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心事
第38章【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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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村中的小路，互相撐扶著走了一段路，此時已經接近天黑，可嫦娥姐姐還沒出來，路人——其實現在這一刻，也只有他們兩個人——只能藉著村莊內，一些農家村戶房屋內零星射出的點點燈光，慢慢地趕着路。
不知道為什麼，兩人都沒說話，只是靜靜地趕着路，剛開始還不時前瞻後顧，以期看到路經的車輛，順便叫載一程。但很快，他們就失望了，都走了約莫一公里，別說車輛，鳥影禽蹤也不見片只，他們是唯一的人影。
他們都不知道的是，事實上，他們各自內心中，也不是很在乎這個，也許就這樣徒步走出這偏僻的村莊也很不錯。他們兩人都不知道在想着什麼，但臉上都是露出安寧的神情，似乎很享受這一刻。
他們走到某處地方的時候，旁邊不遠處突然響起一陣緊湊雜亂的狗吠聲，朝着聲音的方向望去，一村戶門前，幾隻狗在來回走動着，不時朝他們這邊吠上幾聲。
蘇彥立即打了一個激靈，身體往風揚身上靠得更近，挽著風揚手臂的手，用力夾了夾。風揚也是立時以身體擋在蘇彥身前，但很快，風揚就笑道：「嗯，不要怕，沒事的，村裏一般都有養狗，他們不會隨便咬人的！」
「哦……」但蘇彥還是緊緊抓住風揚的手臂，警惕地走過那一段路，才放鬆下來。
「蘇彥，你累了吧？要不，我們從村裏找一戶人家，借宿一個晚上！怎麼樣？」風揚看到蘇彥清秀的臉上，有一點疲色。
「啊……不行啊，你的傷口，得及時處理，而且我怕我在那些地方，睡不慣，沒法睡着。」蘇彥盯着風揚手臂上的一處傷口說道。
「不要擔心，這些傷口不是很深，我身體可壯得很！……咦……」
黑暗中，一點亮光，很遠的地方也可以看到的。
「難道有車輛來啦？」兩人都看見路前方閃爍著微弱的亮光，「啊，是汽車！」風揚聽到了車輛的引擎聲，「可惜，不是跟我們同一方向的！」
「哈，看我的！有大把錢，我要他往哪走，都行！」蘇彥興奮地道。
……
風揚坐在簡陋的三輪摩托上，看着坐在旁邊挨着他肩膀假寐著蘇彥，想到：嗯，這女孩性格就是倔強，還說不累，一上車，就嚷嚷要借自己的肩膀憩息一下……錢，有時還是蠻有用的，當蘇彥把五百塊拿出來，要這司機送他們去附近最好的醫院時，那司機睜大了眼睛，不相信有這樣的好事，這可是他半個月的收入啊，他連忙接過來，確定是真的后，笑嘻嘻地讓風揚他們坐上了車……
……
風揚在醫院把傷口處理包紮好后，就跟蘇彥離開了醫院，這醫院他一刻也不想待，這種地方，總讓他想起那天晚上死在醫院手術室里的女朋友。重症手術打開后，醫生冷漠地走出來說的那句話「……你們準備後事吧，對不起」總是纏繞在他腦海里，經久難忘。
兩人走出醫院大門，從門前的台階走下去。
蘇彥看出風揚自從走進醫院裏之後，臉色就很差。
「風揚，你怎麼啦？看你臉色，好像很不好嘛！」關心地問道，說話時用手輕輕抓住風揚的手臂搖晃。
「沒什麼……」風揚心情不好，此時心思不在這裏，隨意一把甩開了蘇彥的手。
