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邊界
臨時租住的房子。
為了距離穆瑾學習的酒店近一點，自然要放棄很多便利。
就拿這小房的浴室來說。
它沒有浴缸。
搞得晚上在穆哲家廚房，端著威風要穆瑾給他當衣架的白顯，很尷尬。
浴室面積小，淋浴的噴頭就在馬桶邊兒上。
而充當衣架的抱著睡衣的穆瑾，就在馬桶對面站著。
作為耍威風的當事蟲，白顯，被夾在了馬桶和衣架中間。
「……」這該死的地方居然還沒有沐浴露，只有一個香皂盒，盒子里的香皂，好死不死，還是橙子味的，白顯赤條條站在中間，捏著那香皂，做了三次心理建設，還是沒往身上塗抹。
更要命的是，這浴室地兒不大，噴頭的水壓卻不小。
水一開，飛濺的到處都是。
抱著睡衣的穆瑾，憋著笑，螃蟹步橫著往外挪。
眼見他都要挪到洗手台那兒去了，白顯煩躁的抬手抹了把臉，把已經略長的白髮呼嚕到腦袋上，只少許的碎發垂落下來，半掩著眉眼。
側目，見穆瑾不怕死的還在往外挪。
白顯嘖了一聲，赤腳踏出了水霧。
一掌把穆瑾按在了冰涼的牆壁上，身體緊貼上去，帶著些許強勢的威壓。
「怎麼？」穆瑾肩膀瑟縮著，抱緊懷裡的睡衣，明知道白顯有時候麵皮兒薄，還非要壞心眼的故意逗他，「這麼快就洗乾淨了？我伺候你穿睡衣？」
白顯垂眸盯著他看了會兒，沒做聲，只是抬手，用粗糙的指腹，大力滑過穆瑾的鎖骨。
「嘶……」穆瑾被他莫名的舉動搞的怪懵逼的，歪著脖子躲閃，卻被撐在兩側的胳膊擋回，「你凶什麼啊？你拍我屁.股，害我……那什麼……撞的我可疼了，我都沒跟你生氣呢！我不就是偷偷把甜點藏起來嗎？你牙疼又不能多吃。」
白顯眸子猩紅，沉靜的無波瀾的盯著誰的時候，哪怕知道他並沒有惡意，被盯久了還是會不自覺的犯怵。
穆瑾又縮的更緊了些，後背的衣服已經被牆壁上的水霧浸濕，他不適的原地踏了兩步，就被猝然逼近的白顯整個壓在了牆壁上，連腳尖都踮了起來。
吞咽口水的聲音，在水聲淋淋的浴室里完全聽不見，可在穆瑾的腦子裡異常清晰的迴響。
天知道他這會兒有多緊張，自從同居，這還是白顯頭一次如此嚴肅！
「我……我扇你臉，那我是知道你不喜歡被拍臉嘛！你害我撞著了，我疼的冷汗都下來了，我輕輕扇兩下怎麼了嘛！宋唯還掐小哲脖子呢，小哲都沒有生氣……」穆瑾聲音越說越小，他著實是有點心虛。
是了，穆瑾心下忐忑，他今天自己都說了，家裡沒有誰的脾氣，真正有小哲那麼溫柔。
白顯依舊沒有說話，眉頭緊蹙著，眼神里竟恍惚帶上了些許難過。
他盯了穆瑾許久，見穆瑾只是縮著，沒再開口，才抿了下唇，「我就是想改你這個毛病。」
「啊？」穆瑾沒太聽懂。
「我知道，每一對伴侶相處的方式不同。我也瞧不上宋唯討寵的手段，太過幼稚。只是我原先覺得我們這樣很好，可時間久了，你不覺得，我們之間的邊界感，太過清晰了嗎？」
「我性子不好，說不來好聽話，你又忙生意，我們連床上的活動都按部就班，過於平淡了。」
白顯說著，撈過穆瑾的手按在臉上，「我是你的雌奴，你完全可以打破我的邊界，這臉，你就算扇腫了，我也不會真生氣。」
聲音明明不大，卻好似每一個字兒都帶著迴音。
穆瑾眼睛眨巴眨巴，艱難的思考。
邊界感。
白顯和宋唯，他倆冰塊子，居然能交流出這麼有高度又有深度的問題？
過於平淡？不覺得啊？平平淡淡也很好嘛！就是偶爾出差回來確實有點生疏，但是睡一覺就又熟了嘛！
穆瑾腦瓜子滴溜溜的轉，沒能轉起來，他覺得，能像在軍部里那樣，前後跟著白顯，就很不錯了。
可抬頭，一看白顯的眼睛，他又說不出這句話。
他不太明白白顯。
可也隱約模模糊糊的知道，白顯說的大概率是對的，畢竟小哲也說過，伴侶之間，總要時不時溝通些虛無的繁瑣的東西，價值觀，消費觀，世界觀，聊聊孤獨，談談對大事小事的見解，或許溝通中會出現爭執，雙方的思想會難以融合。
可就是這些小小的爭執，就是這些看似無理取鬧，看似毫無意義的對一個個微小問題的執著，才會讓雙方彼此接近，彼此了解，彼此包容，才能更契合，走的更長久。
一生只有一個伴侶，要是只活一個柴米油鹽，體現不出愛情不說，連生活都會被連帶的枯燥無趣。
穆瑾能記住穆哲曾經說過的很多話，他以往總覺得，穆哲一個做弟弟的，太操心了，總說些很深沉卻又用不到的道理。
可是這些看似無用的道理，卻又總是在特定的時刻，清晰的出現在腦子裡。
平淡，穆瑾看著白顯，白顯覺得生活平淡？白顯現在鬧這一出，是為了跟他交流，跟他解決問題？可是天天忙都忙死了，床都睡塌了倆，哪裡平淡了嘛！
還是不懂。
穆瑾半是疑惑半是糾結的瞄了白顯好幾眼，越瞄越心虛，他是真不覺得平淡，可又把穆哲教的道理示為真理，真理說要尊重伴侶反應的每一個問題，哪怕這個問題有些無理取鬧的嫌疑。
那還是尊重吧。
穆瑾腦瓜子滴溜溜的轉。
抬手。
啪！
給了白顯一個大耳刮子。
這次是真打，打的白顯臉都偏到了一側，迅速浮起四個指頭印。
「……」白顯不可置信的扭頭回來瞪他，眉頭鎖的更緊了。
穆瑾一梗脖，又被他翻騰的精神力刺的縮了回去，「瞪……瞪我做什麼！你不嫌平淡嗎？那以後我一點邊界也不給你留，宋唯怎麼盯小哲的，我就怎麼盯你，別說這臉，以後你再……哎哎哎！不能打擊報復啊！你讓我打的！幹什麼你放我下來！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