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帝帝子初到鬼屋宿舍
大概是帝帝子在收到手機震動消息的十分鐘之後，一輛普通的白皮大巴便停到了Y市二中的不遠處。
隨後，一群穿著花花綠綠的青蔥少女魚貫而下，提著行李，不太有秩序的排成一條鬆散的隊形，等待帶隊老師的下一步指示。
從她們踮腳仰頭朝這邊看的姿態來看，似乎對這所從未來過的學校充滿了新鮮感。
帝帝子只是輕輕朝大部隊那邊輕輕瞥了一眼，隨後便不再注意
——作為陰影中工作的驅魔師，她一向不太喜歡和普通人有過多的接觸。
那樣做很容易暴露。
距離不遠不近的位置，悄悄的觀察，反而更符合她的性格特徵。
「老師好。」
綣發少女微笑頷首，儘管性格偏向淡漠，但在外在禮儀方面，她卻總要做到極致，做到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這源自於幼年時期養成的習慣。
每逢清明、中元的時候，來弔唁她的爺爺的人很多，帝帝子不能失了禮節。
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習慣。
「你是......」
帶隊老師是個蘿莉身材的女性。
聲音柔柔弱弱，性格很溫柔，根本看不出來是個年近三十的女性。
姓孜，少見的姓氏，在學校時的見面會上見過一面。
確切的說，帝帝子還是這支實習隊伍的宣傳委員，負責宣傳工作，直屬孜老師。
帝帝子想著，老師對她還應該有著些印象。
「我叫林蘭，S大漢語言文學專業實習生，您的宣傳委員。」
「嗷嗷，你沒跟大部隊一起坐班車過來呀？」
「嗯，所以現在得讓您幫忙證明一下我的身份咯。」
少女露出一個微妙中藏有一絲尷尬的複雜表情，抖了抖背在背後的大背包。
她還要臉，沒好意思直說自己被卡在這裡一個多小時。
來接待她們的領導是楊主任，一個看上去不算年輕的男老師。
花白的頭髮，半禿的頭頂，一副用了挺長時間的銀框眼鏡，臉上洋溢著慈祥的微笑，不像是個難以親近的人。
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下印記，也壓彎了他的脊樑。
將連帶著帶隊老師一共十五人的實習教師隊伍接進學校，他便按照學校空閑宿舍的安排，開始給各位實習生分配宿舍。
可是即便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其中一位女生要去住那間即將被拆除的行政樓中的宿舍。
而且這條指示......來源也很微妙。
楊主任輕輕撫摸著自己半禿的額頭，有些想不通。
索性不再去想。
——反正學校的教職工宿舍的確也不寬裕。
找門路給自己安排好的住宿條件的不少見，像這種上趕著去住危樓的卻是少之又少。
「林老師，你的宿舍安排在行政樓四層405號房，上樓右手邊最後一間。
這是房門鑰匙，屋裡面已經收拾好了，只是環境條件相對差一些，還請不要嫌棄。」
安排完其他十三位實習生，借著給實習教師辦飯卡的由頭支開帶隊老師。
半禿的小老頭從上衣衣兜里摸出一把生著銅銹的房門鑰匙，交到帝帝子的手中。
帝帝子姓林，單名蘭字，她還有一個弟弟，叫林萌。
只是這孩子現在在外地上大學，兩人不怎麼見面，但感情卻是親近的。
「嗯，謝謝老師，那我就先上去了。」
少女微微頷首，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就是舊行政樓的二層會議室，再往上走兩層，就是她的宿舍位置。
她是故意不和其他實習生住在一起的。
一方面是帝帝子的性格使然，她更喜歡清凈孤寂的環境，十四位女生共住同一屋檐之下一定少不了吵吵鬧鬧。
另一方面則是她的工作原因，作為二級見習驅魔師，少不了她在午夜巡查的工作。
所以帝帝子也不太好意思在這方面打擾同伴們的睡眠。
在最開始的時候就保持好距離，是最好的選擇。
畢竟，離驅魔師太近的話，是很容易遭逢不幸的。
「不過，還真不愧是鬼屋啊，實習生前輩們誠不欺我。」
綣發少女單手提著巨大而沉重的行李，皮箱、被褥、工作器具被她一股腦拎著，這等重量對她而言不算什麼。
走上四樓，環境的氣息陡然變化，歲月的滄桑撲面而來，處處充滿了時光流逝的痕迹。
樓宇的格局是七八十年代那種常見的行政筒子樓，粉刷著黃油漆的木製房門、白鐵棕木組裝而成的扶手、每階樓梯上都鑲嵌著兩根防滑鐵條，如今已經脫落了不少。
斑駁的牆壁四分五裂，頂層的牆皮因為潮濕的環境脫落不少，留下像是癩瘡的鼓泡狀組織。
地板儘是灰濛，一眼望去便知道少有打掃。
灰塵已經頑固的粘連在地板之上，難再清理乾淨。
水房中滴滴答答，水龍頭是怎麼也關不緊的。
光線暗淡，老舊的洗衣機傾斜著擺在鐵鏽斑駁的房間之中，幽幽的紅點注視著新人的到來。
現在還是白天，四樓走廊里就已經非常陰森。
要是到了夜晚，如果只是普通女生居住在這裡，也難怪會稱其為「鬼屋」宿舍。
但有一說一，雖然走廊尊容一言難盡，但帝帝子的的確確沒有感受到屬於魔物的氣息。
這裡只是少有人維護而已。
畢竟這棟行政樓很快就將被廢棄，再過一個月，建在老樓旁邊的新樓就將投入使用。
等今年學生放暑假的時候，這座古老的紅色小樓就會真正結束它持續四十多年的使命——被挖機拆除，然後在原址上建造新樓。
到那時，這座古老學校的最後一點舊痕就被徹底抹去。
一個時代將正式與它的一切作別。
帝帝子向來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她似乎能夠感受到這棟紅磚小樓內心的悲哀。
但少女也只是輕輕搖頭，掏出鑰匙打開屬於自己的宿舍房間。
沒錯，因為她住的是鬼屋，所以是單人間。
而且鑒於老樓即將被拆除的命運，整個行政四樓只會有她一個人住。
對於帝帝子來說這裡與天堂無異——只是這天堂有點小臟小丑。
但她並沒有什麼怨言，這是她自己朝組織要來的住宿安排，要是和其他實習生一起住四人間，考慮到她自身的職業特點......
嗯，還是離她們遠點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