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兒臣願以項上人頭做保

第444章 兒臣願以項上人頭做保

彼時,龍棲殿。

「陛下?可是沒有說錯?只留容王妃和靈兒?烈……祁王不需要留下嗎?」

皇后看著皇帝道:「陛下,是不是……」

皇帝微微睜開沉重的眼皮,極盡全身氣力呵斥:「朕,頭腦還不曾昏到如此地步,朕曉得朕在說什麼!……容王妃和靈兒留下!其餘的人全都出去,沒有,沒有朕的吩咐,不得入內!」

皇后訥訥,低眉小心應承:「是,臣妾知曉。」

眾人皆退,殿中只有徐弦月與秦靈若二人侍立榻前。

皇帝以肘撐身,吃力想要從龍榻上坐起來,但身體的虛弱讓他無法支撐起自己的重量,最終在秦靈若的幫扶下,手撐榻沿,勉強坐穩,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卻好似耗盡了全身的氣力,緩息之下喘咳不止。

他咳得用力,呼吸艱難又滯澀,彷彿有什麼東西卡在了喉嚨里,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

秦靈若當即斟了一杯茶水,將茶盞遞送到皇帝面前,皇帝就著她的手慢慢飲了一杯,喉口這才順滑了些許。

秦靈若面帶憂色看著皇帝。

徐弦月想要上前為皇帝把脈,卻被他擺手推拒。

「父皇,您留下我和月月,到底是所為何事?」

秦靈若一邊將茶盞輕置案幾,一邊問道。

徐弦月雖然沒有說話,目色里閃爍的詢問之意與秦靈若所表達的如出一轍。

皇帝緩過氣來,指了指龍榻旁側,秦靈若循著手指方向怔怔望去,眼瞧的皇帝指的方向,是個扇形紫檀木多寶閣。

琳琅滿目的玉飾擺件,古玩書畫,一格一格分設其中。

秦靈若困惑,滿目不解:「父皇?」

皇帝粗喘道:「靈兒,看到那個架子上,鏨金祥雲龍紋玉瓶了嗎?」

秦靈若老實回道:「看到了,怎麼了?」

皇帝吃力抬眼看她:「連續向右轉……三圈,便可打通龍棲殿內暗門,此事僅是歷代帝王知曉,你與容王妃,一同離開這裡,離開京都。」

徐弦月與秦靈若相視訝然幾息,徐弦月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殿門口,聲音壓的更低了些,近乎氣音道:「陛下,為什麼?」

皇帝體虛氣弱,斷續同她道:

「朕自知時日無多……這宮城,已是盡在那門口逆子的掌控之中了,待朕察覺時,宮城消息無法傳遞出去……連衍虛也……」

徐弦月心道衍虛果然出事了。

「朕的皇后,似乎與那逆子達成了某種共識,竟是同他一併為伍!咳咳咳!」

說到激動處,涼氣貫喉,皇帝的又劇烈咳嗽了起來,聲音好像要將他的心肺從喉嚨中撕扯出來。

「朕擬了一份聖旨,你們拿著,來日誰可歸京,替這北玄江山,清君側,朕的皇位便傳與誰!」

秦靈若順了順皇帝的心口,急忙道:「可我們若是走了,父皇怎麼辦?」

皇帝嘶啞道:「你們不必擔憂朕,那逆子,狼子野心,所圖所謀無非是這把龍椅,只要朕一日不曾咽氣,他便一日別想名正言順得到朕的江山!」

皇帝喉口嗬嗬:「他們當真以為,朕已是病到老眼昏花,耳目不明的地步,竟是連商議,也不曾避諱朕了。」

「朕也不是全然不曾留有後手,足以撐到你們離開京都。」

徐弦月不贊同道:「可我們離了京都還能去哪?」

「陛下又能再撐幾日?」

皇帝看著徐弦月,費力重重喘息,堅定同她道:

「去北疆,尋川兒,這臭小子不知又在打什麼故弄玄虛的鬼算盤,出征臨行前,他同朕允諾過,必然得勝歸朝……如今你在京都,他心有掛懷,他又怎會如邸報所言,生死不明。」

徐弦月啞然,一時半刻說不出反駁的話,知子莫若父,哪怕秦越川不曾告知皇帝他的計劃,皇帝竟也能猜中大半。

「陛下,他——」

「朕心中有數,朕既是允了他,便要鑒諾護你周全,眼下境況不妙,今日趁他們沒有防備,你們且快些離開此處。」

皇帝看了眼殿門方向:「朕的身體這般,不知還能撐多久,眼下京都唯那逆子一人,不知用了什麼伎倆,竟是將朕的守備替換了大半……」

「靈兒,你便當做是寄於父皇的希望,早些離開此處,早日尋得救兵扭轉局面……」

皇帝的乾枯大掌握住秦靈若的手腕,極盡全力將她朝多寶閣那廂推去:「快些離開此處……」

秦靈若低著腦袋,瞧不清面容,一言不發,一動不動,於皇帝的命令似乎也是充耳不聞,她始終固執的坐在榻沿,說什麼也不肯離開半步。

皇帝似乎當真動了怒氣:「靈兒,再不離開,當真沒有機會了!」

秦靈若忽然起身,正身跪在榻前,一字一句道:「父皇勸我們離開,無非是認為當下京都危險,無可託付北玄江山之人。」

「大皇兄亡故,二皇兄賑災,三皇兄征戰在外,四皇兄也遠派也不能一時回歸,五皇兄狼子野心,六皇兄不堪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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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靈若雙眸明璨,語意鏗鏘,看著皇帝,字字不願退讓:

