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因？果？

「爸爸，你為什麼不告訴大伯他們，我都上三年級了，下學期還要跳級的事？他們不會真把我當傻子了吧？」私下裡，小蕭米偷偷問爸爸。

米爸沉默了片刻，然後也悄咪咪地問：「寶貝，那你為什麼不說啊！」

小蕭米樂了，說：「因為我是個小傻子呀！」。

這個小人精！

真的像米姥姥說的那樣，越長大越精怪，不過，現在話多了，真好。

「米米，你告訴爸爸媽媽，你在老家過得開心嗎？」

蕭米閉上了嘴巴，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見到女兒這個樣子，米爸這次真的沉默了。

米媽在旁邊幽幽地看著老公，也不知想到什麼，＂嗤＂地一聲笑了。

蕭米上幼兒園的事，其實當初米爸本來想炫娃來著，但是當時遇到這麼個情況，所以就不了了之。

當時，群聊里，大嫂說：「那些吃飽了撐的，孩子才兩、三歲就送到幼兒園，以為是個天才哦！搞那麼大的壓力，也不管小孩子受得受不了。也不知道花那個冤枉錢幹什麼，我們家裡的孩子六歲的時候直接送小學，也沒比人差。」

大姐說：「在我們這裡，大家都一樣，去鎮上還要租房子，買東買西的，相當於重新弄個家，沒有額外收入太燒錢，反正有時間帶小孩，就多帶幾年再說。到時看二妹家的情況，把小子放她家」

二姐說：「別啊，我家幾個都搞得我上火，現在不也沒上幼兒園嗎？」

大姐說：「你家婆婆不是能幫你看著嗎？」

二姐說：「婆婆店裡的事都忙的脫不開身，我上班回來都沒個休息時間，要照顧老的，又要照顧小的，年紀大了，有些吃不開。」

大姐說：「你兒媳婦就不管嗎？你不想幫忙就直接說！還想你能多少幫忖些，沒勁！」

二姐說：「那我就直說，幫不上你這個忙。」

老媽說：「兩姐妹，不要吵架，以後的事以後說。小山啦，如果你和米粒上班沒時間管小孩，你就送回老家來。家裡這些小子都不到上學的年齡，你哥哥嫂子和侄子侄媳婦都可以幫把手。」

「就是，要不就送回來，我們幫你們帶，吃的都是地道土特產，比你們大城市強。」

「千萬不要花那個冤枉錢，沒必要。」

米爸在聽了就歇了炫娃的心思。

至於為什麼他們會在群里講這個事，那就是跟小太陽有關了。

小太陽本來生活在大都市的，三歲送到幼兒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倒霉孩子愛打架，某一天，他在園裡又跟小朋友打架，這次打贏了。

