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冤情

第85章 冤情

蘇文挽一笑,「果然什麼都瞞不住大哥。我這裡有一段來自西漢的古綉,想請大哥幫我約一下黃夫人。」

陸子昂笑道:「西漢的古綉?妹妹竟有這等稀奇之物!若是黃夫人得知,一定立即相赴。」

蘇文挽謝道:「有勞大哥了!」

「子兮這般著急見黃夫人,是有什麼事嗎?」

蘇文挽回道:「霓裳閣新開業,我想儘快籌措一些銀兩,以備用時之需。」

陸子昂接道:「子兮若需銀兩,我這些年也攢了不少,可給你先用著,等你開業之後,再還我也不遲。大哥鋪子不大,但萬兩銀錢還能借支得出。」

古言道,商人重利輕別離。

在這生意場中,人人都將金錢看得極重,若非利益往來,很少有人願意主動向外人借支銀兩。

陸子昂是第一個主動開口借錢給蘇文挽的人。

這對蘇文挽來說,是難能可貴的。

他的心意,蘇文挽已心領,但她現在缺的並非銀錢,而是尋找真相的機會。

蘇文挽笑道:「多謝大哥的好意。那古綉我早就想出售,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如今黃夫人有此需求,我求之不得,並非因為缺錢而不得已售賣。除此之外,我也想通過此次機會,和聚雅閣取得聯繫,方便於以後的生意。」

陸子昂笑道:「好,我現在就去給你約黃夫人。若是不出意外,明日你們就能相見。」

蘇文挽再次向陸子昂道謝。

待陸子昂走後,蘇文挽才從箱子中取出那段古綉。

驚艷華美的綉工,以及絕妙的構圖,是世間難得的綉品。

這是蘇文挽的母親留給她的東西。

這些年她一直將其隨身收著。

珍貴的綉作不容人輕易觸碰。

蘇文挽會在想念父親母親的時候,會打開箱子看一看。

如今要將它轉手他人,蘇文挽內心十幾分不舍。

可是為了接近黃府,查出父親冤案的真相,她不得不這麼做。

「爹爹,娘親。」蘇文挽在心中默念著,「待女兒事成之後,我定會將古綉贖出。」

*

陸子昂方才走出蘇文挽的房門,就遇到了顧懷安。

兩人相遇,眼神中都有一絲震驚。

陸子昂早已看出來顧懷安對蘇文挽的心意,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陸子昂開口解釋道:「子兮說她那裡有一段古綉,想要售給聚雅閣,故而放棄幫忙約見黃夫人。」

「聚雅閣,黃夫人?」

顧懷安凝著眉,彷彿有什麼心事。

「怎麼了?」陸子昂關切地問道。

顧懷安斂了斂心神,方道:「沒什麼。」

隨即,他就轉身離去。

一路上,顧懷安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想找黃夫人,恐怕不只是因為想要售賣古綉那般簡單。

顧懷安聯想到了蘇既明的案子。

蘇既明被人誣陷競賣古玩,含冤而死,也許那個競賣場就是三年前的聚雅閣。

難道她接近聚雅閣,是想要查當年的私賬?

若是被人發現,那可是死路一條。

絕不能讓她去冒這個險。這是顧懷安的第一反應。

可是,他要如何勸說她才好呢?

顧懷安在庭中徘徊踱步。

只聽「吱吱——」一聲,他背後的房門開了。

「表哥,你在這裡呀。」蘇文挽看到顧懷安,熱情地給他打招呼。

顧懷安心中藏著事情,面上的微笑也變得有些不自然。

他終於還是開口道:「聽說你要找黃夫人?」

蘇文挽笑道:「是啊,我這裡有一塊古綉,想要賣給聚雅閣,故而讓大哥幫我約了黃夫人。」

顧懷安沉聲道:「阿挽,我知道你想做什麼。」

「什麼?」蘇文挽只是笑笑,裝作不知道他話中之意。

顧懷安沒有再拐彎抹角,他直言道:「你想要查黃府的私帳,對嗎?」

顧懷安顯然很通透,只是一句話,他就猜到了她想做什麼。

蘇文挽也覺得沒有隱藏的必要,她道:「我是想查聚雅閣的私帳,只有查到這筆賬,才能知道當初陷害父親的人有哪些。」

她看出了顧懷安面上的凝重,為了不讓他擔心,她安撫道:「顧大哥你放心,這件事我心裡有數,若是拿不到,我也絕不會逞強。」

顧懷安哪裡肯相信她。

他道:「你知道黃府有多少侍衛家丁?那賬房被黃府護衛圍得水泄不通,豈是你想進就能進的?即使你進去拿到了帳本,你不能活著拿出來,你明白嗎!」

顧懷安說得激動,語氣也重了幾分。

蘇文挽卻從中聽出了別的意思。

他怎麼會知道黃府賬房的情況?

