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爭吵

晚上，米爸問：「米米，明天爸爸媽媽有事，要在外待兩天才回來，你一個人在這裡沒事吧？」

小蕭米：「去吧，安全回來就好。」

米媽聽父女倆簡短的對話樂了：「米米，你也注意安全哦，今天那條小獅子嚇著你了吧？」她已經通過老公的嘴知道女兒與小獅子的「故事」了。

「那只是個意外。」小姑娘很嚴肅的回應媽媽。

「爸爸媽媽晚安！」然後爬上自己的小床，不想和想再聽一遍故事的爸爸媽媽說話。

第二天等小蕭米醒來的時候，爸爸媽媽已經出門了。

好無聊啊！

於是，等吃過早餐后，小姑娘麻利地往村公所走。

這次，果然沒有看到小獅子，小姑娘也順利的到達村公所。

村公所的大門不知道為什麼被卸了，就一個大大的門框。周圍牆上多年前還是學校的時候刷上去的標語現在還很清晰。

小姑娘這裡看看，那裡瞧瞧，總有很多新鮮的事物吸引她的熱情，當然，偶爾也還是會發下呆。

小孩子玩的開心，也沒多少時間觀念，不知不覺就一直轉到吃午飯時間。

也直到那時，家裡人才發現她不見了，然後在村裡到處找人。

最後，在村公所找到又在發獃的小姑娘。

「這孩子，恐怕還是個傻的，到點了不知道回家，我們這麼大聲找人，她聽到了也不知道應一聲。」

「小山兩口子一回來就往山裡鑽，也不知道山裡有什麼東西吸引他們？你們說這孩子是不是隨了她爸媽？」

「是啊，一年回來一、兩次，次次把這麼個小東西丟給我們看，也不知道幫下手，凈吃現成的……」

「蕭米，你以後再一個人到處跑，被山鬼抓去了，我們可不管的，到時就讓你爸爸媽媽自己哭去？」

「家家戶戶都養狗，狗都沒拴，被狗咬了人家可不管的，以後可不能一個人亂跑。」

「我們還是建議他們再生一個吧，就沒見過這麼膽大的傻丫頭。」

「回家回家。」

「傻子小姨在哪找到的？」

「村公所，一個人在那發獃，估計我們叫她都沒聽到。」

「唉，這孩子，好在沒出什麼大事，以後得靠家裡人幫忖些。」

「那可得讓小山兩口子多出點才行……」

小姑娘有點懵，還是聽不懂大人在說什麼，她看的書可沒有這麼複雜，難道說自己書還是看少了？

回家后得讓爸爸媽媽買很多的書！

不過，也不是完全聽不懂，雖說那時她小，還搞不清楚為什麼要爸爸媽媽再生一個，但是她已經智商在線了，開始慢慢反應過來爸爸媽媽進山後，她被嫌棄了呀。

「好Xiang有些話不太好聽，聽起來guaiguai的……」蕭米在一個隨身小本本里這樣寫道：「我又聽到zhi子們叫我sha子小姨，爸爸媽媽不在，我問了爺爺奶奶，可他們沒回我。我得回jia后查字典，看看是什麼意思？」

老家誰能想到這麼個小人兒已經能背著人記小本本了？跟她年齡差不多的都還沒有進幼稚園，就算讀幼稚園了，也最多是和一群小孩子玩遊戲吧。

所以，大家說話也是暢所欲言。

小姑娘不懂的就記小本本。

等她回家后，小本本已經記了好幾頁。

後面再回老家時，蕭米已經是小學生了，面對曾經叫過她「小傻子」和「傻子姨」的人，蕭米就很少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了。

「真是難過，看到他們時，我覺得我的笑容都牽強了！」

再大一點點，得，開始體會家裡那個年代過來的長輩老人在小輩面前大談人生經歷，講曾經如何如何，並且灌輸他們的思想理念，傳授自己的人生經驗。

他們喜歡看小輩們順從自己的樣子，然後誇讚其懂事、乖巧。

堂哥堂姐表哥表姐之類的比蕭米他們大太多了，長輩一般是管不了的，侄子輩是隔輩親，偶爾調皮搗蛋一些，也是能得到長輩肯定的。

就她一個例外，經常眼神發獃，一看就是沒有認真聽長輩講話，不尊重長輩的行為，看在她有些傻裡傻氣的情況下，長輩在心裡也只是嘆口氣，並不會特別指責她什麼，就是她偶爾提出些奇奇怪怪的問題，讓人不知如何回答，大家就覺得這麼個小人居然會反駁自己的人生見解，就很不乖，很不懂事，就赤赤裸裸的表露他們嫌棄的眼神了。

