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交易

伊塔爾點頭，輕輕嗯了聲。

「若無事的話，你可以回了！」

族長下了逐客令，卓爾也不好意思多待，而他還要去處理依瑪爾的事。

與兩人居住的寬敞洞穴不同的是，奴隸居住的洞穴不僅矮小狹窄，還貧窮雜亂，不到萬不得已，他幾乎從不踏足奴隸之地。

與其他雜亂窄小的山洞不同，依瑪爾居住的山洞收拾得井井有條，東西雖多卻擺放得整整齊齊，看起來賞心悅目。

灰溜溜的地面，被主人掃得一乾二淨，莫名覺得這個狹小的洞穴順眼很多。

聽到腳步聲，躺在床上心思繁亂的依瑪爾豁然睜開眼睛，見來人是卓爾，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雙手死死捂住肚子，聲音顫抖帶著幾分驚懼。

「你……你怎麼來了？」

卓爾施施然坐下，「不必緊張，我來是帶你去大巫那，及早處理下血脈關係！既然你想留下孩子，我也沒意見，但我不想跟你綁定一輩子！」

他現在有了想要守護並陪伴終生的雌性。

只是恰好這個人不喜歡他罷了。

但是沒關係。

依瑪爾依舊垂著頭，眼眶紅紅的，她當然知道子自己的身份根本配不上卓爾大人，從始至終都只是她一個人的心甘情願而已。

兩人的露水情緣也是她主動送上門的，不怪卓爾看不上自己，有時候，就連自己都有些唾棄自己。

但親耳聽卓爾說出口，她還是有些破防，強壓下心底的苦澀和無奈，依瑪爾輕輕開口，「好！」

卻趁著卓爾轉身之際，偷偷抹了把眼淚，捂住嘴渾身顫抖，半晌才一聲不吭跟在了他身後。

走出好一段，隱在陰影中，她才敢偷偷打量卓爾挺拔的身影，這道身影是自己曾經覬覦過千萬遍的。

萬萬沒想到，兩人終究還是走到了盡頭，哪怕她擁有了他珍貴的骨血。

依瑪爾手指輕輕摸了摸小腹，眉眼溫柔幾分。

幸好還有小傢伙陪著自己。

大巫山洞也很大，被亂七八糟的草藥堆得滿滿的，兩人到的時候，大巫正在研磨藥劑。

「大巫！」

大巫停下手中活計，抬頭看了眼兩人，目光落在依瑪爾肚子上，心下瞭然。

「大巫我來是要斷絕子嗣血脈關係！」

大巫眉頭微皺，族人來找他做這種事的不是沒有，往往都是因為雄性變心，不想要與孩子母親綁定一生，這個他能理解。

畢竟精靈壽命漫長，雄性與雌性要綁定在一起，動輒百年起步，如不是真愛，還真沒有哪個雄性有勇氣與之度過一生。

恰好黑暗精靈也不是長情的種族，而卓爾權勢在握，花名在外，自是沒有雌性能綁住他。

好在黑暗精靈不是能輕易擁有子嗣的種族，卓爾流連花叢倒也沒惹出禍事。

只是子嗣對與他們這種不受獸神庇佑的種族來說還是十分重要的，無論雄性還是雌性，決意斷絕血脈關係后，想要再擁有子嗣怕是難了。

這也算是變相的懲罰。

「卓爾，黑暗精靈擁有子嗣不易，斷絕血脈關係是單向不可逆的，我希望你能夠想清楚再做決定！」

卓爾自是了解其嚴重性，然而在他心中，子嗣不過是可有可無、無關緊要的事。

「大巫，不用考慮了，我已經想的很清楚，我不喜歡依瑪爾，也不願與之綁定一輩子，我心裡……已經裝了別人，這輩子大概都不會改變心意。」

依瑪爾被兩人忽略得徹底，心酸不已，又親見卓爾像拂開噁心的蒼蠅般丟棄她，眼淚在眼眶打轉。

明明是熱季，她卻如被扒光了衣服站在冰天雪地里，被寒風侵襲著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忍不住顫抖和心寒。

「好吧！」

既然卓爾心意已決，大巫也沒什麼好猶豫的，取了二人的指尖血，念念有詞，不過片刻，卓爾便能清晰感覺到有什麼聯繫正從身體內剝離。

事情辦完后，大巫坐下繼續手頭上的活計。

「好了，你們從此各不相干了，日後好好約束自己的行為，唉！」

依瑪爾從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說話的權利，事情解決后，便默默跟在卓爾身後走出山洞。

卓爾走出山洞后沒有半分停留，也沒有回頭看她一眼，抬腳回了自己住處。

無情又冷漠。

依瑪爾失魂落魄一路走出了甬道，望著月光下模糊的竹屋，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放肆奔涌。

不知道過去多久，一道纖細身影坐在她身邊，靜靜看著她哭泣。

半晌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覺得泉水清澈是不是因為它們不含髒東西？」

依瑪爾剛要行禮，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摁住。

被按住無法動彈，依瑪爾垂著頭不想讓人看到她的失態，只低低嗯了一聲。

「其實不是！它們之所以清澈見底是因為它們善於沉澱！人生是一個不斷取捨的過程，那些好的、不好的，那些歡喜的、悲傷的，都要做出取捨。因為我們只有做出取捨，才能坦然面對世態炎涼和世事艱難，從而在歲月的洗禮下變得強大！」

「你沒錯，你的選擇也沒錯，母親是一種溫柔強大的生物，當你肚子里這個小生命呱呱墜地，你就會明白，這個世間的一切都不如他值得！」

「至於雄性，世間多的是痴情的雄性，不必一門心思吊在一棵歪脖子樹上！言盡於此，時候不早了，作為孕婦早些休息！」

「聽說明早要去採集花露，我也想出去看看，到時候一起！」

夏桑想滄余和滄姝想得睡不著，本想出來散散心，瞧見依瑪爾一個人偷偷哭，本就煩躁的心情更是火上加霜，想轉頭就走，后又有些不忍，便耐著性子勸解了一番。

自己攤上這麼倒霉的事都差點抑鬱了，不僅沒人安慰她，還要反過來安慰別人，怎麼看都像個大冤種。

就在她起身離開的瞬間，聽到依瑪爾低聲說了句謝謝，心情總算好了幾分。

便也不再耽擱，轉頭往甬道走。

明天還要早起呢。

夏桑走後，依瑪爾也沒有多待，擦乾眼眼淚，也往自己住處而去，步伐卻多了幾分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