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可憐啊！

「常言道，做人當以誠信為本。倘若一個人在社會上的誠信沒有了，他又該如何生活？所有人都懷疑他，所有人都會下意識質疑他的話，他的生活會處處受制，那天然不會美妙。」

城郊的神裡屋敷里，侍神櫻齋憤懣地丟掉手中已經打開的錦囊妙計，兩隻毛髮柔軟蓬鬆的尾巴布滿的在身後搖擺，目前只會簡單爬行的幼童被吸引住，肉乎乎的小手下意識的甩著尾巴搖擺的方向移動。

侍神櫻齋呵呵冷笑，一拍桌子質問道：「艾莉絲來之前我被八重神子耍著玩，艾莉絲來之後我也被人耍著玩，那這艾莉絲不就白來了嗎？」

「不，這艾莉絲根本是一點作用也沒有起到啊！」

白辰一族的血液在血脈中憤怒的奔流涌動著，原本被變作人類形態的瞳孔發生了一些改變，呈現出一些狐狸豎瞳的模樣。

神里綾人好奇的上下打量著那對異於常人的尾巴和耳朵，又看了看毫無意外之色的父母，他純粹幼小的心靈似是明白了些什麼。

「我辛辛苦苦地挨餓了兩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復八重神子對我的欺騙。是，這次我為了進行社奉行本質上也做出了欺騙的行為，但是我雙標，所以我認為我非常正確！」

瞅到神里綾人打算開口糾正的樣子，侍神櫻齋提前進行了填補。

他絲毫不感羞愧，想到自己兩天內的挨餓感受，反倒是越說越義正辭嚴，「結果她在錦囊里跟我說社奉行早有識別我身份的辦法，我當年的身份證明年是社奉行的人幫我辦的。」

「我這幾年都是用本體模樣生活，從來沒有變化過人形，我要什麼身份證明？難不成在畫像上印一個狐狸？這不和八重神子現在的意圖相反嗎……」

侍神櫻齋突然停下自己氣憤的碎碎念，狐疑的目光左右打量，試探性開口：

「按照我的思維邏輯，如果讓我給從未變換過人形的八重神子安排一個身份證，我會畫一個胸毛長到臉上的男性畫像……」

平日里只需要幫忙打理社奉行內部的神里華代顯然不會像丈夫一樣被打磨出深厚的城府，她的視線稍稍向右偏移，從袖口裡拿出一份紙質的戶籍證。

同時神里華代還抬頭看向坐在對面的丈夫。

神里奉行溫和說道：

「按照八重宮司的安排，接下來櫻齋你將會用這個身份進入稻妻城，只不過可能得委屈你做出一點偽裝……」

「不要用這麼親切的稱呼叫我！你們剛剛才配合了八重神子哄騙了我，現在就想當做無事發生？我已經不是三歲的我了！」

四歲的侍神櫻齋選擇就地左右打滾。

「事到如今我才明白，我終究還是太過稚嫩了。誰都可以哄騙我，對比你們這些心臟陰暗的大人，我實在是太過純良，我的小心臟都散發著無與倫比的聖光。」

「我可憐啊！想想我們這些社奉行在這裡錦衣玉食的時候，我還在村子里被八重神子當成牽線木偶一樣的玩弄，你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日子？」

