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6章 易天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凌峰問道，「他若是不入流，那你們豈不是笑話？你當我傻呢？」

「準確的說，他現在的實力，跟他的天賦沒有關係。」

江星的話，讓凌峰和凌緣都費解了。

「江所長。」凌緣開口道，「你們的實力我是知道的。但一個人的實力怎麼可能和天賦沒有關係呢？」

「一個人的實力，固然跟天賦有所關係，但後天的努力一樣不能缺少。」江星道，「而你們非常幸運，看到的就是一個完完全全由後天努力變成的『天才』。」

「什麼意思？」凌峰皺眉。

江星回答：「他的精神閾值很強，意味著他能走研究者一道。但他跟我不一樣，我能夠在走研究者一道的同時，輔修肉身之術，但他不能。」

凌峰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江星不靠世界獸就能力壓那些界者！

他跟紫電研究所的所長一樣，都是界研雙修！

這一點，凌峰能體會。

「你也是界研雙修，你應該明白。」江星道，「所以我看到你的第一刻，我就動了收徒的心思。整個天夏國，能讓我看的上的天才本就寥寥無幾，能跟我一樣界研雙修的，更是屈指可數。可惜，咱們沒有師徒緣分。」

江星很是惋惜。

「你別廢話，他到底怎麼回事？」凌峰問道，「哪怕沒有界研雙修，他研究者一道難道沒有到顯聖境？」

「到了。」江星道，「可代價很大。他的精神閾值就算很高，肉身天賦不行，也只能限制他的發展。他到了凌空境巔峰之後，五年時間，毫無寸進。用過了所有的辦法，都無法突破，而那個時候，我已經是二星秩序境的強者了。」

當年的二星秩序境，可不像現在這樣爛大街。

硬要作比的話，地位相當於如今的顯聖境。

能在那個年紀有如此地位，江星的天賦真的很強。

「這老傢伙不甘心啊，拚命研究突破，但還是於事無補。」

「阿星，別說了。」江弈的聲音發沉。

他顯然不想回憶起那段經歷。

「老傢伙，你不說的話，這小子是不會相信你的。」江星道，「既然都到了這個地步，你藏著掖著還有什麼意義？不如在試煉之前，痛痛快快說了！」

「唉...........」江弈沒有反駁，只是幽幽嘆息。

「到底怎麼回事？」凌峰一頭霧水。

「這老傢伙太急了，自我突破受阻，只能尋求外力。」江星道，「正好那段時間一個個古文明遺迹都被發現，所以他去了。」

「他去了？他去的是？」

「很多遺迹，不過那些遺迹基本上都是古文明的一些試煉場，寶物有限，有些還進不去。那些遺迹，沒辦法幫他突破到秩序境。」江星道，「直到，他去了007號古文明遺迹。」

007號古文明遺迹！！

凌峰的腦海一嗡。

他要是記得沒錯，007號古文明遺迹的名稱是........百慕大三角！

傳聞，那裡有一個連接三個地方的三角禁區，只要有飛機掠過，就會墜落。

世界上的航線都避開了那個區域。

而007號古文明遺迹，也是最早一批被發現的遺迹之一。

「那裡其實是一個海底金字塔式的陵墓，陵墓的無形防護罩延伸到了天空。」江星道，「墓的主人來頭很大，到現在人類也只是開發了陵墓外層一塊區域，其他區域對現在的人類而言，就是禁區。進入必死無疑。」

「所以，這跟江弈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江星道，「這個陵墓里，還存放著一些典籍、資料、寶物等等。」江星道，「這老傢伙得到了一份叫做《易天》的上古傳承。」

聽到這話，凌峰意識空間的弒不淡定了。

「《易天》！！！」弒駭然道，「這江弈居然連這個都敢碰？！」

「那是什麼？」

「這是一套能夠改變自身屬性的秘法，但成功率很低，而且承受不可避免的副作用。」弒道，「並且過程極其痛苦，能承受的人很少。發明這套秘法的那位強者，本身就是因為傳承了弱小的木之元素，他想得到神秘而強大的時空能力，所以選擇逆天改命。」