蘇彥想不到風揚會這樣對待她，她在家裏是獨女，家境富裕，是含着金鑰匙出身千金一族，在家享盡萬千寵愛，從小到大，父母從不曾對她有過絲毫稍加顏色，加之她貌美善笑，同學朋友無不喜歡她，追求她的男孩，更是排隊長到天邊，風揚是第一個她真正關心的男孩，可他居然這樣對待她的好意，難道，被他嫌煩了？……手被風揚粗暴甩開的一瞬間，她心裏一酸，眼淚湧上眼眶。腳步不由放慢。
過了好一會兒，風揚終於回過神來，發現蘇彥不在身邊，不由吃了一驚，待看到她低着頭，走在後面，才放下心。
「咦，她怎麼哭啦？」風揚看到蘇彥摸着眼淚。
她也看到了風揚回過頭望着她，可小姐脾氣也上來了，故意不理風揚。
「這明顯是在生自己的氣，可我哪裏得罪她了？」風揚慢慢朝蘇彥走過去，一邊努力想自己到底對她做什麼令她不開心的事，「哦，原來這樣……」風揚終於想起，剛才好像是她孩跟自己說話，自己冷淡回答，並不禮貌地甩開了她的手，這倒是他的錯了，心情不好，也不能這樣對待別人，特別是一個女孩子的好意。
「怎麼啦？」風揚走到她身邊故意問道。
「我也沒什麼……」蘇彥想起風揚剛才的回答，心裏有氣。
「噯……蘇彥，對不起！我剛才心情很不好，冒犯了你，我不是有心的，那只是我的情緒反應，可以原諒我嗎？」
蘇彥也不是正的生風揚的氣，只是覺得委屈，還有點氣惱，現在聽風揚道歉了，哪裏還有氣？
「你有什麼心事，可以告訴我嗎？也許我可以幫你……不過，你如果不願說就算了」蘇彥看到風揚神色黯然，隨即改口。
他們又走了幾步。
風揚抬起頭，看向天空的繁星，喃喃道：「我的初戀女友是死在醫院裏的，我十分不喜歡來到醫院這種場所，聽到「醫院」這兩個字，我也很不舒服，因為他們總讓我回想起，那天晚上我在女朋友那個醫院所經歷一切，特別是醫生出來，告訴我們手術失敗，她永遠離開了我……那是個沒法抹滅的噩夢，總讓我心如刀割……」
蘇彥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風揚的臉，注視着他的神情，靜靜地聽着他用悲情與緬懷的語調訴說不堪回首的往事。
原來是這樣啊，難怪他不願到醫院來，難怪他會心情不好。
現在她早已把對風揚氣惱，丟到九霄雲外了，此時心中滿滿一腔柔情，覺得風揚好可憐啊。年紀輕輕就經歷了心愛之人跟他天人永隔的悲痛。
她之前沒有經歷過愛情，是無法體會到那種心愛之人離去的悲痛。但她想，那種痛苦，應該至少比自己剛才被風揚一把甩開手，一番好意被隨意糟蹋，心中所產生的那種心酸痛苦要來的深吧！這樣一來，風揚的痛苦，她也有點可以體會了，因為剛才她自己因風揚所受的那種痛苦，也已經讓她幾乎無法承受了。
蘇彥輕輕扯扯風揚的衣角，溫柔地道：「對不起了，我不該問你的！讓你勾起了傷心事……你的痛苦，我有些了解了……」
「沒關係的，這痛苦，我都習慣了，只要你不再氣惱我就行！」風揚收拾心情，對蘇彥微微笑道。
「我早就不惱你啦！」蘇彥認真說道，而後有心事，低頭走路，兩人一時間都沒說話。
蘇彥被風揚那句話「這痛苦，我都習慣了」搞得心神不寧，其實她的心神不寧，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從他說的話中，隱約表明他現在似乎沒有女朋友之後，她心裏不知道為什麼會感到高興，但這樣一來，不是有點對風揚的前女友死去含有幸災樂禍的嫌疑嗎？
……
「我們找間賓館開房過夜吧！我累了……」
「嗯，Taxi……」風揚朝路邊的一輛的士揮手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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