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叫她過來!
青城見狀,連忙給他倒了杯茶,「世子爺,請喝茶。」
顧懷安提著食盒回到書院,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書院里的進士們皆起鬨道:「探花郎,好福氣啊!」
「郎才女貌啊!」
他一本正經地解釋,「諸位別起鬨,她是我摯友。」
眾人卻越發不依不饒,「摯友?」
「我不信,你信嗎?」
「探花郎這是維護那姑娘呢!」
「探花郎臉紅了!」
謝瑾之抬眸看去,果然見顧懷安臉上一片紅暈。
他眸光一暗,只聽「咔嚓」一聲,手中的茶杯碎成了片。
這可把青城嚇了一跳,他趕緊上前去看,只見一抹血跡從謝瑾之白皙的指節流下。
「我的天爺!」青城嘆了一聲,「您說您這是……」
青城上前握住他的手,撕開一塊衣料給他止住了血。
諸進士見狀,停止了嬉笑打鬧,紛紛上前關注起謝瑾之的傷勢。
謝瑾之收起了手,回道:「小傷而已,諸位勿憂,大家稍作休息,一刻鐘以後,你我繼續開課。」
「是,大人。」諸進士回應。
按照大宋律法,新科進士以及地方官員任職之前,要先在考亭書院學習基礎知識,主要內容是各方天文地理、河海水域、商業賦稅、農業生產、典獄刑法等方方面面,只有通過考核的人才方可成功上任。
謝瑾之是上一屆新科狀元,又是主要刑律改革者,近年來備受陛下寵愛,這一次的地方人才選拔,陛下交由他全權負責。
謝瑾之負責典獄刑法的授課,也是這一屆地方任職進士的主考官。
一刻鐘以後,書院的大夫為謝瑾之包紮好了傷口,他繼續握起書卷進入學堂,為諸進士講述律法知識。
「《管子.禁藏》有言,法者,天下之儀也。因此決疑而明是非也,百姓所縣命也。諸位以為是何意?」
「探花郎,你來答。」
謝瑾之點名顧懷安。
顧懷安起身答道:「學生以為,法度者,是萬民之儀錶也」。法為衡量人之言行的尺度,是民眾應遵守的準則,也是治國的重要工具,作為一方官員,自身要遵守法度,也要督促民眾守法,才能使一方水土安寧。」
謝瑾之一笑,「說得有理。法制不議,則民不相私;刑殺不赦,則民不偷於為善;爵祿毋假,則下不亂其上。法不分貴賤,法無尊卑,君臣,上下,貴賤皆從法,所謂為大治。
「不過,有一點,要切記,君王立法,也要順乎人情,合乎人禮。」
「令於民之所好而禁於民之所惡。」
「夫民必得其所欲,然後聽上,聽上然後政可善為也。」
「行法不道,則民眾不能順。故而,禮法要並舉。」
謝瑾之發表一番說辭之後,顧懷安這才回應道:「大人說得是,學生謹記。」
謝瑾之繼續講課,並未讓顧懷安坐下。
要知道,謝瑾之畢竟年方十八,在坐的進士都比他大一些年月,就連相對年輕的顧懷安也二十又二,比謝瑾之整整大了四歲。
如今,謝瑾之雖受命前來教學主考,按照職位和才能也許他確實在諸位進士之上,但按照年紀,他還是個小輩。
謝瑾之雖矜貴,但素來對這些進士們都很是禮遇。
畢竟,以後很大可能要同朝為官,而他也有意結交拉攏朝臣,故而在他面前保持謙遜溫和。這也讓他贏得了一眾進士的好感。
今日他讓顧懷安站著聽課,甚至說出禮法並重的言論,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可是一直崇尚法治先行。
怎麼,今日顧懷安按照他的思路回答,反而錯了呢?
顧懷安站著聽課,眾人都為他感到尷尬。
不過,下了課之後,大家很快將此事忘記,以為謝大人只是一時變幻莫測。
可是,在後面的幾天,謝瑾之還是一如既往地讓顧懷安起來回答問題,然後讓他站著聽課。
無論顧懷安怎麼回答,似乎都入不了謝大人的眼。
大家這才意識到,顧懷安似乎是被謝大人針對了。
原本顧懷安在諸進士中人緣不錯,但因為謝瑾之的針對,很多人都不敢再和他來往,畢竟這次主考官是謝大人,他們都害怕,如是一個不小心,得罪了謝大人,自己的官身命格不保。
有個別親密的進士好心詢問:「懷安,你是不是得罪了謝大人了?」
顧懷安也不知事情為何發展成這樣。
他自認為身形端正,行為禮貌,並沒有衝撞謝大人的地方。
一開始,他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後來看著大家逐漸疏遠,才明白其中道理。
不過,他還是寧願相信這一切不過是巧合。
謝大人沒有理由排擠他。
再說他和謝羨辰走得近,謝大人作為謝羨辰的嫡兄,若論有偏私,那也應當偏愛他多一些才對。
難道,謝大人和謝羨辰不和?
這聽羨辰講來,他們兄弟二人自小一同讀書,關係十分親厚。
顧懷安想不明白原因,故而沒有再去多想,只是按照常理做好自己分內之事。
*
謝瑾之得知蘇文挽不辭辛苦,不惜千里之路,竟從品香樓一路提著重重的食盒,只為了來書院給顧懷安送點心。
他氣得捏碎了茶盞。
當天夜裡,他回到白鶴園。
白日的辛勞,讓他依在涼榻上睡了過去。
在瞌睡中,他又夢到了蘇文挽。
他夢到她去給探花郎送食盒,她戴著帷幕,卻遮不住她嬌羞的面容和含情的雙眸。
顧懷安打開食盒,食盒的最中間放著一紙彩箋。
上面寫著:「一面風情深有韻,半箋嬌恨寄幽懷。」
她給他寫情詞,詞中滿是她對顧懷安的相思。
顧懷安收到她表白的彩箋,故而眼角眉梢都是笑。
她說,她要與他一同去江南,為他生兒育女,與他生生世世為夫妻。
而後,她便戴上紅蓋頭,在顧懷安上任知縣那日,他們拜了堂,洞房內,她一臉嬌羞……燭光搖曳,紅捎散落,謝瑾之再也看不到她的臉。
「蘇文挽,別……我不許,不許!」
他不許她和別人洞房花燭。
「不要!」他在睡夢中驚醒。
青城擔憂著上前問道:「世子爺,可是傷口又疼?」
謝瑾之眸光幽暗,雙眼猩紅。
「蘇文挽呢?!」
「我進門的時候,看到表姑娘從府外回來,方才回了聽雨閣。」
「叫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