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斯人已逝

就在舒靜妤邁步向前，準備扶住舒老爺子的時候，卻見他輕輕地擺了擺手，示意不用攙扶。

緊接著，德生趕緊走上前來，小心翼翼地扶住了舒老爺子的胳膊，然後慢慢地陪著他一起向外走去。

舒靜妤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依舊惴惴不安。

她停下腳步，凝視著前方的身影，從未發現舒老爺子如此蒼老和脆弱。

舒靜妤記憶中的爺爺，總是笑容滿面地抱著年幼的自己，會在放學時緊緊牽著自己，帶自己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

教舒靜妤畫畫的時候，舒老爺子又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像平時那樣和藹可親，而是變得十分嚴厲和苛刻。

每一筆、每一劃，他都會要求她反覆琢磨，仔細推敲，絕不能有絲毫馬虎。

年幼的舒靜妤有時候逆反心上來了，也會想撂挑子不幹。

結果就是自己跑到房間里悄悄哭一場，第二天又腫著眼睛捏著畫筆在書房練習。

那些溫馨而快樂的時光歷歷在目，隨著歲月的流逝，舒老爺子的步伐也變得蹣跚起來。

每走一步，都顯得那麼吃力，彷彿背負著整個世界的重量。

小時候牽著舒靜妤走的人，現在也需要人攙扶著走路了，時光果真催人老。

看著這一幕，舒靜妤心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與心疼。

也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竟然使歷經風雨的舒老爺子彷彿被抽走了全身的精氣一般。

整個人都瀰漫著一種絕望而又無力的灰色氣息。

「爺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舒靜妤輕聲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關切和擔憂。

舒靜妤緊緊的看著舒老爺子，試圖從他那布滿風霜的臉上找到一些答案，但卻只看到了無盡的疲憊和哀傷。

「走吧，隨我出去，一會你就知道了。」舒老爺子顫抖的聲音裡帶著難以掩蓋的悲痛。

聽到回答后，舒靜妤也不再追問，而是沉默的跟著兩人一起走了出去。

"舒老！"伴隨著這聲呼喊，舒靜妤猛地抬起頭來，目光投向門口。

只見三道身影出現在眼前，他們身著一襲整齊的黑色西裝，身姿筆挺如松，彷彿從黑暗中走出的使者一般。

為首之人向前邁了一步，神情肅穆地向書老爺子行了一個標準而莊重的敬禮。

他的動作乾脆利落，充滿著敬意與嚴謹之氣。

"宏彥，辛苦你們了……"舒老爺子微微頷首，表示回應。

他的眼神中透露著難以掩蓋的傷痛，但同時也帶著幾分歲月沉澱下來的沉穩與睿智。

陽光灑在這幾人身上，映照出他們堅毅的面容和堅定的眼神。

整個場面顯得格外莊嚴凝重，彷彿一場重要儀式即將拉開序幕。

微風輕拂著樹葉，發出沙沙聲響，似乎也在為這個特殊時刻增添一份神秘氛圍。

而在這靜謐之中，舒靜妤的視線卻被後面兩人所吸引。

只見他們各捧著一個精緻的盒子，而更引人注目的是，這些盒子上方竟然覆蓋著鮮艷奪目的五星紅旗！

那鮮紅如血的顏色顯得格外醒目，彷彿在向世人宣告著某種重要的意義。

在察覺到舒靜妤的視線后，他們看過來的目光之中不約而同的都流露出一絲憐憫之意。

"爺爺……"舒靜妤只覺得自己的心口突然傳來一陣莫名的刺痛感，讓她忍不住輕聲呼喚出口。

她緊緊拉住舒老爺子的手，彷彿這樣就能獲得一些安全感似的。

與此同時，另一隻捏在裙側的手也由於太過用力而微微泛起白色。

站在最前面敬禮的男人叫殷宏彥，這不是他第一次見舒老，只是沒想到時隔多年見面，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此時殷宏彥的神情格外凝重，只聽見他嗓音低沉地開口說道：「斯人已逝，請您節哀順變。」

說完這話以後，殷宏彥的視線不由自主的看向一旁的舒靜妤。

十多歲的少女身著粉色旗袍，眉間帶著不解卻依舊強裝鎮定。

倒是個沉穩的性子。殷宏彥在心裡暗自想道。

又想到了少女的母親，殷宏彥在心底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可惜了……

殷宏彥這句話卻如同一道晴天霹靂般砸在了舒靜妤的心頭，把人砸得暈頭轉向。

懸著的心掉到了底，想到陸女士還沒有回的消息。

無數個疑問湧上舒靜妤心頭，但很快又被她一一推翻。

即便是舒靜妤已經竭力的在控制自己，在場的人也依舊看到她弱小的身子正在微微發抖。

"進來吧。"

舒老爺子輕輕拍了拍舒靜妤的手背，試圖安慰她，然後轉頭對著身邊的叫德生說道，"你帶他們去祠堂。"

目睹這一切的舒靜妤，身體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她默默地垂下雙眸，然而視線卻始終無法從後方那兩個人手中緊捧著的木盒子上移開。

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吸引著她，讓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探究其中。

「諸位，請跟我這邊走。」

這時，一旁的德生小心翼翼地放開原本攙扶著舒老爺子的手，並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

為首的殷宏彥輕聲回應道：「有勞您了。」

話畢，他毫不猶豫地邁開腳步，緊緊跟隨著德生的身影，一同向著舒家家族祠堂的方位前行。

而在他身後的另外兩個人，亦步亦趨，不敢有絲毫怠慢，同樣迅速地跟上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