難道他也去查了?

蘇文挽心中升起一絲複雜。

「顧大哥,我明白了,謝謝你。」

「能讓黃夫人心動的古綉,想來定是十分珍貴,若非到了緊急時刻,你定然也捨不得出售。我知道你報仇心切,可是很多事情並不是我們想做就能做的,你可知你我都有局限性,有些事情是註定沒有辦法完成的。」

顧懷安說著,語氣中有了幾鬱悶凄然。

「那古綉你還是留著吧。」顧懷安說著,轉身離開。

次日,蘇文挽要出門的時候,顧府的門卻上了鎖。

「子兮,我們都是為了你好,黃夫人你還是別去見了吧。」

是顧懷安的聲音。

蘇文挽拍打房門,「開門,表哥給我開門。」

「開門!」

「放我出去!」

蘇文挽不停地拍打著房門,可外面的人卻沒有半點反響,蘇文挽手的內心卻漸漸生出了絕望。

這種感覺,陌生又熟悉。

不久之前,她就是這樣被關在一個屋子裡,對人曲意逢迎。

如今,她又要被關在這樣一個屋子裡,不能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她知道,後者與前者是不相同的,可是她心中還是升起無邊的複雜。

她的心中只剩下複雜,而後是無聲的流淚。

她倚坐在房門之下,任由淚水自面流出,落於地面。

而在門的背後,同樣是一個男人眼中含淚,似乎也是絕望到了極點。

「子兮,對不起。」

「是我沒用。」

這樣的兩個人,生在不算社會底層的二人,在面對不公之時,也只有悄然落淚。

這難以不讓人感慨。

*

蘇文挽和顧懷安相背而坐,一直到了夜晚,黃夫人早已生氣破口大罵,說以後不再見什麼陸子兮,顧懷安才打開房門,將她放出。

而正在同時,黃府的賬房內,早已被人洗劫,只是因為動亂之後依舊恢復原樣,成冊的私賬被人悄悄置換了幾本,屋外的侍衛依然渾然不覺。

不是因為黃府的侍衛無能,只因為屋內的人武藝太過高強。

*

謝府

白鶴園

黑影衛將幾冊賬本交到了謝瑾之手中。

謝瑾之接過賬本之後,問道:「她可有去查帳?」

「回大人,陸綉郎幾日前被顧家關了起來,不得出門,故而未曾進入侯府。」

謝瑾之吩咐:「恩,她若是想去,你等務必護住她。」

「屬下明白。」黑影衛轉身離開。

翌日

禮部尚書鄒全、御史中丞陸鳴、刑部右侍郎朱海等七人聯名舉報二皇子私貪國庫,借勢斂財。

禮部尚書向皇上呈上狀書道:「去年修建太廟,禮部向戶部申請20萬兩銀子,幾日前太廟修繕完畢,報賬之時,卻發現超支了80萬兩銀子。

臣命人去查,發現那超支的80萬兩銀子竟是用來運送了來自西南的金絲楠木,修建太廟總共只用了二十株金絲楠木,但此次竟用了兩百株!

這樣的賬目,戶部並未與禮部商議,便自行畫押,顯然是想將國庫的虧空壓在禮部的頭上!」

皇上發話道:「戶部尚書,你怎麼說?」

戶部尚書王安仁回道:「回皇上,鄒大人所言之事,臣以為其中必有誤會,禮部修建太廟,戶部自然大力支持,茲事體大,禮部所要的銀子,戶部無一不批准。這金絲楠木生在西南山中,不易獲取,運送也十分艱難。

鄒大人所言之事,我已命人調查,按照運送使的答覆,說是今年春季之時,西南山中頻發山洪,故而運送的金絲楠目多次落入水中,反覆幾次,運送的工人才將最後一批金絲楠木運出,而後在西南請最好的工匠進行雕刻。

