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恢復「正常」
姜靈沐想了想，裁下一張羊皮紙，給斯內普寫了個小紙條，隨後打開鬼門丟了過去。
另一邊，地窖辦公室。
辦公室里瀰漫著嗆人的煙霧，斯內普站在放置坩堝的桌子前，不緊不慢地攪動著坩堝里的液體。
這段時間他非常忙碌。
備課、上課、給學生們布置更多論文作業、然後再花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批改這些論文、留意卡卡洛夫的行蹤、觀察周圍的同事……但依舊有用不完的空餘時間。
斯內普下意識地不想給自己留出任何能胡思亂想的空隙，於是他開始熬制魔葯。
幾天時間過去，他差不多已經把下個學年醫療翼需要的藥劑都製作完了。
明天又該做點什麼呢？
斯內普停掉三口坩堝下的火焰，鍋里的藥劑品質堪稱完美，他動了動手指，大量同一型號的魔藥瓶出現在桌子上。
他拿起勺子，把魔葯一點一點地灌入魔藥瓶中。
晚飯他幾乎沒怎麼吃，空蕩蕩的胃不停地發出抗議，斯內普毫無胃口，但是……
某個人的聲音再次清晰地響在他的耳邊。
——「我更希望你多愛惜自己一些。」
聲音出現，畫面也緊跟著不受控制地浮現在腦子裡，斯內普猛然間發現，說這句話時的姜……表情和語氣溫柔得不可思議。
斯內普拿著勺子的手一頓，細長柄勺子從他手裡滑落，掉進坩堝里，發出清晰的碰撞聲響。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眉心，他低著頭，坩堝里平靜的深色藥液倒映出他現在的樣子。
即使舒展開依舊帶著褶痕的眉心，眼睛因為長時間沒能休息好而乾澀泛紅，頭髮被亂七八糟的魔葯煙霧熏得濕漉漉、油膩膩，那張蒼白的臉格外突兀。
他又忍不住想——姜看到這些又會說什麼呢？
想了想，他叫來城堡里的家養小精靈，要了一份餐食。
在等待餐食送到的時間內，斯內普揮動魔杖讓幾乎充滿了整個地窖辦公室的魔葯煙霧消失。
魔藥瓶一個個裝滿，這樣機械的重複勞動卻絲毫沒有舒緩情緒的效果，斯內普依舊心亂如麻。
無數念頭湧現又消失，無數畫面在腦海里快速穿插——姜、農場、院子、房間、「成年」、預言家日報、愚蠢的波特、自以為是的德拉科、格蘭傑、黑狗、狼人……
他很清楚，只要運轉大腦封閉術就能解決——只要運轉大腦封閉術，讓他可以瞬間擺脫這些雜亂無章的思緒，擺脫某些蠢蠢欲動的念頭。
擺脫無止境的煩躁、羞恥、糾結和自我厭棄，得到真正意義上的絕對平靜。
但他下意識拒絕這種便捷、偷懶的行為，其中一個他認為：一定要想出一個答案、一個應對策略、一個決定才行。
另一個他卻又瘋狂用工作塞滿自己的所有時間。
當他發現自己所思所想和實際行為充滿矛盾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他原本應該在黑狗出言不遜的時候進行否認和反駁，而不是心虛，幾乎落荒而逃似的離開。
他原本應該管理好自己的頭腦和感情，他那天應該和往常一樣和姜一起討論小巴蒂·克勞奇的下落，而不是避之不及。
他應該保持去農場和姜見面的正常頻率，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龜縮在陰暗的辦公室，他應該和往常一樣好好上課，而不是下意識地躲開姜的視線……
她那麼聰明，會不會察覺什麼？
一股夾雜著期盼的恐慌感湧現出來，下一秒就被他自己生生掐斷。
他有什麼資格？
年齡、能力、家世、身份、性情……他沒有任何資格。
甚至連想一想都是對對方的褻瀆。
他現在只祈禱姜什麼都沒有察覺……
辦公室外的敲門聲打斷了斯內普雜亂的思緒，一份和平時沒什麼區別的餐食就放在門外。
斯內普把餐盤放在桌子上，桌子另一邊是一份被揉成紙團的報紙。
他現在應該做什麼呢？他還能做些什麼？
對了，他要儘快恢復「正常」……他要去警告那頭蠢狗不要亂說話……
還有，麗塔·斯基特，那個愚蠢的、功利的女人……
斯內普想得入神，刀叉把一塊煎魚划拉成了一堆碎肉。
還沒等他想出具體的計策，辦公室里突然起了一股冷風，一張羊皮紙被風卷著，飄飄忽忽地落在了地面上。
他立刻從椅子上站起身，快步走過去撿起紙片，熟悉的字跡映入眼帘。
【我今天做了一件大事！想知道的話速來農場——姜】
透過單薄的紙片，斯內普幾乎能想象到姜靈沐得意洋洋的模樣。
對了，今天晚餐的時候，他的確看到她和她的那些傻蛋朋友們好像在慶祝什麼。
斯內普丟下那份色香味俱無的餐食，檢查了下還在熬煮中的魔葯，他不想浪費魔藥材料，他大概有三個小時的時間。
見到姜之後他該說些什麼？
算了，他可以在路上慢慢想。
斯內普不得不承認，那條蠢狗似乎真的撞對了這件事。
只是想著要去見姜這個念頭，他的胸腔里就充滿了輕快的空氣。
斯內普走到櫟木門邊，習慣性地去拿他的黑斗篷，然後他伸出的手停住了——幾秒的猶豫之後，他轉身走進了卧室。
農場里，姜靈沐已經完成了今日份的學習計劃，把躺椅擺在院子中間的空地上，一晃一晃地看著星星。
小竹子在矮桌上沏了茶，擺了一碟子綠豆糕，姜靈沐還沒來得及吃，狗蛋兒一個疾沖、扭脖子歪頭，一口連盤子都舔得乾乾淨淨，然後風一樣跑遠。
姜靈沐：……
算了，這綠豆糕也不是非吃不可。
狗蛋兒偷完綠豆糕之後就跟嗑了振奮藥劑似的在院子里「噠噠噠」亂躥，忽略它製造的噪音，眼前的情形還算得上悠閑愜意。
想不明白，難道鄧布利多又給斯內普派什麼秘密任務了？
不應該啊，有什麼任務是她不能知道的？
姜靈沐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段時間斯內普不光不來農場，連上魔葯課的時候都不和她對視，就好像在刻意躲著她似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乾脆不思了，如果今天斯內普還是不過來，大不了明天她去地窖辦公室當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