凌峰震驚了：「這也能改？」

「能，但成功率極低，一個不小心就是身死的下場。」弒深吸一口氣，「如果這個江弈真是修行了《易天》，那他的意志力恐怖到了讓人畏懼的地步。」

凌峰一愣，他頓時想起了江弈那奇怪的身體狀況。

江弈剛出現的時候最多只是一個初中生。

但後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成了瘦小老頭。

等叛出天夏國，在擊殺顧長明時，凌峰見到的江弈是個青年。

一個人的年齡不斷變化，本就是很奇怪的事情。

原先弒對此的解釋是，江弈通過時間切割，將某條時間線上的自己切割出來，肉身取來之後進行靈魂奪舍。

但也這只是弒的猜測而已。

如今被江星這麼一說，弒算是明白了。

「這個江弈，跟當初研究出《易天》的瘋子一樣，也是個瘋子！」弒道，「這一條道路，極其艱難，甚至會讓自己的靈魂受損！」

「你的意思是，江弈肉身的變化，就是所謂的副作用？」

「對。」弒沉聲道，「江弈若是也通過這種辦法得到了時間、空間兩種元素的無上力量，那他就要承受相應的後果。時間會讓他的肉身加速老化，而空間會讓他的肉身出現損傷。尋常人受不了這般折磨，就會加速死亡，最後靈魂消散。」

「若是扛下來了呢？」

「扛下來了，也要遭受無盡折磨。」弒道，「而且要應對肉身加速老化，並且出現損傷的後果。當初那個研究出《易天》的瘋子，最後是死在了肉身解體之中，他的壽元被縮短到了原來的五十分之一。」

凌峰震驚至極。

藍星人類能活百年，五十分之一就是兩年。

再加上之前損失的時間，一旦修行這個《易天》，意味著生命在一年多的時間裡，走到盡頭。

這是非常可怕的。

「可江弈若是在凌空境修行的《易天》，他起碼往後面活了大半個世紀！」

江弈的資歷很老，是跟顧秦立他們一個時代的，江南市那些秩序境隨便一人來了，都得喊一聲前輩。

他的壽命，不可能只有兩年。

「或許，這江弈真的是一個天才，想到了應對《易天》的辦法。」弒道，「他若是從無盡時間之中抓取分身進行奪舍，這個辦法的確能一直讓他活下去。可副作用幾乎是致命的，那就是靈魂消散。」

「什麼？」

「每一次奪舍，都是一次對與靈魂的考驗。一個蒼老的靈魂進入嶄新的身體，必然會與身體本身的記憶產生分歧、融合、矛盾等等。在這個過程中，靈魂的本我會變得模糊，等經歷了數十次乃至上百次的奪舍后，你還能保證，你就是你么？」

凌峰明白了。

此刻的江弈，早已不是原來的江弈了。

而是一個承載著無數「江弈」肉身和靈魂碎片的江弈。

以這種方式，換取無上力量，改天之命，易身之難，其過程絕對是痛苦而漫長的。

每一次奪舍，都是對另一個「自我」的殺戮。

凌峰知曉這一切后，他的心情是複雜的。

但他更加不解的是...........

江弈做了這麼多，為什麼？

為了天夏國？可他為什麼又要背叛天夏國？

為了自己？可他又為什麼甘願承受靈魂破碎的後果？

凌峰本以為自己已經看明白了江弈，但到頭來，他也只不過是看到了江弈的一面而已。

通訊里，江星的聲音漸漸蕭索：「《易天》給了這老傢伙新的天賦，但也帶走了一些他如今永遠追不回來的東西。你當初看見的他，正巧是一次重生后的他。而原本的他，哪怕有PDD-002號藥丸的輔助，身體也撐不住太久了。」

凌峰迴想起自己在電視上看過的新聞，江弈去世的消息當初引起了熱議，可熱度很快就被壓了下來。

如今想來，江弈的去世，只是為了更好地進行他的計劃。

他若不死，很多人都頂著他這個位置，一些事情也無法順利進行。

這一招金蟬脫殼，玩得爐火純青。

而江星說的003號藥丸，凌峰也知道。

江弈製作的藥丸，每一個編號都對應著異獸序列。

pdd-002藥丸對應的則是........獸皇，蒼龍王！

「蒼龍藥丸，能提供多少壽命？」凌峰問道。

「一開始是十二年。」江星回答，「後來成了九年，再後來就只有六年作用了。再往後效果越來越差，服下一枚蒼龍藥丸，延長兩個月壽命都費勁。」

凌峰瞪大雙眼，也就是說在這四十多年時間裡，江弈重生了數次，直到蒼龍藥丸效果耗盡。

「準確的說，不是藥丸的作用降低了。」江星道，「而是他這具身體的異變速度提升了。異變速度的提升，讓他這身體和靈魂的匹配度降低。他的身體，天賦為零，所有的一切都由靈魂操控，所以他的天賦才會被判定成不入流。」

