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暗潮洶湧

斯內普看著那隻伸出的手，在稍顯昏暗的燈光下，那隻手泛著瑩潤的光澤，像是他曾經在那些有關華夏的書中讀過的美玉。

之前他不明白為什麼華夏的書中總是用玉石來比喻美人，現在他明白了。

姜就是一塊美玉。

她擁有他所能想到的所有美好的特質，所有的紋路都獨一無二……

「教授？」

斯內普回過神來，低沉的聲線有些喑啞：「好。」

他悄悄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下所有呼之欲出的情緒，步伐平穩地走到那張沙發前。

他想運轉大腦封閉術來掩蓋掉自己所有的異樣，但又對姜靈沐帶給他的激動、無措、欣喜的感覺萬分期待。

斯內普不動聲色地解開袖口——很好，得益於長年累月在魔葯上的精細操作，他的手指並沒有顫抖。

他把右手的袖子捲起一節，露出蒼白結實的手腕，姜靈沐伸手握住，閉上眼睛，神識長驅直入。

斯內普覺得自己對時間的感知可能出現了一些問題——半分鐘的時間既漫長又短暫。

姜靈沐鬆開手，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斯內普後退了兩步，低頭不緊不慢地整理好袖口。

下午門廳里的一幕毫無預兆地再次出現在他的腦子裡，那麼刺眼——他的視線順著袖扣往下，看到姜靈沐若有所思的臉，再次把翻湧的情緒按壓下去。

這樣就好，現在就很好。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感情對他來說太過奢侈。

這樣就很好……即便姜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她的一個細微的舉動就能引起一場驚濤駭浪，即便她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他此時此刻心裡的所思所想……

下一秒，斯內普就對上了姜靈沐充滿狐疑的眼神。

他心裡咯噔一聲——「教授，你最近是不是在偷懶呀？」

所有酸澀的情緒頓時如同潮水般退去，斯內普的臉僵住了，此時此刻全身心都無比平靜。

姜靈沐盤起腿，把胳膊搭在金蛋上。

「和暑假那次相比幾乎沒有什麼變化，也是，開學之後你肯定很忙。」

「還是說到瓶頸了？教授你冥想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斯內普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我並沒有偷懶。」

雖說最近幾個星期他總是會剋制不住地陷入自己的情緒中，但在這之前他每天都會擠出時間通過冥想來構建魔法脈絡，並不存在偷懶的可能。

不過，他也的確很久沒有前進了。

又或者，他已經到達了天賦的極限？

這個認知讓斯內普產生了一種極其強烈的不適和慌亂。

自從那次和蠢狗動手之後，他的心就沒有真正地安靜下來過，他總是陷入無解的糾結和拉扯——

他明知道不行、不能，卻依舊會在很多時刻冒出不顧一切的瘋狂念頭。

明知道姜會有更好的選擇，明知道自己只會把她拉入麻煩和深淵，卻還是會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

假如他足夠強大，強大到能解決所有麻煩，強大到可以與她並肩而行，是不是也能有哪怕一點點機會……

然後希望再次被停滯不前的進度狠狠砸破。

姜靈沐一拍金蛋：「沒關係，問題不大，我來想辦法！」

早知道她就檢查得勤快點兒了，省得斯內普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

他那麼看重實力，這段時間應該挺難受的。

「在我們長生道，修鍊遇到瓶頸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教授。」

儘管她沒遇到過。

「這關乎很多因素——外界內在都有，這不是錯誤，而是一個必經的過程。」

「我們修士通常會選擇在這期間好好沉澱，積蓄力量，以求再次突破。」

在姜靈沐絞盡腦汁的解釋下，斯內普的眉頭慢慢展開。

「我知道長生道和魔法很不一樣，但有些東西萬變不離其宗，如果是努力不夠就加倍努力，心境不夠就突破心境，總會有辦法。」

「最後，教授，你其實可以直接告訴我的，我好歹也算半個老師吧？」

斯內普有點狼狽地躲開姜靈沐的視線——他要怎麼告訴她，最近這段時間他在意的根本就不是這件事？

辦公室再次陷入安靜，兩個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姜靈沐覺得斯內普大概率還是心境的問題，她剛才的話並不只是安慰。

人體的確有極限，體魄越強健，身體能容納的能量也就越多。

暑假的那二十一天不是白訓練的，斯內普比任何人都要拚命，再加上她的湯藥和葯膳投喂，現在斯內普的體魄完全可以和鍊氣後期的修士拼一拼。

而他體內的魔法脈絡也不過才發展到一半，姜靈沐敢肯定，斯內普距離他真正的極限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她暑假裡說起過的方法，或許可以拿出來用一用了。

「總之，實力的事情你放心，我會解決的，正好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一下，放鬆一下心情，不要總是緊繃著，我們華夏有句老話——欲速則不達……」

姜靈沐絮絮叨叨地念了一會兒，抬頭再看斯內普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

辦公室外傳來敲門聲，姜靈沐眨巴眨巴眼睛——有人？

斯內普讀懂了姜靈沐的疑問。

「是家養小精靈。」

說著，他打開辦公室的門，端進來一份晚餐。

姜靈沐看著那份晚餐，覺得斯內普其實還挺聽勸的，至少三餐定時是做到了。

不過……她看著淺口盤子里的烤麵包和幾片乳酪、兩塊煎魚、一坨土豆泥和一小撮罐頭青豆……

毫不誇張地說，姜靈沐瞬間心如止水，毫無欲.望。

再看向斯內普的眼神充滿了同情，要是她天天就吃這玩意兒，她也做不到三餐定時，她選擇直接辟穀。

「我覺得今天值得慶祝，教授，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農場吃慶功宴？」

姜靈沐說著，笑嘻嘻地舉起明晃晃的大金蛋。

「我今天的表現是不是超級厲害？」

本來姜靈沐沒期待能從斯內普的嘴裡聽到什麼好話，但顯然她想錯了——

「確實很厲害。」斯內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