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置之死地而後生

第223章 置之死地而後生

綠色的火焰閃爍著,將昏暗的天地照的詭異起來,恍若身處地獄。

明明能感受到火焰帶來的溫暖,但徐嘯傑就是渾身都發冷,哆哆嗦嗦的抱著自己的膝蓋,挨著莫以塵湊得緊緊的,幾乎要粘在莫以塵身上了。

莫以塵嫌棄的扒開他的手,「死開,別逼我打你」。

「我不!挨近一點你又不會少塊肉,能不能別這麼小氣」,徐嘯傑抱得更緊了,死活不肯鬆手。

莫以塵無語的翻了翻白眼,任由他扒拉著自己的胳膊,轉頭對正擺弄自己衣服的青年說,「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你是……」

青年搓著衣服上的水漬,語氣懶散散的說道,「吳釋,叫吳釋就行」。

徐嘯傑插進了話題,「吳釋?閑來無事的無事?你這名字怎麼聽著有點不對勁啊」。

吳釋抬起頭,挑了挑眉看著徐嘯傑,嘴角微微上揚。

徐嘯傑被這一笑嚇了一哆嗦,立刻把脖子縮了回去,開口說話的聲音都不太穩,「你,你笑什麼?能不能別這麼嚇人啊!」

吳釋只是笑笑,又轉頭看向莫以塵,「你這小兄弟膽子有點小啊,你們見過我這麼帥的鬼嗎?哪裡嚇人了,來,你給說道說道」。

眼看話題越來越偏,莫以塵及時擺了擺手,「你別理他,我想問的是怎麼才能從這裡出去,你總不會真的在這裡住了十幾年吧」。

話題拉回正道,吳釋也收斂了一下自己懶洋洋的姿態,正了正身板,「難說,我到這裡來的時候挺容易,想出去可就難了,這幾十年前前後後嘗試了很多次,都沒有成功過……對了,你們來的時候情況怎麼樣?」

徐嘯傑這時候又弱弱的說道,「不能再糟糕了,我們都是僥倖才活下來的,這周圍都是黑乎乎的,鬼知道是什麼東西組成的,反正現在的科學是解釋不了的,能走到這都已經是奇迹了」。

吳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樣啊……」

莫以塵問道,「我們是意外,那你為何要到這裡來?是找東西嗎?」

吳釋攤了攤手,神色自若,不像是在說謊,「算是吧,我老是夢見這個地方,就費了不少工夫找到這裡,誰知道就有來無回了」。

「那你是到這裡才變成鬼,還是說你來之前就是鬼?」

徐嘯傑這一問,似乎是觸到了吳釋什麼敏感的神經,他臉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又慢慢的變成了凝重。

空氣一下凍結了,誰都沒有立刻再說話,好像都在思索著。

「呵,罷了,既然有緣千里來相會,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吳釋忽然呵呵一笑,金色的瞳眸泛起了釋然般的漣漪。

……

說起吳釋自己的身世,他說不清楚,也沒有什麼清晰的印象。

他只能記得自己從小流浪,走到哪就住在哪,在底層摸爬滾打多年積攢了不少人生閱歷,也算是一個能圓滑度世的浪子了。

他經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很真實,卻也很模糊,似乎和自己現實中的軌跡十分貼切。

有時候,都讓他有些恍惚,根本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夢裡的人看不清臉,也叫不出名字,但他們帶給自己的感觸都是十分真實的,一點一點都像是真實發生過的。

很多時候會夢見一個,和自己眉眼相近但氣質完全不同的青年,他就好像是另一個自己,總是在自己的腦海里浮現。

還有很多人反反覆復的出現,將他的身心都佔據著,身處這個世界,但靈魂似乎屬於另一個空間。

久而久之,他想要找到一個答案,不求刨根問底,至少能讓自己以後可以睡個好覺。

吳釋費了多年的力氣,才從自己的家鄉走出來,很幸運的是,他很快就到了這座島嶼,只是再也沒能走出去。

這裡詭異的環境似乎將他徹底改變了,有時候甚至可以完成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從手心裡召喚出幽綠色的火焰,能瞬移幾百米的距離。

吳釋是不信什麼神鬼傳說的,但這以後,他是不得不信了。

他明白,自己應該是觸碰到了什麼未知的界線,這一發現或許會提前將全世界,都拉入一個無法想象的境地。

至於,吳釋為什麼覺得是提前進入,而不是偶然進入,可能就和他反反覆復做的夢有關了。

夢境,這個概念還是有很多未解之謎的,誰也難說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奧秘,還藏在人類未曾涉及的層次。