單純善良的侍神櫻齋選擇賣慘控訴。

「只要你們有一點點了解八重神子的惡劣，知道身負白辰血脈的狐狸是多麼的善良，多麼容易被操控，就不會在這裡事無關己般地看戲！」

「事先提醒，八重神子的所作所為不是白辰血脈的錯誤，這一切都源自於她發自噁心的惡劣，而我作為一隻小狐狸，絕對不會做出什麼惡劣的事。」

「呀呀～～」

幼童看著打滾的侍神櫻齋，呆笑著拍了兩下手。

「你看，你們家的綾華就有一個像我一樣的純真本質！她已經對我的遭遇感同身受，並且發表了不滿的強烈宣言，控訴你們的所作所為！」

神里綾人出聲反駁：「妹妹還不懂這些呢，她連話都不會說，只是單純看著好玩，簡單呀了兩句而已。」

侍神櫻齋同樣反駁：「像你這樣的六歲大人就不要摻和到我們這些幼童的交流了，你的心已經被外界的污漬污染，永遠不會明白我和綾華的交流！」

「現在還說自己是個四歲大人呢！」

「我說的話就一定可信嗎？除了我善良純真的心是真實的之外，其他的話都是我用來譴責的。」

「既然這樣，那你哪來的善良純真的心？這不已經自相矛盾了嗎？」

「小屁孩就是不懂，這就是最經典的矛盾文學，去去去，乖乖等著上菜吃飯，先前你是不是挑食？這可不好，營養均衡的攝入，才能長大。」

「分明是你吃的太快，我都沒有嘗上幾口才這樣的。而且我可不是什麼小屁孩，你還比我小兩歲！」

「呵～」

侍神櫻齋嘴角掛出三分的不屑笑容，從尾巴里掏出一顆閃閃發亮的神之眼拍在了桌上。

「在我長大的那一刻，這枚神之眼便出現在了我的懷裡，我的成長是神明都認可的成長。」

「如果你長大了，那你和綾華是怎麼交流的？」

「心與心的交流，你不懂就不要問。」

隨手把發揮完作用的神之眼丟給神里綾華玩，侍神櫻齋打開桌上擺放的戶籍證明，對著上面的畫像看了兩眼，狐狸眼突然虛了虛。

他拿起桌上的兩根筷子，手指在上面來回比劃，一縷煙霧忽然自上到下籠罩全身，待到散去時，人卻不在原位。

神里綾人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明白為什麼剛剛還在爭辯的人是如何消失的。

不過卻有人貼心的做出了回答。

「綾人，這是……」

「你的功勞啊！」

清脆宛若瑩鳥的嗓音突兀的在房間內響起，神里綾人只感覺背後一重，有兩團說不清的滋味貼近後背，帶著令人著迷的花香，類似櫻花樹。

「好厲害呢，那個可惡的臭狐狸被綾人你用犀利的言語給說跑了！簡直不可思議，我可太清楚那個臭狐狸的惡劣性格了，沒想到世上還有人能治住他。」

「你……你是誰？」

突然的襲擊顯然讓神里綾人有些手足無措，他猶豫著發出詢問，又看向自己的父母尋求幫助。

「華代，廚房那邊有些慢了。」

「我去催一催。」

扎著麻花辮的白髮女孩聽到這聲詢問才恍然大悟地拍了拍額頭，她伸手扳過神里綾人的肩膀，湛藍色的雙眼與之對視，指著自己哈哈笑道：

「櫻，我的名字是八重櫻，其實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我對你好崇拜的！那個丑狐狸變成最討厭了，明明我是八重宮司安排給他的付喪神監護人，可她卻總是仗著小聰明來捉弄我。」

八重櫻氣呼呼地嘟著嘴，「我可比他大了好幾百歲，可每次都被他耍著玩，你說說這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事情發生？我都懷疑白辰血脈里是不是流淌的全都是惡劣的點子。」

「是……是…」

那對湛藍色的雙目恍若天空，帶著無邊無際的純粹，神里綾人面色紅潤了些，悄悄問道：「我真的有這麼厲害嗎？」

「那是當然了，綾人你要相信自己，剛剛的你簡直是天下第一厲害，你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變得像你這麼厲害。」

女孩子的崇拜里沒有摻雜半點虛假，神里綾人遭受不住如此目光，面上的紅潤更深了些，看著八重櫻期待的眼神，他最終敗退而逃。

「母親這麼久沒回來一定有事，我也去看一看。」

「……」

「喲，他臉紅了。」

看著落荒而逃的背影，侍神櫻齋重新露出了幻術遮掩下的模樣，同時在懷中掏出兩根筷子。

「嘿嘿～」

「呀呀——」

神里綾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牙牙學語了兩聲。

——

明天有事，提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