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第396章

林芊芊舀了一碗細白如雪的麵粉,放在盆里加了水,攪拌均勻成麵糊。放在蒸籠里蒸出一張張光滑的麵皮,調了油醋汁子。

金黃酥脆的烤饃,用刀從中間切開,散發出炙熱香氣。她切了一些鹵了一整晚的豬肉,剁爛,均勻地塞進饃里。

把豆腐切成均勻的條,放進鍋里煎得兩面金黃,倒入提前調好的汁,翻炒數下,待豆腐條入味,汁收濃后,關火,盛出撒上蔥花。

皇帝看著面前的四菜一湯,一口一口品嘗過去,見到一道涼拌綠葉菜很好吃,便問:「這是什麼菜?」

林芊芊答,「這裡山間的一道野菜,百姓們家家戶戶都在吃。用來涼拌,炒,都很好吃。」

皇帝吃了塊豬肉饃,鮮香味美,裡面的豬肉燉得很爛糊,和這酥脆的烤餅相配正合適。

不知不覺,一個碟子里三個豬肉饃,已經吃了兩個。

皇上吃到口袋豆腐,點點頭。最後他喝了碗里的參雞湯。

心滿意足吃完以後,他道,「朕感謝你為百姓們做的一切。」

「但是你一張口,便說出你的不滿,你像是在說朕不是一個好皇帝。我盡心儘力二十多年,你的一番話,像是在說朕的不是。」

林芊芊惶恐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皇帝看向她,「你說明明孩子是國家的未來,國家的希望。卻沒有一點關愛,女童也一樣,甚至提到了妻子被丈夫虐待,殺害。」

「這一件又一件,難道不是在說朕的錯處。像是在說朕不是一個好皇帝,因為朕管理不到位,才發生了這些事嗎?」

「不是這樣的,」林芊芊趕緊說。

江德福立刻上前,「皇上,這丫頭絕對不是這個意思,她沒有怪您,你讓她好好給你解釋。」

皇帝目光投向了林芊芊。

林芊芊在他期盼的眼神中說,「這種事之前就一直是這樣。哪裡是陛下的錯?」

「我是將我看到的事情說出來,因為我覺得皇上是一個明君,一定會受理我的話,這種現象會在皇上這裡得到改變,這個國家的未來會更好。」

皇帝聽聞,點頭,他又問「在醫館的時候,你為何擅自丟下朕,據江德福說你是無地自容了,為逃避自己的愚蠢,你為什麼覺得自己愚蠢?」

林芊芊低下頭,謙卑回答:「我發現自己太過於自信,太過於膨脹。君主的意見,又怎麼能是我一個小女子所左右的,甚至還存在著幻想,覺得您會認同我的話。」

「當我認識到自己如此愚蠢時,便覺得再也待不下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才有了之前的事。請皇上恕罪。」

皇帝再度點頭。

他看向林芊芊,精明的眼神開闊,「你的領悟能力不錯,知道一個女人不能左右君主的意見。」

「但是,你的一番話很有道理。你是在為婦女兒童打抱不平,為他們在這個社會裡所受到的欺壓發聲。你是第一個站在他們角度說話的人,給了朕一個新的視角,也給了朕一些啟發和思考。」

「你是有正義感,才會為她們說話,甚至表現出不滿的態度。」

「還和朕討論律法,朕就想看看你膽子多大,然後你又提出了「振興經濟,完善律法。」」

「振興經濟這個詞,是朕第一次聽說,大概是國家富裕的意思。其他人討論的都是定國安邦,賦稅徵收,卻沒有人和朕說振興經濟這回事。」

「振興經濟,怎麼振興?」皇帝看向了林芊芊。

林芊芊想起自己學過的歷史書上近代的種種國策,改革開放后,以及到自己這一代,手機每天推送時政新聞,以及熱搜上國家人大代表開會,提出某項法律的修正,多多少少知道國家在做什麼改革。

例如一帶一路,絲綢之路。和其他國家建立合作共贏關係,把他們國家低廉便宜的東西運送到國內,再把咱們自己的東西賣給他們。

再比如「建工廠,拉投資」「菜籃子工程」,「希望工程」等等。

林芊芊道:「這說是一時說不清的,不如給我兩天時間我寫一篇文章,交給陛下。」

皇帝點頭,「行。你去寫吧,朕要看看你的計劃都是什麼。」

他又道,「那天,朕聽到你對百姓們說計劃生育。孩子要疏里生,不要密里生。要考慮自己的家庭條件,要考慮以後孩子娶媳婦,還要考慮妻子的身體恢復。你這一番話非常有道理。」

林芊芊接過他的話說,「比起多生,更要少生,優生。」

「很多人管生不管養,生下來便不管孩子了。作為父母給孩子的基礎教育和愛都沒有,這樣的孩子會長成什麼樣?」

「還有,一些父母有精神病遺傳史的,最好少生別生。他們家裡有病,生的孩子隨父母,一定也會得這種病。」

皇帝沉思著點頭。

「少生,優生,是為了提升國家的人口質量。如果精神病生的孩子多,那麼精神病就會越來越多,這種劣質基因多了,對國家來說沒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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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芊芊說,「遺傳病有好幾種,父母活不長久,孩子通常也會在那個年紀去世。這裡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包辦婚姻隱瞞了男方家庭病史,女方還要生下一個病孩子,對她來說是多麼大的毀滅打擊,她的一輩子都被毀了。」

