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人類
安東拉被消滅，但這個喧囂的夜晚並不會因此恢復寧靜。
東京新宿區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想要將這裡恢復成平時的模樣，恐怕要耗費不少時間。
第九號禍威獸「安東拉」造成的破壞是史無前例的，這一夜的經濟損失已經徹底超出預期。
「為什麼要全部救下他們？」
神永新二來到公寓的天台，看向那身穿灰色西裝正眺望新宿的男人，平靜的出聲問道。
「這應該並不是你的職責。」
他正在分析藤樹的行為邏輯，以理性的角度去思考這種行為。
自己是地球文明的監管者，在禍威獸這種並不屬於地球的生物兵器出現后，他有義務去將其消滅，然而藤樹身上卻並沒有這樣的責任。
天台邊上，夜風不斷吹拂藤樹的面龐。
他看著遠方已經淪陷的新宿，那裡已經有政府派來的車輛，試圖打掃戰場。
「只有活下去，才能擁抱希望。」他迎著晚風說道，聲音順著這陣風飄進神永新二耳中，意識到這個男人好像經歷過很多的事情。
「他們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要無辜的在今晚死去，這並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我救下他們的理由並非職責，而是我不希望這些生命如此輕易的消散。」
他說完。
神永新二默默點頭：「也就是純粹出於個人主觀意願的行動嗎。」
他回想起藤樹對瀧明久說出的那些話。
繼續問：「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呢，我們這種來自高等文明的存在，沒必要對人類文明做出太多干涉。」
自從與人類融合后，他也逐漸學會了什麼叫做情感，不過思考問題的方式還是有些偏向理性，只有在做出重大決斷時才會流露出感性的一面。
他能感覺到，面前的男人與自己情況完全不同，似乎更加喜歡感情用事。
正如先前把自己埋在書山裡一樣，此刻他還想要學習到一些東西，一些在書本上找不到的東西。
「因為......」藤樹忽然笑了笑，對他說，「我也是奧特曼。」
「你也是奧特曼？」神永新二愣了一下。
很快反應過來藤樹所指的並不是人類對自己的專有稱呼，還有別的含義。
「在某個宇宙，『奧特曼』這個名字就代表了希望。」藤樹解釋著，說起對方從沒接觸過的歷史。
「在人們陷入危機時挺身而出，救下無數無辜的生命，作為人類世界的盾牌一直守護著人類成長，我們一般都會將這樣的英雄稱之為『奧特曼』。」
「而現在的我身為奧特曼，也在做類似的事。」
「直到最後一刻都不放棄，化不可能為可能，我想要把這樣的精神傳遞給我所幫助過的人。」
藤樹看向自己的右手心，先前他就是用這隻手救下了新宿無數的人。
「雖然他們經歷了創傷，但我也喚醒了他們各自對未來的希望。」
「只要活著，就還能創造奇迹。」
「我想指引他們，讓他們親手抓住屬於自己的未來。」
聽著藤樹那有些脫離實際的個人主義發言，神永新二沉默了一會。
他意識到了，這片宇宙運行的機制是各個文明共同打造的嚴苛規則，而藤樹所說的另一片宇宙，則是一種理想的產物，對比之下簡直就像是烏托邦那樣的存在。
他沒有去過其他宇宙，也不知道充滿光的國度究竟是什麼樣子。
他無法想象，所有人都能相互理解，都能相互包容的世界，真正實現的那一天會是什麼樣。
實在太過理想化了，至少光之星不會做出這種選擇，他們更傾向於遵守規則，更加現實也更加高效。
擁有強大力量的文明，本來就應該是統治者，想要讓他們去全心全意的保護並引導弱小的文明成長，而非享受力量帶來的優越，這簡直就是空想。
然而。
與人類融合后的利皮亞，在擁有了情感這種東西后，在這一刻，竟然覺得這一份空想...有些浪漫。
「你就這麼喜歡人類嗎？」神永新二開口對藤樹問。
面前男人的所作所為，讓他感到了一份難以掩飾的對人類的偏愛。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藤樹笑著說，晚風吹起額前的髮絲，「因為我就是人類。」
「我知道人類這個種族的所有缺點，知道這世上永遠都有心懷惡念的人。」
「但是，我更知道人類身上的優點在散發光芒時究竟有多麼閃耀。」
「除了那些曾與我並肩作戰的人們，其他人的心裡也會迸發出名為希望的光，那是無比輝煌的光，是我一生都不會忘記的光。」
說著。
藤樹仰頭看向夜空，似乎在眺望地球外的某道存在。
對神永新二說：「人類的勇氣一定不會令你失望，相信人類吧。」
「而且...現在你不也有一些喜歡人類了嗎？」
看著藤樹似笑非笑的表情。
神永新二再度沉默。
與人類融合后，他逐漸變得不再理性，情感這種東西時常會幹擾自己的判斷，但同時也給自己帶來了一些新的東西，一些自己從來都沒有體驗過的東西。
如果放在以前，得知自己即將被光之星審判，他估計會老老實實被帶走，之後放任地球被光之星的使者摧毀。
但現在，他卻想要向審判者發起挑戰，只為這顆被自己連累的星球。
他記得書上記載過，這種左右自己判斷的情感，叫做善良與勇氣。
「人類...的確是一個神奇的種族。」神永新二平靜的說。
無論如何，來到地球的這段時間，他感覺自己原本充斥著規則的灰色世界，忽然出現了色彩。
「如你所說，我也願意相信人類的可能性。」
「他們，會抓住屬於自己的未來。」
神永新二堅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