或許,夢境就是前世,也是說不準的。

如果吳釋真的觸碰到了世界的邊界,那以後會發生什麼,都會是在未知的危險邊界徘徊。

就是這樣,有時候一個小小的意外,就能徹底改變世間萬物運轉的定律。

吳釋說完,徐嘯傑就開始奇思妙想了,「那你們說,以後究竟會是什麼樣的呢?就像前些天的事故,如果這一切都是無法避免的,人類又該怎麼做?」

莫以塵沒有搭話,只是默默地盯著那燃燒的綠色火焰,將柴火灼燒殆盡。

吳釋則頗有興趣的問道,「什麼事故啊?我天天待在這裡什麼都不知道,都快悶死了!快說說,讓我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好好滋潤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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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嘯傑這時候也不害怕了,撒開莫以塵的胳膊,侃侃而談,「就是事故啊,能有什麼好事,不是導彈襲擊,就是天降災禍的,這虛海市還真是夠倒霉的,怎麼都集中在這一座城市裡了呢?」

徐嘯杰特意隱瞞了葉宿清的那件事,可能是他自己暫時不想提起吧,畢竟那是他最好的朋友。

「這不好說吧,你怎麼知道別的城市沒有發生類似的事情呢,這年頭誰會願意把自家的醜事宣告全世界,除非是真的死到臨頭,否則有些人的臉比命都重要」。

吳釋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拿出來一根類似毛筆的木條,在地上寫寫畫畫的亂塗一氣。

畫完后指著地面說,「你們看,這座島呈橢圓狀,東西長南北短,整體看來就……」

「像是一顆滷蛋?哎呀!你打我幹什麼?」

吳釋敲完徐嘯傑的腦袋,憤憤地說,「能不能長點心,說正事呢!還想不想出去了?你要是想等別人來救,那就一邊玩泥巴去,別搗亂」。

「別啊,我在這裡待幾天都受不了,要是待上幾年我肯定就瘋了,我閉嘴還不行嗎?莫以塵,你倒是說話啊,嘿!兄弟你想啥呢?」

徐嘯傑搖了搖莫以塵的胳膊,他才回過神來,眼神里的某些東西似乎變了,異常的堅定和壓抑起來。

莫以塵搖搖頭,沒有說話。

……

走在密林里,三個人的身影迷迷糊糊的,藏在裡面有些看不真切。

徐嘯傑搭著吳釋的肩膀,嘴裡閑不住的問東問西,「哎,你說要是真的都像你一樣,人類都可能獲得超能力,那該有多好玩啊!就像電影里演的一樣,說不定連科技都無法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了!比如,飛到仙島上,或者下到深淵之海的底部,又或者逃出宇宙的束縛……」

吳釋估計也是無聊,就逗他玩,「那你想要什麼超能力?」

「當然是飛天啊!這樣的話就不用待在這個鬼地方了!還有能隨意變化外形,大家都長一個樣,有啥好看的,特殊一點才好玩嘛!」

現在意義上的全世界,只是一種人類的世界,即是華夏天地的世界。

至於世界之外,還有沒有別的人類,那就不好說,也暫時顧及不到了。

也許這個世界被一層結界包圍著,暫時看不到地球上的其他地方,也感知不到外界的生物活動。

世間是神奇的,也是無法徹底了解的,所以萬事皆有可能。

所以大家都是一個模樣,精緻細膩的五官,端正凜冽的身姿,和古代的仙人皆是一個樣子。

華夏的傳承,也許就是這樣的吧。

莫以塵拍了徐嘯傑後腦勺一下,「哪有那麼好的事情,獲得能力的前提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你還想要多少個能力?」

「就這麼一說而已啦,我這條小命還是好好留著吧!說起來,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徐嘯傑撥了撥草叢,往前面看去,這是要到島嶼邊緣去嗎?

黑氣彌散,將外界的外貌遮蓋得嚴嚴實實,只有微弱的光亮從雲縫裡撒下來,照亮尺寸之間的形狀。

吳釋迎風站著,伸手探了探風向,「奇怪,怎麼今天吹的是南風,這個季節不應該有南風才對啊」。

徐嘯傑也裝模作樣的試了試,「這鬼地方誰能說准,也許就是邪門了吧」。

吳釋不知道是被說服了,還是在思考問題沒有搭理徐嘯傑,只是默不作聲的放下了手,看向一直沒有多說話的莫以塵。

問道,「你說呢?」

「……不對勁才對,不然風平浪靜的還不好走呢」,莫以塵揚揚頭,吳釋和徐嘯傑一齊看向遠處,只見天地間風捲殘雲,黑氣被撕開一條大裂口,露出一點光來,將底下的深淵照亮一角。