「你是在說這種婚姻不好?」皇帝看向她。

林芊芊的聲音緩慢又輕柔,一點也不著急,她娓娓道來,「這種婚姻自然有好處,也有壞處。對於一些沒有自主意識,凡事沒有主張,以及懶得對待自己人生,自身魅力不足以吸引到優秀異性的人來說,他們就希望有人操辦自己的人生大事,說不定父母能幫自己找到一個優秀,外貌姣好的伴侶。」

「娃娃親,童養媳,是父母的約定。而人長大的過程中,環境是變化的,他身邊的人也是來來往往。生了感情的未必是和父母約定的那個人,對於這種人來說,父母包辦的婚姻是很痛苦的,最後不得不聽從父母的命令娶妻生子。」

「和自己不喜歡的人生活在一起,皇上應該體會過吧,這種感覺是很難受,像是在整日接受磋磨。」

皇帝道,「不喜歡的女人,朕不會去她哪兒,連看都不想看一眼。包辦婚姻又不是不能納妾了,男人可以選自己喜歡的,也可以兩個一起娶進來。」

林芊芊點頭,「是,男人自然有這個權利。陛下身為男子,又怎麼會體會到女子的苦楚?身為正室,沒有丈夫的愛,而身為妾室,因為丈夫的愛,卻要被磋磨妒忌。」

皇帝,「那可以休妻。犯了妒忌,隨時可以休。」

「再說了身為正室,她的主要任務是管理好整個家。為丈夫分憂納妾,為整個家庭孕育更多的子女,她不可以有私人感情。」

林芊芊,「可是,那是人,不是石頭,木頭。又怎麼會沒有感情?」

皇帝,「所以需要賢惠大度的大家閨秀,如果女子做不到這樣。那是她的父母沒有教好,她的父母沒有教好,丈夫就可以教育她,教她怎麼做好一個妻子。」

「喜歡妒忌的女人,是沒有資格做正室的,直接休。」

林芊芊又問,「那如果是妻子什麼錯都沒有,丈夫整日暴打她,辱罵她呢?這種不可以和離嗎?」

皇上,「那是她的問題。身為女人她沒有和丈夫建立感情,讓丈夫喜歡她。她應該用愛感化他的丈夫。和離?如果因為這種小事就要和離?那幾乎八成的家庭和離,到時候產生動蕩怎麼管理?男人在外忙了一天很累,女人不惹他,他怎麼會生氣,打她?」

「男人打女人,通常是女人犯賤。男人讀了很多書,很多男人克己復禮,是君子。而女人讀的書少,她們的腦筋未開化,就如同山中頑劣的野猴。給她一棒子,她知道痛了,就不會再犯了。」

所以,她們把從丈夫那裡受到的氣,都撒在了不如自己的妾室身上,

林芊芊心道。

一層一層欺壓,強者碾壓弱者。

丈夫教訓妻子→妻子教訓妾室。

人的本性,就是欺軟怕硬。

所以,當有不畏強權的人出現。比如房玄齡的妻子用喝毒酒來反對皇上給自己丈夫納妾,她一定會被記錄,歌頌。比如,梁祝用性命對抗父權社會的包辦婚姻,對抗規矩。

這樣的人,是個別,是極少數。

太少了,被人們記錄下來,爭相傳誦。

維護自己的尊嚴,堅決自己的主張,這種人太少了。

桌上一根蠟燭跳躍燃燒,林芊芊提筆在白紙上寫下一個又一個字。

林芊芊手放在嘴邊,打了一個哈欠。

等到困意過去,看著紙張上的字,修修改改,又重新謄寫了一份。

能夠向皇帝表明自己想法,也很難得。

「想要增添保護她們的律法,談何容易?」

「這怎麼是我一個人,一番話,就可以讓皇帝修改律法?」

「他是這個時代的男人,最高掌權者。他有著這個時代男人都有的特點,甚至因為權力,他就是整個社會規則的化身。」

「他一點也體會不到身為女子的痛苦和不公平,他也不想去了解,他只想接受自己從中獲得的好處。」

林芊芊撫摸上自己的額頭,自言自語道。

「幾千年的歷史了,直到現代才有保護女子的律法。他們的思想那麼守舊,那麼頑固……」

「改變不了的,」

「改變不了的……歷史已經上演過「改良派」,他們和她一樣都想改變統治者的態度,改變專制主義,都失敗了,最終輸給了革命派。歷史書上清楚地標出他們「軟弱性」「妥協性」。」

「這樣的封建社會構建,女子要得到優待,全憑他們良心發現……」

「幻想著改良,因為不敢明目張胆地對著干,本身也是在維護這個統治。既然維護了這個統治,又怎麼會動搖這棵千年古樹呢?搖下來的幾片葉子最終落葉歸根,化為了這棵樹的養料啊。所以,他們最終決定挖倒這棵大樹,連根拔起。」

