零的背幕。
鏘——
剎那間，一刀斬下，黑潮湧動，猶若錚錚殘鉤，削鐵如泥！
幾隻岩石大手，被瞬間切割為兩半，碎裂！
眼看它們還欲癒合，藍淼也是第一時間出手，拋出幾道水刃，將那岩石生靈徹底擊殺。
劉素濤則是再次被嚇得癱坐在地，現在爬起，遠遠站在後頭觀望。
「小子，在界域中，要時刻警惕啊！」
李鵬輝淡淡地說道，他撿起剛剛戰鬥時掉地的煙，見沒滅，便吹了吹，重新含住。
煙頭之上，微小火光，未滅！
「李大叔，謝了！」
藍淼看著他，道了句謝。
黑色的禁忌能量產出，被黑刀吸收，鬼紋，明顯搶不過它。
「哈哈，小事！」
李鵬輝似乎很久沒聽過道謝的話了，以至於他那沙啞的笑聲十分愉悅，但同樣僵硬……
「這柄刀，我叫它黑鵬！」
突然，他想到什麼，輕彈刀鞘。
與此同時，黑鵬刀發出陣陣顫音，在長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