在嘈雜的風聲中,島嶼上的露珠被吹落,打在濕漉漉的地上濺起水花,將塵土覆蓋的葉面擦凈,顯露出原本青翠欲滴的色彩。

隨之島嶼的邊界被拉伸,與深淵接壤,好似搭起了一道天然的橋樑。

露珠飛濺,旋繞著塵土的橋面舞動,慢慢打濕了幾人的衣角和微顫的睫毛。

徐嘯傑嘴角有些抽搐,他小心翼翼的問道,「額,我們不會是要走上去吧?這看著不太結實吧……」

徐嘯傑話還沒說完,莫以塵就縱身一躍跳了上去,腳尖接觸橋面的那一刻什麼都沒有發生,那就像是一道虛擬的投影,然後就是直直地墜入深淵。

徐嘯傑結結巴巴的,著急到說不出話,吳釋則一臉壞笑,趁他不注意一把將他推了下去。

「哎!啊——!」

然後,吳釋撫了撫袖子,也是一躍而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就在這一刻,天地響徹驚雷,將昏天黑地劈的粉碎,耀眼的光立刻照了下來,將島嶼的全貌盡收光下。

然後,光芒萬丈之後,島嶼上的一切都如塵埃般,盡數消散融入深淵之中。

這一切,難道都是夢嗎?

……

虛幻縹緲,破碎消散,天地或許又是一個大變動,也許真的有所轉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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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島崩塌,航島震蕩,暗島浮沉重現世間,有些東西也重新回到了人類的視野之內。

世間萬物都有始有終,這應該又是一個新的開始吧。

嘩啦!

一瓢涼水潑在臉上,冰涼入喉,徐嘯傑猛得睜開眼睛,血橘色的瞳膜劇烈的抖動著。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吳釋那張慵懶的臉龐,「我就說嘛,這一招百試百靈,怎麼樣?清醒多了吧!」

「呸呸呸……你用的什麼水?怎麼是臭的!」

徐嘯傑翻身坐起來,吐了吐舌頭,胡嚕了一把臉上的水珠。

擦乾淨眼睛上的水,徐嘯傑看了看四周,發現並不熟悉,但似乎是瞑海市的獨特地貌。

這裡遍地都是草原,地形相對平坦,但也有一些地區呈現出輕微的起伏,形成了丘陵和盆地。

草原上常見的河流蜿蜒穿過河谷、乾涸的河道,以及季節性湖泊和濕地。

這水應該就是從湖泊里取來的,有些腥乎乎的,不知道多久沒有活水注入過了,但效果並不耽誤,能把人澆醒就行了。

吳釋丟掉順手撿來的一片大葉子,把徐嘯傑拽了起來,「大小夥子矯情什麼,能找到水就不錯了,好在我們是漂到地下城來了,上面的城裡人還沒發現我們」。

莫以塵則已經脫掉了自己的外衫,只穿著一件白襯衫,上面紅了一片,似乎是血跡。

徐嘯傑湊過去,有些擔心的問,「你這是怎麼了?受傷了?我怎麼沒事,吳大哥你受傷沒有啊?」

莫以塵側過臉,躲開了徐嘯傑的熱情關懷,淡淡的說,「沒事,舊傷而已,應該是之前沒好利索」。

吳釋抬頭看了看頭頂虛虛奄奄的城市,以及投下來的微弱光亮,提醒道,「天快黑了,還是找個地方貓一夜吧,順便給你治治傷口」。

「你還會醫術?真的假的,你可別活馬當死馬醫啊!」

徐嘯傑攙著莫以塵的胳膊,突然擋在吳釋面前,一臉的不信任。

吳釋理了理自己的領子,不服氣的嘖了一聲,「試試不就知道啦,你不相信人,總該相信我這個半人半鬼吧!」

「你這樣一說……我心裡更加沒底了,要不我們還是上去找正經的醫生看吧!」

吳釋並沒有阻攔徐嘯傑,而是抱著胳膊說,「好啊,你要是真的上去了,看這城市裡的人會怎麼定你的罪,是私自闖入保護區呢?還是外來入侵可疑人物呢?被抓起來,估計這輩子你都別想看見自己家裡的太陽了!」

莫以塵抽開胳膊,有些氣虛的說,「不能上去,找個地方休息吧」。

徐嘯傑又不死心的搭上手來,架著莫以塵的胳膊,跟著吳釋往稀疏的樹林走去。

徐嘯傑接著絮叨,「哎,你這怎麼傷的這麼重,你也沒幹什麼吧?」

莫以塵垂下眼眸,不想說話。

吳釋走在前面,用自己懶洋洋的腔調說道,「哼,置之死地而後生,總歸是要有代價的……你啊,就是死鴨子嘴硬,一根筋軸到底」。

徐嘯傑起初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看了看莫以塵緊縮的眉頭,他似乎是明白了什麼,也默不吭聲了。

……

陰冷潮濕的地牢,鎖著詭譎多變的異物,將殘存的光亮吞噬,幾乎天天都被黑暗籠罩著。

長時間的黑暗環境,讓皮膚,頭髮和瞳膜都漸漸變白,見不得強光。

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能見到陽光的那一天。

與獸為伍,似乎是現在,以及未來的一切。

能不能等來,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那一天,真的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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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緣歸以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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