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彼可取而代之

稻妻妖怪早已衰落……

哪怕已經經過了數百年的休養生息，可與鼎盛時期以『萬』為計數單位的數量相比，仍然到不了那時的三分之一。

在這偌大的鳴神島上，也只有寥寥數千妖怪在其上活躍，而其他島嶼所活躍的妖怪數量更加的稀少，他們其中的大部分還隱居山林，堅持不與外界接觸。

在很多稻妻民眾的心中，妖怪已經距離他們很遙遠，除了遠近聞名的鳴神大社的宮司外，沒有第二隻妖怪的存在。

曾經妖與人的共同生活，也在500年前就此停滯，成為了傳說中的傳說。

因此，當今夜的模仿百鬼夜行的祭典消息『無意』傳出去之後，湧現出不少人高呼著想要參加，希望見證妖怪們的風姿。

威嚴的天領奉行之主為了安撫民眾的躁動，決定採用抽籤之法，讓家世清白的良家子參與到這次的祭典內，避免人數過多打擾到妖怪們心情的同時，也能短暫的復刻一次妖與人的共同生活。

令這次的祭典更加出彩……

「呸，謊話中的謊話。現在的人類小鬼鬥爭的手段已經這麼拙劣了嗎？呵～看來是穩定的奉行之位的傳承，讓他們丟失了一些不該丟失的東西，還沾染了過多愚蠢。」

一隻四尾貓又看著街上正在向妖怪們表達歉意的侍女，橫跨整張臉的刀疤在笑容的擠壓下顯得越發猙獰，威懾的妖力肆無忌憚地鋪出，驅散企圖進來的人類，讓這個酒館成為了此次祭典中的唯一凈土。

四尾貓又不屑冷笑道：「鳴神大社的巫女女給我們傳消息的時候可從來沒有說過這件事，準確來說這件事還未發生。你看看那街上所謂的良家子，一個個錦衣華服，身邊還跟著僕人……」

「說到底不過是一場政治鬥爭，憑藉民眾的輿論強行介入到本應該只有妖怪、巫女和神官才可以參加的祭典，在妖怪中打壓社奉行的威望，同時還有了正大光明與妖怪接觸拉攏的借口。」

「這種粗糙的手段，也只有如今這個時代才能有了。」四尾貓又看了眼桌旁正在啃著燒雞的、以及盡情品用甜品飲料的兩隻小鬼。

他突兀地問道：「你知道為什麼在這座酒館里的大部分妖怪都緊盯著對面的油豆腐攤位嗎？」

「……是邪惡的八重神子對妖怪們的可惡迫害！」

白髮孩童憤憤的一揮手，「一定要打倒可惡的八重神子呀！」

「確實有這麼一部分的原因，如今的不少妖怪大多都是災后出生，他們沒有見識過更加惡劣的手段，對八重神子自然感到敬畏。」

「這隻小狐狸平日里給妖怪們提供了不少便利是真，但是捉弄他們為自己取樂同樣是真，他們認為以鳴神大社的權勢，他們在祭典里無處可躲。」

「可是又放不下難得的妖怪聚會，哪怕已經被這些狗屁家族給污染了……於是他們集體凝聚了一顆智慧的結晶，決定守在唯一的油豆腐攤位旁。」

「屆時只有八重神子一出現，他們便能知曉，只要逃跑的時候故意落下幾個，當做八重神子的玩具，就可以安然無恙的參與這場祭典了。」

四尾貓又好笑道：「所以才演變成了如今明明互相喝酒交流，聊得痛快，卻要暗地裡警惕的模樣，倒是有一種我們當時我們面對狐齋宮的感覺了。」

「感覺你們這些妖怪好怕她唉，一點勇氣都沒有。」

侍神櫻齋站在板凳上激動地揮舞著拳頭，環顧著酒館內的妖怪，氣憤地大喊道：「難道你們已經習慣了在八重神子的壓迫下的生活了嗎？她就如此讓你們絕望嗎？」

「你們可是妖怪！在我的童年故事裡，你們可以勇猛的向漆黑的災厄舉刀，以血氣扞衛妖怪的尊嚴。」

「沒想到，我懷揣著尊敬之意前來參加這次祭典，看到的全是一群因為八重神子而畏畏縮縮的妖怪，莫非你們這麼多人，還鬥不過她一個？」

「萬人操弓，共射一招，招無不中。這是最好的道理，也是我們反抗的最佳辦法，只要眾志成城，沒有什麼粉毛狐狸是我們翻不過的大山！」

侍神櫻齋越說越慷慨，「現在讓我看到你們舉起的手，表達你們對抗八重神子的決心！」

酒館內一片寂靜，不少妖怪上下打量著突然演講的侍神櫻齋，眉頭暗暗皺起，其中一人更是直爽發問：「八重宮司又想要玩什麼？」

「我不是她的人。」侍神櫻齋反駁道。

「你是她的妖怪。」

四尾貓又好心糾正，一直不合理的舉動瞬間合理起來，酒館內頓時恢復了喧囂，妖怪們不再在意，只不過注意門外油豆腐攤位的次數多了起來。

侍神櫻齋抬起袖子仔細聞了聞，看這四尾貓又篤定的神色，困惑詢問：「我身上沒有一絲妖氣泄露，你是怎麼確定我不是人類的？」

「的確沒有妖氣，可是你連一絲人氣都沒有，當然不是人類。當初八重神子偽裝成普通人類，企圖煽動我們反抗狐齋宮也是出了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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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尾貓又神色懷念：

「好久沒見過行事如此粗糙的白辰狐狸了，那次災厄中，不少人數稀少的妖怪種族滅絕，如白辰血脈那般只留下八重神子一人的情況也有不少，只是沒想到血脈返祖那樣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概率竟然發生。」

「哦～你是比八重神子還老的妖怪。」

「確實和狐齋宮還在世時的八重神子一樣沒有禮貌。」

侍神櫻齋注視著那四條貓尾巴，好奇的乖巧詢問：「那老東西你怎麼才四尾？連八重神子都比不上，感覺一點用都沒有。」

「我今年才四歲，已經修出了第二條尾巴哦～比老東西你有用多了！」侍神櫻齋禮貌地炫耀了一下。

「……因為我是正常的妖怪。」

將尾巴收起，四尾貓又沒好氣的回答了一句。

「可不正常的妖怪才能享受不普通的人生。」

「你這句話說的確實有道理，所以我享受了普通的人生。」

普通的成為妖怪，普通的成長，普通的參加戰爭，又普通的活了下來……不正常的妖怪死在了那場漆黑的災厄中，他們有最大的幾率活下來，等到鳴神大人的到來…

「我覺得你以後還是普通一點好，而且不要和八重神子那麼像。」

「才不要，普通的生活一點也沒有樂趣，不普通的生活才能體驗到更多的樂趣。」

侍神櫻齋堅定地搖頭拒絕，將一塊雞翅放入嘴中，再拿出來時只剩下了乾乾淨淨的骨架。

他細細咀嚼著雞肉，同時出聲糾正：「之前你說的一句話我要反駁一下，我不是八重神子的人，也不是她的妖怪，我是最堅定的反抗八重神子的一員。」

「哈——那你要怎麼反抗？」

「用盡全力去反抗，八重神子的壓迫必定會被掀翻。」

侍神櫻齋語氣深沉。

當他從四尾貓又口中見識到了八重神子的威勢時，他感覺到是那麼的不可思議，這種令人敬畏，令人想要逃脫的壓力，讓人嘆為觀止。

彼可取而代之——侍神櫻齋現在全身上下都充斥著這種想法，遲早有一天，他會爬到……

「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