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昨晚好睡嗎?
而後,他將蘇文挽拉在身,江景明被他推倒在了地上。
謝瑾之居高臨下地看著江景明,江景明也抬眸冷冷地望著他。
「景明!」蘇文挽還想上前去扶,謝瑾之攥住她的胳膊,不讓他動彈一點。
他開口冷淡道:「景明,嗯?陸綉郎何時與別的男子這般親近?」
此時,樓下的人聽到打鬧之聲,也走上前來,看到的確是三個男人一台戲
他們眼中的三個男人則是謝瑾之、江景明、女扮男裝的蘇文挽。
謝瑾之身邊的兩個護衛並未認出蘇文挽,故而也以為眼前的蘇文挽是個面容清秀的少年男子。
聽到謝瑾之話中有話,在場的所有人面色都呈現震驚之色。
謝瑾之看了看四周,又轉身凝視著蘇文挽的眸子,一手攥住她的手腕,一手拖住她的細腰,別有意味地開口道:「陸綉郎,昨晚……"
他欲言欲止,引起人群中的好奇。
眾人一臉吃驚,就連兩個護衛也是面面相覷,「昨晚?大人的床?」
他們似乎瞭然了什麼事,心中大為震撼,人群中偶有議論之聲:「難道陸綉郎和謝大人已經……」
人群中有個比較開放的聲音,篤定道:「肯定睡了,你瞧瞧謝大人的神情即可知。」
「嗯?謝大人什麼神情?」
「哎,給你說你也不懂。就是那種表情,嗯,怎麼說呢,就是酒足飯飽……」
他以為自己說得小聲又隱晦,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明白。
「你別說,雖然二人皆是男子,但光憑相貌,簡直是巔峰相見。」
「這一對,我支持!」
「我也支持!」
蘇文挽站在其中,也隱約聽到。
這都什麼跟什麼?!
吳縣的民風也開放到如此地步了嗎?!
蘇文挽轉眼去看謝瑾之,卻見他面帶微笑,笑容純真,可神色之間卻是一臉深不可測的樣子。
他到底想做什麼?
難道他對一個男人就如此上心嗎?
蘇文挽看著他,在心中推測,除了推測他確實對陸綉郎有意,便沒有其他可能。
她輕蹙眉頭,一顰一笑都是風情。
謝瑾之眸光微微一動,心也跟著悅動,他復開口問:「問你呢,昨晚好睡嗎?」
眾人驚奇,有人驚得捂住了嘴,以免驚呼出聲。
他的床好睡嗎?
她自然不敢說不。
她答:「好睡。」
他笑道:「那今晚還在這裡睡如何?」
今晚在這裡睡?
謝瑾之是瘋了不成?
蘇文挽也算是看清了他本來的樣貌。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但凡看到姿色尚可之人,無論男女,他都可以收入囊中。
他那十足的佔有慾,又非得要讓人成為他的私有物,他才能感到心滿意足。
分明昨晚他們兩人什麼也沒有發生,但是現在謝瑾之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宣布他們已經發生了關係。
對謝瑾之來說,他是想向所有人宣布,他陸綉郎已經是他的人,其他人別想再染指。
這滿足了他的佔有慾。
但是對於蘇文挽來說,這是一種關係的捆綁。
是一種污衊。
可是,她又能說什麼呢?
面對謝瑾之的強勢霸道,蘇文挽向來沒有辦法,不是嗎?
哪怕她現在換了身份,依然逃不開他的魔爪。
眾人還在哄鬧之中,蘇文挽因為被人注視,還是以這種方式,這讓她感到羞愧,面紅耳赤。
她現在的身份是一個男子,以一個男子的身份和謝瑾之產生曖昧的關係。
這讓她以後如何見人?
蘇文挽自以為心大,但目前還是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局面。
她紅著臉推開謝瑾之。
眾人卻不明白她內心的苦楚,只是嬉笑道:「快看,陸秀郎臉紅了。」
蘇文挽只覺得丟臉極了。
此刻的委屈和不甘,讓她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她不想讓人發現她的懦弱與悲傷,只是掩面從人群中跑出,直到走下一樓,她才找到了昨晚自己的房間,衝進去,躲在門下,任由眼淚流出。
為什麼,總是謝瑾之?!
為什麼遇到他,她的沒有好運氣?!
為什麼他總是要為難她?
為什麼他總是要想方設法地讓她丟臉?!
可是,他是高高在上的世子,是人人仰望的欽差大人,她根本就不敢得罪他!
