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平靜的日子

一、職務調整

2014年11月的一天，當時我在省直某機關任信訪處長，我正坐在辦公室里看報紙，面前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我拿起電話一聽，原來是秘書處張副處長的電話，他說讓我到陳主任辦公室來一趟。

張副處長口中所說的陳主任，指的是我們單位二把手、黨組副書記、主持機關日常工作的常務副主任（註：一把手是省委書記、同時任黨組書記、常委會主任）。我一聽是陳主任要見我，心中頓時一驚：我最近工作上沒什麼差錯呀！這麼大的領導叫我去幹什麼呢？懷著這樣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小心謹慎的叩響了陳主任辦公室的門。隨著一聲親切和藹的「請進」，我輕輕推開了陳主任的房門，緩步走到陳主任辦公桌的對面站好，做好被領導訓斥的準備，同時向陳主任問候了一聲。

我抬眼望著陳主任，看到的是滿臉笑意，並沒有那種令人不安的面孔。我立刻放下心來。心想：或許沒什麼壞事。這時，陳主任笑著對我說：「別緊張、坐下說話」。於是我就坐了下來，卻並沒有坐實，而是半個屁股掛在椅子邊上，時刻準備聽從領導的指示。同時我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本子，準備記錄。

陳主任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我看你這個小夥子人長得挺精神，你也在信訪處幹了十幾年了，也該調換個崗位了」。我一聽，心想：我都已經是52歲的老同志了，領導還把我稱作小夥子，這是不是表示我的外表其實沒有那麼老？同時也表達了領導對我某種欣賞呢？再起明白原來領導是要想給我換個崗位。我正在揣摸著領導想要安排我到哪個崗位時，陳主任又說話了：「像你這樣帥氣的小夥子，放在信訪處浪費了。我準備把你放到接待處去，你有什麼意見嗎？」。

我一聽，原來領導這是要安排我到接待處當處長。可是我這個人自己清楚，最不擅長的就是逢迎。我在信訪處天天面對的是最底層的群眾。而接待處面對的可都是高層領導。這角色轉變太過突然，我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神態就有些不自然。陳主任接著說：「接待處對你來說是一個全新的工作，憑你的能力我相信完全能夠勝任。如果不懂的，可以向前任接待處長請教。」我一聽，領導這都已經決定了，我再傻也知道該是我表態了。於是，我假裝激動的說：「感謝領導的信任和栽培！我一定努力工作，決不辜負領導的信任！」。陳主任一聽，霍的一下站了起來，說：「那你就準備一下，把你的工作向新的信訪處長交接一下，下周到新的崗位上任。」

二、初識市長

一周后，機關就傳言，現任的秘書長要升為副部級（說是任常委會副主任），新的秘書長是由寧都省中林市長牛立群調任，明年元月份的省人代會上就是換屆選舉，然後新的一屆領導就要上任了。果然沒幾天，這個新的秘書長牛立群就到了機關。那是在新的一天上班后，由辦公廳主任、副主任以及秘書處長陪同，在全機關轉了一圈，到每個辦公室走了一遍，算是新任秘書長與機關幹部見了一面。

當然，牛立群與大家初次見面，也是非常客氣，等到他們一行人走到我的辦公室里，辦公廳主任向牛立群介紹我就是接待處長的時候，牛立群一把抓住我的手，笑道：「這樣一個大帥哥當接待處長，機關的接待工作一定能做好。」大家笑談一番也就各自忙去了。他們走後，我仍然在回味牛立群的那句話。當然，對於我本人的帥氣，我還是很有自信心的。因為自從我從部隊轉業到這個單位工作，不論男女同事，見了我都是稱呼：「大帥哥」。儘管已經是52歲的高齡，但是186厘米的身高、90公斤的體重，濃眉大眼、目正口方，不帥才怪呢。此時的我，也已經到接待處就任了，正在抓緊熟悉新的工作性質和任務。但我認為帥不帥與能否做好工作沒有什麼聯繫。所以對牛立群的那句話、我就當作是一句玩笑話吧！

就在當天下午，我的傳真機傳來一份客情通報。我拿起傳真件一看，原來是江南某省人大一位副主任將於10天後到寧都省來考察調研。我把這個客情通報登記好，看看離下班還有一個多小時，事情也沒那麼急，就放到了辦公桌上，打算明天一上班就呈送領導閱示。沒想到，就是我這麼一個小小的決定，卻招致牛立群一次嚴厲的批評。

第二天上班后，我把昨天下午收到的江南某省人大的客情通報用文件夾夾好，先呈送辦公廳主管接待工作的田副主任閱，然後就送到牛立群辦公室請他閱示。牛立群拿著那份客情通報半天沒吱聲。我想，那份通報滿打滿算就是一頁紙，不至於看這麼長時間吧。

正當我猶豫之際，牛立群開口了。他問我：「這份客情通報什麼時候收到的？」我說：「昨天下午5點左右收到的」，他說：「昨天下午5點就收到了，為什麼今天才送到我這？」我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應答。不等我回話，他接著說：「這麼重要的客情通報，竟然讓你耽誤了這麼長時間。看來你對這件事一點也不上心！」我頓時緊張了起來，沒想到與他第一次接觸工作，就被他來了個下馬威。我結結巴巴地說：「我想他們來還有好幾天時間，我們完全來得及準備好各項接待工作。」，牛立群立時提高了嗓門：「把你們田副主任叫來！」我連忙走到牛立群的辦公室外，打通了田副主任的電話，對他說牛秘書長讓他趕緊來一趟。

不一會，田副主任小跑著來了。一看到我，就急忙問：「咋回事？」。

我說：「秘書長埋怨我耽誤了事。」

田副主任說：「這客情通報不是才收到嗎？能耽誤什麼事？」

我說：「我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那麼大的火氣。」

田副主任說：「算了，我們啥也別說！他說啥就是啥！」

我們兩人一邊小聲說著話，一邊走進了牛立群的辦公室。

我心想，這麼個正常的接待任務、至於搞這麼大的動靜嗎？今天這頓臭罵是少不了了。

果然，一進牛立群的辦公室，就迎來了牛立群鋪天蓋地般的嚴厲批評。什麼對接待工作不認真了，認識不到位了，工作拖拉不緊湊了，不一而足。反正，我和田副主任一聲不吭，就低頭站在牛立群辦公桌的前面，聽著他在那裡咆哮。

就這樣過了有一個小時，眼看著到了下班時間，牛立群才止住了聲討，對我們說道：「下午下班前，我要看到成熟的接待方案。你們可以走了！」。

走出了牛立群的辦公室，我和田副主任對視了一眼，我咧了咧嘴，他搖了搖頭。田副主任說：「吃過午飯，你就趕緊親自起草這個接待方案。爭取一次過關，不要再讓他抓住什麼把柄。」

我不無擔憂地說：「這位老兄不好侍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