江星這番解釋，讓兄妹倆真正懂了。

為什麼江弈的身體會變得如此。

凌緣更是被震撼到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地步。

以命搏命，對弈蒼天！

「倘若有像你們這樣的天賦，我又如何會走上這條路..........」江弈此刻才幽幽開口，語氣之中透著傷感，「凌峰，我或許欠了你不少。但我不欠凌安玲的，我所做的一切，她都知曉。今日過後，你若找我清算，我也無怨。」

凌峰沉默。

他一路前行，身影在這龐大的而狹長的雷電走廊里，渺小至極。

良久之後，他才開口問道：「告訴我，你們的計劃！」

江弈和江星齊聲道：「掌控星舟！誅殺蒼龍！」

凌峰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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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弈一開始的目的，居然就是這星舟？

他們想用星舟去擊殺蒼龍王？

「那你為何還要叛出天夏國，加入永恆聖教？」凌峰冷笑，「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因為你們兩人而死？」

「我的罪，我自然知曉。可為了擊殺蒼龍王，光復天夏山河，我不能死。」江弈呼吸急促道，「起碼，在我完成計劃前，我絕不能死！為此，我只能加入永恆聖教，得到那些蒼龍肉。你覺得我貪生怕死也好，覺得我背叛人類也罷，我都承認。但今日我所有的目的和計劃都已經告訴了你，是非曲直，你自行判斷。我只求你儘力渡過試煉，掌控這四分之一的星舟。」

凌峰的心情很複雜。

他隱隱約約覺得江弈似乎隱瞞了什麼關鍵事實，但依舊找不到江弈話語中的漏洞。

倘若真是為了蒼龍肉而以身入局，那江弈算得上大義。

可若不是呢？

他怎麼看江弈都不像是好人。

凌峰沒有回答，而是問凌緣道：「緣緣，你會站在他們那邊，也是為了這個？」

「不，江所長給我看了半年後的末日場景。」凌緣道，「半年後，蒼龍王會重新出世，到時候人類每一個城市都會引發異獸潮，導致生靈塗炭。所以我覺得江所長的話沒有錯，若是能掌控星舟，我們就能提前擊殺蒼龍王！」

「半年後，蒼龍王會重新出世？」凌峰一愣，「江弈，怎麼回事？」

「是我通過時間一道推演的。我將所有條件都在我的小世界內模擬，結果算出了半年後的一些東西。」江弈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雖然如今掌握了一部分的時空秩序，但也只是掌握了一個皮毛，我壓根不清楚半年後具體會發生什麼。但有一點能夠確定，那頭蒼龍一定會捲土重來。」

江弈的話，凌峰半信半疑。

他始終覺得江弈隱瞞了不少東西。

他既然能通過時空小世界進行演算，那他肯定知道一些秘辛。

只是此刻的江弈沒有打算全盤托出。

「凌峰，這個人不老實。」弒判斷道，「他是天夏國高層，照理來說接觸蒼龍肉的機會應該不少。我覺得他應該不是因為需要蒼龍肉才去的，或者說........他不只是因為蒼龍肉而去的。」