輸了的孩子進了醫院。

他家好像還賠了一筆醫療費。

於是他家裡就帶小太陽做了個什麼鑒定，說壓力過大，導致精神在某種情況下（小朋友爭吵）容易產生過激反應。

（這可能就是蕭米小時候那個醫生說的家長著急讓孩子早教什麼的後果之一吧。）

孩子還這麼小，不能再給壓力，建議休學，到時正常上學（正常上學就是六歲整）。

小太陽是獨生子。

為了小太陽好，必須換個新環境。

於是一家人又搬回大山裡和守祖業的奶奶同住。

這個奶奶就是養那條嚇人大狗的姚奶奶，小太陽的太奶奶。

第二年暑假，蕭米他們還是回去了。

爺爺奶奶年紀大了，要回去看看。只不過在老家停留的時間明顯從以前的一周縮短到三五天不等。

回去后，米爸米媽繼續往山裡跑，還問蕭米要不要去，山裡有什麼吸引爸爸媽媽，小蕭米搞不懂。

真看得起她啊，這麼小難道能跟在他們後面跑？還是抱著她竄林子？蕭米自然是拒絕的。

她不喜歡進山，山裡的軟綿綿的爬行動物、軟體動物，她看了會起雞皮疙瘩。

就是爺爺奶奶家後面的竹林她都沒去過，不止是因為裡面有雞屎，還因為看見過大半夜的，大伯和大表哥各操著一根大棒說黃鼠狼又來偷雞了，一定要把它打死才解氣。

然後家裡一陣雞飛狗跳。

然後她做夢都夢見大人忙著抓黃鼠狼，弄的雞毛都糊住了眼睛。

雞毛是不可能出現在蕭米的床上，但是雞毛撣子可以。她就是被媽媽拿著雞毛撣子撓醒的，原因是昨晚忘記親自告訴她，他們要進山的事。

村公所現在也吸引不了蕭米了。

她還是喜歡留在家看「話劇」（不過好像也沒地方可去）。

是的，再回老家，小蕭米已經將老家人說話的場景定義為「話劇表演」。

至於為什麼爸爸不帶她和媽媽回老家過春節？這個問題也只在蕭米的腦海偶爾浮現一下就過去了。

她只是個孩子，知道太多會有煩惱的。

爸爸媽媽一走，小蕭米就給自己做一遍「全當看戲」的心理建設，但實際上每一次現場，小蕭米其實都想要不要大聲地跟他們說：「你們別再說啦，你們所說的我都記住啦！」但是她沒有，真的就全當聽個樂子。

小姑娘再聰明也只是個小孩子。她能在外人面前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但是在爸爸媽媽面前，她也想偶爾發泄一下心裡的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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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偶爾她也想問爸爸媽媽：「為什麼我們要遷就他們所有人？」

「為什麼你們就不能面對他們真實的一面？還是說你們不知道他們的

另一面？」

有時候，她在心裡嘀咕：「要不要給他們看看溫和一點的小本本？」

或者，「叫他們躲起來，在一旁默默的感受一下家庭氛圍？」

……

但是，以上也只是想想，因為每一次想要提問的時候，她的腦海中爸爸的話又會再一次響起。

「算了，不問了，就讓爸爸開心些吧，反正就那麼幾天。」小蕭米這麼安慰自己，便也忍著。

一個暑假又一個暑假過去，越長大的蕭米在老家就越來越沉默寡言。於是都已經是中學生她還是一副「傻子」的印象在米爸米媽看不到的地方根深蒂固的留在老家人的印象里。

印象這種事情好像也怪不了誰。

有因有果吧。

小學畢業的那個暑假，是蕭米最後一次見小太陽。這個曾經還想和他涅泥巴的小男孩子到底還是感到「壓力」憂鬱了，後面被送回特殊機構開解去了。

已經走不動路的姚太奶奶在他們回家前走了，那時她已經104歲了，算是高齡老人了。

老人家生於富貴人家，招了個夫婿，生了五個兒子三個女兒共八個子女。並且把八個孩子都送出了大山。

不是她不想跟成就不錯的兒女去山外的繁華都市，而是因為她的夫婿在最小的孩子剛滿三歲的時候就長眠這裡。

隨著她的離去，她堅守的祖業也算在她手裡結業了。

她的孩子也不是不想回來守業，比如小太陽家就願意。但是吧，遷出去后就再也遷不回來了。

關於姚家的祖業，可不止是她現在住的地方，村公所那片地才是她真正的祖業，可惜，歷史原因，沒守住，只能換片小地皮守著。

聽說老人家走前眼睛還望著村公所，嘴裡還叨著村公所。

所以小太陽的爸爸媽媽不知是被感動了還是因為兒子的原因是想真心想遷回來的。

可惜，這個想法政策上完全行不通，念頭當場就被政府工作人員滅了。

當地政府實在是不願意花太多的精力重新安置那些想遷回來在山裡安家的人，要知道對山裡一戶人家的投資成本可是勝過城市十戶人家不止，而且還是無償的、有可能是永久型的投資。

華夏幣還好說，有些事需要人為（比如老人去了的後事安排，光山裡的這麼點人，難弄），就這個人力就難搞。

太深山了。

要不然說山裡人採購生活必需品難，人工費貴死的快遞人員不願意送貨上門，無人駕駛機進山也有可能會有進無回，沒這兩個跑腿的，懂得自己去。

但是冬天大雪封山了，政府的工作人員就得冒險進山一；兩次，萬一有事故發生了，那就是藍星的大新聞，搞不好還會上頭條。

以前這種事上頭條都不見得是好事，現在就更不是了。

華夏地大物博，人員大幅減少，鎮上、縣城有很多豪華房子帶缺人住，山裡的人全遷出去才好。

所以，遷出去了，就堅決不可以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