美好幻想落空了,林芊芊感覺到自己心裡空蕩蕩的,像是破了一個大洞。

人生突然像是失去了方向。

她的周身被一股憂傷縈繞,林芊芊趴在桌面,淚水花了她的臉:「我怎麼忘了,這裡不是新社會。普通人的話,掌權者怎麼可能會重視,會遵從?」

「又不是現代。現代,一個小學生可以和市長對話,他們聽到學生說食堂飯菜不好吃,一定會下令讓學校整改。在古代,他們不可能聽我一個女子就整改的,天吶,我竟然想著他和現代社會的上位者一樣,會重視普通人的訴求……我竟然一直在幻想,還陷入了這場幻想里,並為之努力……」

眼淚再次順著臉頰流下來,林芊芊抬起手默默擦掉。

她感覺自己人生的理想破滅了,

根本無法從根源處解決問題。

她能做到的很少,很少。

只能為她們提供工作,提供精神上的鼓勵和支持。

現代,女子有參政的機會,女子可以做官,可以參與到修改國家律法中去。

在這裡,沒有機會,沒有機會,沒有機會……

她和皇上對話,已經很難得了……

他肯願意聽她這番話,已經很難得了……

林芊芊知道自己不能陷入到悲哀中去,不能陷入無休止的內耗里,這會讓人憂鬱。

憂鬱是一種不知不覺的病症。

她應該想象一些積極的事,保持樂觀的心態。

「小丫頭,你一個小小的毛丫頭,怎麼會生出一副粗嗓子。唱出了中年男人的無奈,悲傷。」

皇帝來到了明德私塾,同上一次的張婉清說話。

她靦腆地笑了笑,對上他的眼睛,「叔叔,林老師說我的聲音很好,能夠唱和別人不一樣的歌。說我的聲音豪邁,有力量。她想做也做不到。是她教我怎麼發音,怎麼唱歌的。我天生就是這樣一副嗓子,之前被人嘲笑,像是男人一樣。」

「被人嘲笑得連頭都抬不起來,現在,我一定也不因為這件事感到自卑了,林老師鼓勵我要自信,要開朗,要活潑,我也覺得自己的嗓子很特別。」

皇帝聽聞,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你一個小丫頭,有這樣的悟性,孺子可教也。」

江德福道,「這也是林姑娘的功勞,她可真是一位好老師。有哪一個女子願意和她一樣辦學,成為一個老師,而不是成為一個後院一個享受榮華富貴的夫人,」

「她和其他人所追求的都不一樣。」

江德福看向教室裡面和外面玩耍嬉鬧的學生,「她會教很多學生,這些學生將因為她而終生受益。這比待在後院里做的事,更有意義。她是在為整個社稷,整個江山培育人才。」

皇帝笑起來,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你怎麼開口為她說話了?」

江德福想起林芊芊昨日為皇上準備飯菜時,還特意問他喜歡吃什麼,並且也為他單獨做了和皇上一樣的飯菜。

而且,林芊芊對他的態度讓他感覺到很舒服,她並不是像別人一樣看不起太監,也並沒有因為他是皇帝身邊的人抱著討好的態度。

更沒有因為他的殘疾,而表露出噁心,害怕,排斥等眼光。

她用一種平等的眼光看待他,當他問她為什麼要問自己吃什麼時,她說的一番話他記得很清楚。

「皇上要吃飯,您也要吃到呢,憑什麼要皇上吃飽,您餓著肚子?身邊的工作人員才是最辛苦,最累的。」

「我覺得您也要品嘗一下這裡的當地美食,每天長途跋涉也很累的。」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身為「人」的尊重。

他想,這就是她說的人人平等吧。和佛教說的「眾生平等」是一個意思。

這種平等是殘疾和正常人,受教育的和沒受教育的,他們應該被一視同仁,不應該被歧視。

和林芊芊相處這段日子,他發現她是個腦筋正常的女人,並不是之前別人說的「人人平等」指的是階級平等,奴才和主子平等。

他覺得之前傳出來她沒有腦子的話,是別人在抹黑她。她一個女人,想要和上位者平起平坐,這不是等著吃嘴巴子挨棍子的腦殘白痴嗎?

發表這番無腦言論的女人,早被權貴階層蹂躪致死。

皇帝十分感興趣林芊芊給孩子們上音樂課,林芊芊便給他們安排了後面的位置。

孩子們嘰嘰喳喳,上課的反應很有趣,他們唱歌也很好聽,尤其是林芊芊她上課時,給孩子們一句一句教,十分有耐心。

「女夫子,還是第一次見。」

「這樣的課也很有意思,」

「朕當初讀書識字時,有這樣一節課來調節,該多有意思。」皇帝滿臉笑容,

ps:心態崩了,八個月了,這本書一天一毛錢。參加一個更新活動,因為修改了昨天的章節,審核沒通過,被通知活動結束。不想更這本了,反正也沒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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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女配要跑路,瘋批世子紅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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