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痛
濃霧散去，魂幡已然縮回戒指。
「紫汐」損壞。
少年仰倒於地，似乎氣息全無。
殘月餘暉灑在臉上，映襯出俊逸非凡。碎發黏於額前，滿臉血漬。
圖龍魂飛魄散，正趴在樹后瑟瑟發抖。良久，他奓著膽子，緩緩探出腦袋。
場中，滾滾煙塵落下，僅有數道青煙仍在噼里啪啦，滿地皆是濺落的血漬、碎肉。
他鼓起勇氣，緩緩踱步。
有位少年，全身浴血，指骨森然可見，兩枚儲物戒閃著誘人的光芒。
「此人是誰？如此年輕？」圖龍內心驚詫不已，凝注著眼前少年，全身炸得血肉模糊，臉龐依舊清晰可辨。
如此清秀俊逸，年歲不足二十。
絕對不是黑風，難道是？
天驍！
這才是他真面目，居然如此俊逸，看來平常皆用幻化之術，此子不是神劍門人，看來是某個大宗門歷練的天才。
「身上絕對寶物眾多。」圖龍喃喃出聲。
「是的。」突兀聲傳來。
嚇得圖龍滋溜就跑。
良久，身後並無動靜。他壯著膽子折返，眼珠子咕嚕直轉，冷冷道：「我不殺你，你背後肯定有高人，給個寶物，我扭頭就走。」
「好。」
俊逸少年張開手掌，一顆黑黝黝珠子癱在其手心。
圖龍見狀，狐疑著撿起，手指摩挲其身，花紋不似凡品。他面色一喜，猛地起身，扭頭就走。
步行數丈，異變陡生。
滔天煞氣裹挾著火焰從中迸發。
「轟。」
身軀衝天而起，重重墜落泥里，奄奄一息。
…
夜色靜謐，殘月黯淡。
良久，項小天強撐起身。踉踉蹌蹌，緩緩踱步，行至圖龍處。他吐了口血污，俊逸的臉上，凌厲眼神俯視著對方。
圖龍眨巴著眼睛，眸中皆是恐懼，卻動彈不得，儼然受傷頗重。
項小天大手一揮，「涅」入其手，正欲揮拳，兩耳抖動。
遠處林中，一片窸窸窣窣聲。
蕭文遠、慕容瑤等人鑽出茂林，滿臉驚懼。
在月輝的照耀下。
場中碎屍斷臂，隨處可見。血水遍布，腥味熏天。
最近處。
一具女屍，胸腔大敞，傷口撕扯錯亂，很明顯是蠻力破開，其中臟器全然不見，除了根腸子拖在地上，森然可怖。
在其不遠處，一顆猙獰頭顱。
眾人悚然，此等手段兇殘至極。
「秀兒！」
一名女子悲憤欲絕，撲了過去。
場中。
青衣男子傲然屹立，長發飛舞。一身衣袍被血染紅，宛如絕世凶人。
只見，他舉起雙拳，拳罡浩蕩，重重砸在圖龍腦上，整個上半身陷入泥坑中，腦漿迸裂。粘稠黃白，在殘月的餘暉下向著夜空、草地四處飛濺。
眾人心神駭然。
「兇徒。」金鬍子厲聲大喝，「他殺了孫龍！」
「你是誰？」重傷的蕭文遠冷哼出聲。
一襲青衣，襤褸不堪。
寬肩窄臂，俊逸異常。
不遠處，混天戟插在泥地里。
「師…師父？」李文喃喃自語，難以置信。眼前所作所為，實在匪夷所思。可場中無一活口，秀兒那慘狀分明是被鐵拳破開。師父鐵掌，劈山斷石，人人皆知。而且當著眾人之面，生生捶爆孫龍頭顱。這一切的一切，反覆衝撞著李文脆弱的心靈，令他心神俱碎。
師父偉岸的形象，陡然崩塌。
「天…天驍！」慕容瑤秀鼻一酸，美眸含淚。
無論李然如何勸說，其實她內心都保留著一分餘地。可如今，事實勝於雄辯。
她凝望著那道青影。
長發披肩，隨風而舞。
眉宇堂堂，眸光清亮。
原來這才是他的真面目，如此年輕，如此俊逸，也如此狠毒，如此凶戾。
李然說得沒錯，他果然是火狼部落的人，他殺了孫龍，秀兒師姐肯定也是他殺的，好殘忍的手段。
幸虧我沒讓他做劍侍，沒…完全讓他做。此等絕世凶人，喪盡天良，擅長變幻，必是妖物化身。
她緊閉雙唇，兩行清淚劃過臉頰，視線剎那間變得模糊，她咬咬牙，抽出洗月劍，跟隨眾人，直指那道青影。
項小天正欲開口，倏地想起自己容顏變幻。隨即趕忙解釋：「不是我殺的。」
「胡說八道。」葉尋猛然上前，他早就看天驍不爽，這廝坑騙穆薇薇諸多靈石，可惡至極。眼下證據確鑿，對方如此凶戾，積壓的火氣陡然爆發。
「諸位還等什麼…」長劍瞬發而出，呼嘯而去。
項小天大驚之色，他不知眾人為何如此，一言不合就出手，解釋的話都不給說。
血戰良久，他早就身心俱疲，神識動蕩，根本沒想起，場中眾人不知孫龍就是圖龍。
眼下來不及多想，全身靈力透支，毫無再戰之力，正欲虛幻步躲開。猛然發現，自己已經虛弱到，連步伐都施展不開的地步。
渾身劇痛難耐，骨節斷了十多處。
他咬牙掏出玄金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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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劍瞬至。
「轟。」
悶響聲下，張小天口吐鮮血，倒飛出去，身軀狠砸在巨石之上，碎石亂濺。
玄金盾已然脫手。
他強撐起身，衣袂飄飄。頭剛抬，又一柄利劍破空而至。
「鏘！」
貫穿其腹，將其死死釘在巨石之上。
這柄劍很熟悉，他曾親手摸過它。
洗月劍！
嚴格意義來說，這也是他的劍，也該是他守衛之劍，也該是他用來斬敵之劍。眼下，月光灑在銀白的劍身之上，是那般皎潔、那般刺骨、那般冷冽，同樣，也是那般絕情。
一股滔天寒意從劍身中抖落出來。
丹田處劍氣絞殺。
「啪嗒！」丹田崩碎。
痛。
好痛。
腹痛，心更痛。
項小天強忍著，反手緊握劍刃，指節血絲溢出。咬牙奮力抽出，伴隨著洗月劍離腹，鮮血汩汩，瞬間狂射飆出。
他凝視遠處那道嬌軀，眉宇緊皺，弱弱道：「慕容瑤，此劍你不配。」
就在此刻，身後巨石大陣陡然波動起來，透出一層薄弱光芒。
項小天持劍踉蹌而入。
「你不配。」
「你不配。」
「你不配。」
…
回蕩在夜空中。
慕容瑤緊咬嘴唇，淚眼婆娑，不知是心疼洗月劍丟了，還是…
「狂徒，留下劍來。」葉尋衝上去撞陣，卻發現陣法已然閉合，漸漸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