穿過蜀山之時,又落入山崖,最後工人們只好在一次返回,如此來往,耗費人力、物力、財力,可相而知。故而,這八十萬兩確實皆用在金絲楠木的運輸和雕刻之上。」

「一派胡言!」聽完王安仁的一番言論,鄒全怒罵,「戶部將大量白銀存入二皇子的庫中,卻將髒水潑在了禮部的身上,如今在聖上面前,王大人竟還敢狡辯!」

左相沈從明沈聲道:「大殿之上,切勿喧嘩!鄒大人和王大人有賬,本該在殿外算個清楚,怎可在殿上胡亂攀扯,徒增陛下心憂?!」

沈從明言語曖昧,三言兩語之間,就將朝堂大事,說成是鄒全和王安仁相互攀扯的私人恩怨。

聽他如此言語,鄒全也絲毫不讓,更為強勢地反駁:「臣請左相大人明辨是非,切勿混淆視聽。禮部貧空多出來的80萬兩,是戶部強行捏造的虧空,戶部長官國庫,卻如此肆意妄為,搜刮民膏,讓天下何安?!

事關國體,臣必須要為天下人討個公道,若只是出於禮部考慮,臣也反不上生這麼大的氣!」

王安仁沉著道:「運輸和雕刻金絲楠木的一銀一毫,戶部都有清晰的賬冊記載,為何鄒大人還要咬定不放呢?!鄒大人如此所為,到底是為何意?臣實在不明大人有何居心!」

他這是在說鄒全無理取鬧。

「王大人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既然王大人不肯坦言,那鄒某也就不客氣了!」

鄒全朝著龍座拱手道:「陛下,請允許臣請人證。」

「准。」皇上蕭鳳鳴沉聲答應。

「請人證。」

隨即,二十來個人從殿外湧入。

鄒全吩咐他們眾人,「你們的冤情,請自與陛下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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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跪倒,「草民叩見陛下,還請陛下為草民做主啊!」

蕭鳳鳴:「有何冤情,請如實說來,朕定會為你們做主。」

那幾人聽到皇上發話,便決定將此事告之。

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走上前,拜道:「啟稟皇上,草民姓程名風,是西南敘州的雕刻。一年前,運送使命草民雕刻太廟所用的楠木,我府中弟子,上下三十人,用期將近一年,直到三月前,才雕刻完成。而在交接楠木之日,本以為是財貨兩清之事,卻不想迎來一場血光之災。

草民府上下子弟皆是平民子弟,走投無路到了草民府上,跟著草民學習木雕工藝,只為了賺取一些銀錢,換口飯吃。雕刻完金絲楠木之後,他們正等著這一年的工錢,拿會去養育家庭,卻不想換來的是刀劍無情。

那日運送使帶人來斬殺我等,我和幾個弟子遁入地道,幸得逃脫。苦藏三十日,幸得一群江湖豪傑相助,才將草民等護送到京城,到了陛下跟前告御狀。懇請陛下,為草民死去的弟子伸冤!」

「好啊!竟敢如此膽大妄為!」皇上顯然發怒了,他拍案而起,命令道:「來人!去把金絲楠木的運送使提來審問!」

皇城司的人領命而去。

這時,監察御史衛貞出言問老者道:「程雕刻說是府中三十人弟子用了一年的時間,直到三月前,才雕刻完金絲楠木,那就是四月中旬,可是太廟在今年三月之時就已修建完畢,皇宮其他地方也未曾大量運用金絲楠木。」

禮部尚書鄒全道:「衛大人還不明白嗎?金絲楠木的運送是工部派出去的人,工部借用金絲楠木貪污,而後戶部將賬目算在禮部頭上。

工部和戶部,一個負責收錢,一個負責給錢,將國庫當成自己的銀庫,將一國財產玩弄於股掌之中!」

工部尚書李明傑站出來,他的面色凝重,顯然是對鄒全方才的議論,十分反感,他駁道:「鄒大人說話是否太過輕巧?你找來一個老翁帶著一群肖小之徒,就想將禮部虧空的髒水往工部身上潑,是否也太過兒戲?!

我知道你與戶部尚書素來不和,但你不能為了個人恩怨,來朝堂上隨意詆毀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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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死遁后,偏執世子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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