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服喪
林芊芊和每個人,一一交待過去。
姑娘們還是不能接受她突然要離開,抱著她垂淚漣漣。
林芊芊到望春廬,向劉庸鄭重告別。她走後,劉庸嘆氣道,「可惜啊可惜,她生為了女子。若是男人,定不用跟著男人到處隨波逐流,能幹出自己的一番大事業。」
如果林芊芊聽到這番話,一定會想要告訴他:在數千年後,有一位偉人,他解放了底層勞動婦女。讓所有女子和男人一樣擁有就業,大展宏圖的機會。
她去醫館向申大夫告別,林芊芊擦去眼角的淚,抬起通紅的眼睛說,「師父,對不起。我才跟你學了幾天,就不能繼續學醫了。」
她心裡很難受,很痛苦。
突然,她就知道芮禾她有多難受了。
申大夫一雙布滿皺紋,沉著的晦暗眼睛,看著她旁邊的顧淮說,「沒事。」
「之前,我想教一個女子學醫。她也是這樣,她的丈夫不同意她學醫。以後,就變成了和其他人一樣相夫教子的婦人。」
「我忘記了,女人是要嫁人的。」
「她們做什麼,都需要丈夫的同意。」
林芊芊搖頭,「不是的。就算我離開這裡,我也不會放棄學醫的。」
「您給我的那些醫書,我會好好背會,好好去讀。就算離了您,到了京城,我也會向其他大夫繼續學習醫術。等到回到了這裡,我會繼續跟著你學習。」
申大夫定定看著她。
蒼老的眼裡露出了讚譽的光芒。
林芊芊第一次見他笑。
申大夫說,「如此甚好。你既然要去京城,也不會放棄學醫。」
之後,申大夫提筆寫了一封信裝在信封里,交給林芊芊,「你去了京城,去找他。他一定會教你學醫。」
「多謝師父。」
林芊芊向縣令告別,「請大人派人繼續監管鋪路修橋,對我們店裡的女子多一些照拂。」
縣令認真點頭,「就算你不說,我也會的。我不想你們的麵館這麼快關門。我想其他人也不想你們的店關門,他們一定想往後幾十年都光顧。」
見到林芊芊身旁的顧淮,他才突然意識到她是有男人的。
之前,他從未將她當一個弱女子看待。而是與之共處的同事,朋友,師出同門的師兄妹。
這段日子的相處,他心想著,自己有這樣一個能幹聰慧的妹妹該多好。
和她相處的這段期間,受惠受益良多,做夢也沒想到能見到皇上。
這樣的女子,沒有人不想和她成為摯友,結交。
縣令道,「我早已經將你當成了我的親妹妹。你店裡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
「多謝大人。」
林芊芊顧淮走了,縣令站在原地目送兩人離開。
害怕孩子們哭鬧,林芊芊沒有去私塾和孩子們道別。
臨走之前,她去見了孤竹希望他能繼續招收女子做工,將鋪路修橋這件事完成。
他答應了下來。
離開的那日姑娘們,抱著林芊芊哭了又哭,就是不願意放手,林芊芊抱著她們安慰。
清音臉上掉著眼淚,把連夜做的一雙繡鞋塞給林芊芊,「原本是想給姑娘做一套春裝的,現在只完成了一雙鞋。」
林芊芊伸手接過鞋,抱在懷裡,微笑著點頭,「謝謝,我會穿的。」
她轉身上了馬車,向門口十個掩面哭泣的人揮揮手,「你們照顧好自己!」
車軲轆吱呀轉動,馬蹄得得,揚起灰塵,向京城的方向賓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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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
披麻戴孝,頭綁白布的顧淮趴在棺槨上拍著棺材蓋,哭得撕心裂肺,「孩兒不孝!孩兒回來晚了!」
「孩兒不孝,讓您連孫子都沒有抱上……」
靈堂里,一個斗大的「奠」字擺在正中間,白色的輓聯高掛兩邊。
府里上下的丫鬟下人都換上了白衣,各處掛著白綾。
林芊芊同樣一身白。她跪在墊子上,任由眼淚從臉邊滑落,向虞氏的靈位磕了三個頭。
程迦瑤帶著二月從外面走進來,見到林芊芊停頓下腳步。
她通紅的眼睛仇視著她片刻,看向了抱著棺材痛哭的顧淮。
冬青走過去扶起顧淮,「世子,你若是早回來一天多好啊,還能見夫人一面……」
「我的母親,我的母親怎麼如此?我臨走的時候,她的身體不是都好些了嗎?」顧淮哭著問。
冬青垂下頭,唉聲嘆氣,「世子,你不知道這風寒……唉。夫人的咳疾不知道怎麼就是好不了,咳嗽咳嗽就發展成了肺疾,最後……」
顧淮眼淚越發止不住。他回過頭來,趴倒在林芊芊懷裡哭得像個孩子。
「我沒有娘了!沒有母親了!我沒有母親了!」
「芊芊,我沒有娘了!」
林芊芊抱著他,只是輕輕撫摸他的後背,讓他把心裡的難受都哭出來。
前來弔喪的親戚好友見他哭得如此難過,紛紛說他是個孝子,上前來拍著顧淮的肩膀安慰,讓他節哀順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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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靈三天,顧淮日夜不離棺材。不斷在老盆中焚香燒紙,動不動就掉下眼淚。
他的兩隻眼睛都哭腫了。
三天了,他不吃不喝,一粒米未進。
林芊芊從碗里拿起一個饅頭,用力塞給他,擔憂地哄「世子,你吃一口好不好?」
「別餓壞了身體。」
「我沒有娘了,沒有母親了……」顧淮靠在林芊芊肩上,傷心地流眼淚,「我是沒有娘的孩子了,再沒有人像我娘一樣疼我了……」
顧淮抽泣一聲,沙啞的喉嚨再度傳來哭聲。林芊芊把他緊緊抱進懷裡:「不會的,夫人會變成星星,在天上一直陪伴你。」
在林芊芊的再三勸告下,顧淮總算是吃了一個饅頭,喝了一碗燕麥粥。
紙錢漫天飛舞,在一片悲痛聲中,虞氏下了葬。
除了顧淮,就是程迦瑤哭得最傷心。
這幾天,她同樣沒吃沒睡。虞氏下了葬,她哭喊著母親欲衝過去陪葬,被人拉住在眾人面前傷心地昏了過去。
從那之後,她病倒了。
三月捉起調羹,將熬煮好的湯藥一勺一勺喂進程迦瑤嘴裡,「小姐,夫人怎麼說沒就沒了?」
「離了她,你在這府中可怎麼辦?我見那林姨娘和世子爺感情越來越好。」
二月難受地抬起袖子,擦擦眼角的淚,「沒有了夫人疼您,世子怕是想抬平妻就抬平妻,想休您就休您。」
程迦瑤難受地閉上眼睛,兩行淚水順著美麗的臉頰滑落而下。
許久,她再度睜開,一向平和的眼裡綻放陰狠的光芒,「我不相信我會輸給她,我怎麼會輸給她?憑我的聰明才智,哪裡輸給了她?」
「我可是貴族小姐,她一個青樓出身的娼妓,哪裡比得上我半點。」
「我已經不要他的愛了,只想要一個正妻的位置,他連這不容許嗎?」
「我不會讓他們如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