「為什麼!為什麼!」
一時之間,她將滿腔的委屈哭出來,卻再怎麼也哭不盡。
「公子,你還好嗎?」時雨在門外守候著。
蘇文挽這才將眼淚擦乾淨,她緩了緩聲音,方才開口說道:「我還好,不必擔心。景明怎麼樣了?」
「方才公子走後,景明和欽差大人打起來了。」
「什麼?!」
景明膽子也是越來越大了,竟然敢去打謝瑾之。
想來他現在還什麼都不知道,不明白謝瑾之整人的手段。
「景明可有受傷?」蘇文挽趕緊起身,開門去問。
時雨回道:「景明沒事,但是他把謝大人打了,這下沒事也有事啦!」
蘇文挽方才開了門,就看到謝瑾之鼻青臉腫地站在門外。
他平日里白皙的面容,變得紅腫不堪,眼下也有拳頭碰撞的烏青,鼻端還流著一點血跡。
謝瑾之本想向來我行我素,方才又為了留住蘇文挽,將昨夜之事儘力抹黑。
看到蘇文挽紅著面,掩面而走,他想要追上去,卻被江景明拽住衣袖,一拳打在他的左臉之上。
他的動作之快,來不及謝瑾之還手。
江景明怒道:「你為何要這般污衊她的清白?!」
「你這樣讓她以後如何見人?!」
謝瑾之才恍然大悟,方才是他傷害到了她。
護衛想要上前阻攔,卻被謝瑾之呵住。
謝瑾之任由江景明打罵出氣。
江景明見他不還手,也不便再繼續下去,就收回了手。
謝瑾之起身後,追隨蘇文挽而來,本想與她說點什麼,不料她聽到江景明對他大打出手時,卻只是關心江景明有沒有受傷。
謝瑾之只覺得心中一陣刺痛。
分明,她是他的妻子,可是在她心裡,卻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隨便任何一個人,都比他更為重要。
這讓謝瑾之感到心痛。
他凝望著她,也紅了眼眶,長身玉立於門外,她只是看了他一眼,並沒有開口問他。
她只是攜著時雨問道:「景明呢,他們可把他怎麼了?」
她都這樣了,他還能把他如何?
謝瑾之站在門外,江景明從樓上下來,蘇文挽上前去看他,確定他身上沒有傷,才開口教訓道:「你真是大膽!還不快給謝大人賠罪!」
江景明也覺得委屈,他正要開口說話。
蘇文挽嚴聲呵斥道:「跪下!給大人磕頭認錯,感謝大人饒恕之恩!」
她說著,攜著江景明跪下,「是小人管教不周,景明只是因為過分關切,故而失去了理智,大人寬宏大量,不與他一般計較,小人替他感謝大人之恩!」
她的每一個字,似在斥責江景明,卻都是偏袒維護之意,每一個字都如千斤之錘,重重地敲打在謝瑾之心上,五臟六腑都感到生生的疼。
「他是你什麼人,你要替他賠罪?」他冷冷地望著他們,身上卻沒了之前的氣勢,衣袖下緊攥的手指扣入掌心,除了心還會疼,連身體都是麻木的。
「回大人,他們都是我的家人。」蘇文挽冷靜地回復道。
「家人?」謝瑾之冷哼一聲,「那我呢?我算什麼?」
她恭敬回道:「大人,是我的恩人。」
謝瑾之冷笑一聲,「好啊。」
「好啊,恩人。」
恩人,即是外人,與家人不可同日而語。
在這世間,分明只有他,是她的夫君,是她唯一的家人。
如今,卻是什麼人都可以成為她的家人,而他卻成了外人。
她慣會說假話,此刻嘴上說他是恩人,可心裡指不定厭極了他。
看到她對江景明那般關切,他嫉妒到想要發瘋,他想要提步轉身,再也看不到她對別人流露出的關切。
可是,他為什麼要走呢?!
他是她名正言順的夫!
他不能走。他就應當留下,哪怕她心裡厭他,他也不能讓別的男子乘虛而入!
思及此,謝瑾之壓下心中的嫉妒,恢復了理智。
他眸光一動,心中有了計較。
他看著她,緩緩開口問道:「既是恩人,你要如何報答我?」
蘇文挽道:「大人為政以德,心繫天下,我以後必將盡心竭力,奮力經營霓裳閣,發揚江南蘇綉,為國爭光,為民治富,以報答大人看重之恩……」
謝瑾之不想再聽她假意奉承,打斷她:「你又在說胡話了。」
她盡量表示忠誠:「大人明鑒,此乃小人拳拳之心。」
「拳拳之心,可有一分是屬於我的。」
「小人自然是心繫大人的。」
謝瑾之苦笑。
他傷成這樣,怎麼不見她有半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