「可眼下,父皇膝下也並非全無可承托江山之人——」

皇帝有一瞬的失神恍惚,愣神了片刻,旋即想到什麼,凝眸看她,介面道:「莫非,你說得是秦冷?」

無奈之下,倒也勉強算是個可利用選擇,聊勝於無罷了。

秦靈若搖頭,脊身挺直,抬首認真,毫不帶說笑意味地看著皇帝,朗聲道:

「父皇,是兒臣。」

皇帝禁不住傾身,似是想聽得清楚明白些,又或是難以相信此話是從秦靈若口中說出:「你?——靈兒?」

秦靈若眼睫眨也不眨,坦然與之回視:「父皇哪怕考慮僅認回幾月不過的秦冷,也不曾考慮兒臣嗎?」

她語氣直白,也不避諱:「眼下江山將垂,父皇既是自知時日無多,暫且需要一個名正言順且不是秦昭烈的皇嗣繼承皇位,承托北玄。」

眼下皇兄不在,父皇手邊可選的唯一人選不是只有我了嗎?」

「如此艱難之際,難道父皇還有旁的選擇嗎?」

皇帝不忍打擊秦靈若,卻也必須讓她清楚明白眼下局勢的刻不容緩與殘酷,江山皇位,且不是說幾句慷慨陳詞、鼓舞人心的豪言壯語便能坐得穩。

「靈兒你需知,拋卻旁的不說眼下朝局攪擾混亂,眾臣黨同伐異,明推暗就,你於朝堂毫無根基勢力,如何能斗得過秦昭烈,坐穩這皇位!」

秦靈若道:「父皇當下難得緩息,需要一個明正理順的名義皇儲盡量拖延時間,轉移矛頭,直到等待皇兄歸來。」

「無論如何,若尋救兵,月月一人足矣。兒臣生為北玄皇嗣,絕不做逃兵,獨撇父皇一人於此處!」

皇帝動容,喉口微顫哽咽:「靈兒,可知留在宮城便是與等死無異!」

「你同虞兒雖同為公主,可是虞兒是皇后親女,想必不會有什麼差池,可你……」

秦靈若口氣不改分毫:「兒臣不怕!」

話音剛落,在旁聆聽良久的徐弦月同秦靈若並膝跪在一處。

俯首貼額,端然肅聲道:「請陛下恕兒臣欺君之罪。」

皇帝尚且反應不及,疑惑愕然道:「你——欺君?何事欺君?」

徐弦月聲音雖低,字字朗潤,念的清清楚楚:「兒臣欺瞞陛下,兒臣是鎮國公府後嗣,賀家血脈,鎮國公乃是兒臣親舅舅。」

皇帝起身雙眸大睜,抬手虛虛點指著徐弦月,明顯難以置信:「你是鎮國公府的……」

秦靈若亦是驚訝,偏頭半張唇瓣,瞧著徐弦月。

「月月……」

徐弦月直身看著皇帝道:「兒臣彼時存有私心,決意與容王在一處,卻又擔憂因著鎮國公府遭受陛下忌憚,兩廂權衡之下,兒臣便與鎮國公商議,將此身份隱瞞,終生爛於腹中,不與外人吐露半字。」

皇帝眯眸,微有審視:「那你為何如今同朕坦言?」

徐弦月道:「陛下需要舅舅,靈兒也需要舅舅。」

「或許陛下曾在祁王口中聽聞鎮國公以及賀家軍已是投靠於他,可是,兒臣想說,那不是鎮國公情願的,那只是鎮國公的緩兵之計,深入其中,伺機反攻。」

唯恐陛下不願相信,徐弦月三指向天鄭重說道:「兒臣願以項上人頭為賀家軍,為鎮國公府做保,鎮國公府及賀家軍永遠忠於陛下,永遠忠於陛下欽定皇儲。」

「若有違逆,兒臣情願身首異處!」

「兒臣與容王府同鎮國公府,願全力襄助靈兒與陛下。」

徐弦月抿唇斟量片刻,還是道:「況且兒臣已是走不了了,兒臣也……深受祁王與皇后桎梏,怕是離不得京都半步……」

皇帝心中有了猜測,看著她神色複雜,「你眼下,已是皇后的人了嗎?」

徐弦月緊跟應聲:「兒臣不願,也不會。」

「兒臣心知祁王與皇后險惡用心,同舅舅一樣,僅是緩兵之計罷了。」

「兒臣斗膽,想為自己搏一搏,斡旋一番。」

徐弦月握起身旁秦靈若的手,沒有迴避皇帝的複雜目色,坦落相迎:

「兒臣也不願眼看靈兒獨自承受,兒臣願傾全身之力,傾鎮國公府之力,以及阿涉為兒臣留下的所有,全力一試。」

「兒臣與靈兒不懼死,便是螳臂當車,兒臣也願儘力一搏!」

徐弦月的掌心感受到秦靈若五指回握的暖熱力量:「兒臣願與陛下,與靈兒同進退,共生死,兒臣身後的振國公府亦是如此。」

「還請父皇莫要頹唐氣餒,再行堅持一段時日。」

她最後凝著皇帝道:「其實兒臣心中有一個計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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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重生不撞南牆只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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