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交代
不過在不清楚原委的情況，即便身份上有誤解，姜莞也沒必要同旁人解釋什麼，只是仍舊還是堅持換到了最後一排靠落地窗的座位。
這位置很是不起眼，卻能輕而易舉將整個廳內的場景都盡數納入眼底。
孟懷年是同幾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談笑著從前門走進來的，座位被安排在了第三排。
姜莞靜靜地注視著他以及一同走進來的幾人，目光頗為複雜。
她有時候會想她這位生父究竟是什麼樣的性情，溫和？懦弱？亦或是虛偽？
唯一確定的便是薄情寡義。
母親姜嵐這樣一個性情頗為敏感的人能和孟懷年戀愛四年，最後栽在了他身上，當然也不是毫無根據。
在不知曉其內里的前提下，孟懷年表面看來眉眼氣質確實很是儒雅，同人談笑風生時眼含溫笑的模樣，也確實……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備，心生好感。
另一邊孟懷年也是忽然間察覺到有人在看著他，坐下之前他眉心微動，循著那道視線便看了過去，眼底隱含探究。
是個格外年輕的女孩，即便坐在角落存在感也極強，周遭人明裡暗裡投去隱晦的目光。
但當事人顯然絲毫沒有被抓包的心虛感，不僅沒有躲開視線，反而仍舊平靜地注視著他。
幾秒之後，她才似有若無彎了彎唇，朝著他微微頷首，而後收回了目光。
孟懷年當然不知曉對方為什麼這麼看著自己，他微眯了下眸便坐了下來。
相比較女孩堪稱過分漂亮的臉蛋，孟懷年對對方盯著他時看似柔軟純良實則頗為疏淡的眼神印象更為深刻。
而除此之外，不過這對視的短短几秒，他就覺得女孩的眉眼……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思緒毫無緣由沉下些許時，身旁相熟的企業老總正好搭話，孟懷年便只能暫時將這事擱在腦後，不再細究。
此時的姜莞則稍稍舉起手機拍下一張已經落座了不少人的會議廳照片。
照片上方「南沿線旅遊區項目開放發展推介會」這幾個大字赫然在目。
她抿了抿唇，思凝兩秒之後，便打開微信找到一個聊天框，直接把照片發了過去。
沒想到的是，男人竟很快發來回復。
【邵廷：？】
問號可以代表的意思太多，姜莞眼尾輕抬，正要回復時手機屏幕上方卻忽而彈出來電通知。
邵廷直接打來了電話。
姜莞幾乎是下意識便要拒接，但細白的指尖就在落在拒絕鍵上方時，她又忽地止住了動作。
想了想，她還是站起了身，趁此時還有快二十分鐘才開場離開內廳去了條無人的走廊過道。
電話剛剛接通，那端就傳來邵廷辨不清情緒的低沉嗓音。
「在哪？」
男人的語氣其實很平靜，但又自帶難言的壓迫感。
姜莞知道對方已經知道她到了哪裡，沉默兩秒，便輕輕出聲：「您已經看到了，我在君際酒店的推介會上。」
這雖然是君建資本舉辦的推介會，但與南沿線有關，邵廷應當也知曉，否則也不會直接打來電話。
而男人也果然沒有追問什麼，只是低沉凜冽的嗓音底下明顯附上幾分不悅。
「姜莞，你比我想得還不聽話。」
男人的反應雖然早在預料之內，但聽到時姜莞握著手機的指尖仍舊無意識收緊了些許。
她低垂下眼睫，輕喃著服軟：「您不是說過嗎？一般情況要主動避嫌，但確實是沒辦法的話，就主動告訴您。」
「所以我這才剛到，就趕緊給您發照片了。」
說這話時她拉長了尾音，嗓音愈發輕軟昵人，幾乎是輕而易舉就顯出一種惹人垂憐的無辜意味來。
但這次邵廷當然沒有那麼好糊弄。
他靠坐在沙發里，眼底覆上薄霜，嗓音愈沉：「跟誰去的？」
姜莞如實回答：「我自己。」
頓了頓，她又補充：「其實……我是來找人的。」
邵廷眼睫微壓：「找誰？」
那端卻沉默下來，半晌，才低聲說出一句話：「我不好說。」
邵廷舉著手機，目光挪向窗外，心裡終歸生出些許似是而非的失望來。
身處邵氏集團董事長這個位置，他遇到過太多別有用心之人，其中旁族親人占絕大多數，除此之外，費盡心思想要對付他的更是數不勝數。
人是感情動物，他並不是自生下來就擁有極致的判斷力。
邵廷已經經歷過太多，對於姜莞的耐心就連他自己都完全沒有料想到。
自遇到姜莞到現在，他對她的身份和來意確實有些懷疑和審度，但這是他應該有也必須要有的。
他同時也給了姜莞換做以往而言根本不可能有的信任和放縱。
允許她不斷靠近，允許她留在身邊，甚至允許她接觸核心項目。
但他從不是沒有底線的人，不可能看著自己身邊的人和君建資本這麼牽扯不清而無動於衷。
不知沉默了多久，姜莞耳邊才再度傳來男人的嗓音。
「姜莞，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
姜莞濃睫輕顫，抿唇：「我知道您縱容我，但我確實也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那你說，什麼理由。」
男人語氣里含著絲壓抑的平靜。
姜莞心緒卻已然徹底平穩下來。
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當然就得作出抉擇。
她不去找麻煩，麻煩也會主動找上她，昨晚監控視頻里那個跟蹤她的男人就是個信號。
如果就這麼安安分分留在邵廷身邊當個小秘書，又怎麼積累喜愛值，更不必說改變劇情線活下來了。
之後該走什麼樣的路，全看邵廷對她來這裡會有什麼反應。
即便這件事能有一個好的結果，她跟邵廷之間，也該冷一冷了。
良久，她才輕聲開口：「您生氣是應該的，教訓我也正常。」
「就是從此不理我，我也接受。」
邵廷沉啞的語氣再也剋制不住溢出一絲失望。
「什麼樣的理由，會讓你即便接受我從此不理你的結果，也仍舊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