「看她有時說話也沒那麼傻，難道傻是一陣一陣？」

「不管傻不傻，我看還不如小輩懂事！」

「我看不是傻吧，我看就是目中無人，看不起我們這些窩在山溝溝里的人，現在就這樣，長大還了得？」

「欠教育！就是傻也要好好教育，我看口水娃現在都比她強。」

「簫小山就不會教育孩子，就顧自己野，他就這麼一個，唉，看她這個樣子，他也不知道趁年輕再生一個，唉！」

「男的都把心思放外面，她這個樣子，就是她媽沒教好。」

「她有時說話挺那啥的……」

那天晚上，不出意外的，米爸米媽收到了諸多對他們不滿的意見和蕭米不合群的投訴事件：

「米粒啊，雖然米米是你們的晚來女，但是也不能這樣啊……」

「小山啊，不能只賺錢，要後繼有人……」

「如果不想生了，多培養一下侄子們，以後……」

「我們也不是嫌棄她這個樣子，小孩子不懂事也沒什麼，但是大人……」

大家當孩子面就這麼叨叨，這就讓米爸米媽很是難堪，也有些氣憤。說他們就算了，回老家來吵架不好，忍忍就過去了。

但是說米米就不行！因為他們從來就沒在女兒面前說過女兒不好的話，現在他們居然當著米米的面說她不好，還說一大堆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誰給他們的勇氣說米米以後要靠這些兄弟和侄子的幫襯？這都什麼年代了？又不是六七十年代！」米媽心裡惱怒，特別是看到聰明的蕭米沒笑容的表情，心裡「咯噔」一下就很擔心，當即就氣得朝米爸喊了一聲：「你們家的人怎麼可以當著小孩子的面說這些！」

米爸本來看女兒懵懵的表情就很難過，在自己老婆說話后，眼前的這一群人在七嘴八舌的叨叨，父母一副兒女說話在理的表情，第一次在一群小孩的面前發火。

接著，大家就吵起來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就莫名其妙地…小蕭米麻木中，然後被媽媽抱走了。

米爸米媽成婚晚，生孩子更晚，米媽都三十好幾了才生了這麼一個閨女，平時雖然是寵著嬌養的。小姑娘在家明明很有禮貌，很懂事啊，鄰居們都很喜歡她啊，怎麼一回老家就這個樣子呢？家庭環境和諧、從小生活經歷單純的米媽有些想不通。

氣呼呼的米媽回到他們所住的房間，看著一臉無辜表情的女兒，有些心酸的笑了，說：「爸爸也不容易哦，我們原諒他們吧。」

這又關爸爸什麼事？小蕭米有些不理解。

想不通女兒為什麼在他們口中變成另一個樣子，米媽也不相信女兒會是那個樣子，但是女兒不合群是事實！捨不得批評自己的女兒，米媽只好在私下哄著，誇她小時候是多懂事的一個小姑娘，和侄子外孫們玩得多好云云，引導她和老家人開心相處。

但是效果不大，小蕭米面對老家人的態度還是那個樣子。

「怎麼會是這個樣子呢？會不會我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是我們不知道的？」米媽私下問米爸。

米爸沉默了。

「米米，你能告訴媽媽，爸爸媽媽不在身邊的時候，有什麼事發生嗎？」擔心有事發生，他們又不在女兒身邊，到時孩子幼小的心靈受到不好的傷害，米媽悄悄問女兒。

「沒…有！」

「那你不喜歡和他們玩嗎？」

「不喜歡。」

「為什麼喜歡去村公所玩呢？」

「那裡安靜。」

還好還好，米米這邊看起來沒什麼問題。

有問題的是他們，這個是孩子她爸該去溝通的的問題。

米媽長舒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米爸跟家裡的人說了什麼，反正後面米媽沒有再聽過老家人當她面說過女兒不好的話題，當然啰，大家看他們一家的表情莫名就有些微妙。

不過，米媽不在乎這點，說白了，她能帶著孩子和老公來這裡，也只是因為家裡有老人在。

只是她忽略了，當她和米爸滿山獵奇的時候，小蕭米的處境還是沒有改變，該經歷的，不該經歷的，都在經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