凌峰基本贊同，他能夠聽出來江弈在隱瞞什麼。

可凌峰並沒有戳穿他，而是繼續飛行著。

因為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目的跟江弈其實是一樣的。

都是為了掌控星舟！

「凌峰，你大膽去控制室就行了，等我鎮壓那所謂的數字生命，這星舟怎麼樣，是我們說了算。」弒笑道，「哪怕這江弈別有用心，他沒有星舟也辦不到任何事。」

「我也是這麼想的。」

凌峰掌控星舟，是為了消滅那雷電繭，並且可以拿到去往宇宙的通行票。

只要能去挖了三大始祖留下的寶藏，凌峰的實力將會突飛猛進。

半年後蒼龍王如何，凌峰也有自信應對。

所以說，星舟是關鍵。

哪怕江弈一語成讖，他也能力挽狂瀾！

「還有多遠到控制室？」

「我無法探查，不過按照你的速度和這星舟內部空間大小估算，最多二十分鐘，就能抵達控制室了。」

凌峰這一路飛了很久。

他感覺都已經超過了一個小時。

跟進入時的走廊不一樣，通往控制室的走廊整體是往下走的。

但走廊狹長，哪怕微微傾斜也感受不到。

可終點的控制室高度，能夠明顯感覺比空中樓閣要低上不少。

而就在這個時候，江弈和江星那邊傳來了消息。

「我已經抵達控制室了。」

兩人都開口道。

兩人是顯聖境，哪怕刻意壓制了飛行速度，也比凌峰和凌緣快不少。

「知道了。」凌峰淡淡回答，「你們可以先進去看看情況，我們還沒到。」

這控制室的外層也是由雷電能晶包裹的房間。

房間沒有大門，只是由一道光牆阻攔了內外。

江星和江弈兩人毫不猶豫地進入了這控制室里。

一陣柔和的男低音同時在通訊頻道里響起：【正在檢測東（西）控制室的掌控者。】

【掌控者缺失！無法鎖定目標！】

【備用程序啟動，正在匹配新的掌控者！】

【掃描完成，暫無掌控者。】

【重新掃描，下放掌控等級：星環境。】

【掃描完成，暫無適能星環境。】

【重新掃描，下放掌控等級：星辰境】

【掃描完成，檢索到適能者！數量為：1。】

【請適能者進入東（西）區試煉室，完成掌控試煉。】

這聲音同時在頻道內響起。

凌峰和凌緣都凝神屏氣，他們知道江弈和江星該進去了。

「去吧。」江弈緩緩開口。

他和江星佔據東西兩邊的控制室。

在那光幕面前，兩人同步向前，堅定不移地跨入了其中！

戰衣之中傳來電磁音，兩人似乎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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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弈進入的，是一片海域，海域中的海獸從四面而來。

這些都是星舟系統幻化出來的模擬生物，只有擊殺它們才能渡過試煉。

而江星進入的則是一處山谷，大量石頭人從地面鑽出，圍攻於它。

「你們兩個小心一些！」江弈喝道，「這裡的敵人，不好對付！」

緊接著，他的聲音就消失了，顯然是進入了戰鬥，關閉了通訊。

而江星那邊的情況也不容樂觀，他的聲音變得急促起來：「敵人的戰鬥力很強！甚至已經到了二星顯聖境！你們兩個要萬般小心！」

剎那間，他也下線了。

這讓凌峰和凌緣兩人的心頭突突了一下。

二星顯聖境的敵人？

那他們進去之後，豈不也是挨揍？

過了十分鐘左右，凌峰到了控制室門口。

跟想象中的不一樣，凌峰看到的控制室只是一個小房子，但是門是用光幕做的。

「跨入光幕，就是控制室內部。」弒道，「如今掌控者犧牲，這控制室失去了掌控之人，會啟動備用程序。也就是下放許可權至一個境界，然後開啟試煉，只要有人能夠第一個通過試煉，那控制權會暫時交給他。」

「這麼簡單？」

「不簡單。」弒道，「你以為是全部控制權嗎？首先要測試你是不是人族，如果是的話才會開啟試煉。而且每一個等級的控制權都不一樣。掌控者是白洞級，能夠完整掌控所有的許可權，而星環境基本在只能掌控四成許可權。到了星辰境，就更少了，基本就是一些基礎許可權。一成都不到。」

「多基礎？」

「起飛，降落，然後一部分的輔炮開火許可權和部分艙室的進入許可權。沒了。」

「............」凌峰問道，「那輔炮能轟死枯葉蟲么？」

「綽綽有餘了。」弒笑了，「主炮是對付高階黑洞級的，甚至連弱一點的星雲境也能一炮轟殘。輔炮雖然弱，可對付一個星環境防禦的枯葉蟲，簡單至極。」

宇宙等級分為：星辰、星環、黑洞或白洞級、星雲境最後才是大世界之主。

而凌峰他們的凌空境、秩序境、顯聖境，不過就是最低等的星辰三境罷了。

這星舟能夠轟死高階黑洞級，對於凌峰而言極其強大了。

「那豈不是能夠摧毀藍星？」

「要是想，也是可以的。」弒道，「你是沒見過主艦，主艦的雷雲神炮足以在瞬間摧毀一個恆星系，就連星雲境都得避之鋒芒。」

凌峰不解：「有這種武器，為什麼種族之戰輸了？」

「誰告訴你輸了？」弒幽幽道，「只是銀河大世界輸了而已.......但三大始祖後來還是拖住了蟲族這一支主力，並且將它們都留在了銀河大世界里。蟲族沒有這麼強的科技，可它們的數量太多了，蟲海戰術打得我們節節敗退。」

回憶起當年的戰鬥，弒也不勝唏噓。

一頭蒼龍王就能攪得整個藍星不得安寧。

一隻枯葉蟲就能讓藍星進入末世危機。

凌峰能夠想象，上古之戰是多麼恐怖和慘烈了。

他緩緩抬頭，看向面前的光幕。

「這是我必須要走的路.........為了祖國，也為了人族。」

「讓我看看，這試煉到底能把我逼到什麼程度！」

凌峰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他堅定不移地跨入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