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展思文
葉蓁蓁抬頭望了一眼吊瓶，還有一瓶。
今天出來得急，手機也沒電了，包里就帶了今天早上裝著的資料。
實在不知道幹什麼，她只能拿出來看。
資料厚厚一沓，是她幫忙整理出來的，今晚還要拿去給另外兩位。
她低下眼。
誰讓她本科的學校不如人家呢。
她拿出來翻著看。
陸席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膝蓋上放了一沓資料的葉蓁蓁。
她低著頭，手劃過資料，留下一行淺淺的划痕。
陸席在她身邊坐下。
突然又覺得局促。
他吐出一口濁氣。
「你……」
兩人同時開口，而後面對面，對視一眼，又默契的轉過頭。
陸席手握成拳，放在嘴邊輕咳。
「你先說……」
葉蓁蓁腳尷尬得要扣出故宮。
和高中同學坐在一起，但是兩人並不熟，沒話題，坐著也超級尷尬啊！
「你，你忙的話就先去忙吧，我這裡一個人沒問題的。」
說完，她小心的抬頭觀察陸席的臉色。
他看起來沒什麼表情。
他對誰都是溫和謙遜的，玩世不恭的，但是現在卻板著個臉。
她知道陸席開了一家公司，像他這樣的人肯定很忙。
而且在她為數不多的記憶里，陸席一直都是紳士的。
就算人家很忙，可是人家也不會說什麼拒絕的話。
陸席放在一側的手抓著衣角。
「沒事，今天不忙。」
語氣甚至有點生硬。
葉蓁蓁哈哈了兩聲別過眼。
太尷尬了，現在更尷尬了！
低頭去看資料。
陸席低頭，看向她膝蓋上的資料。
都是一些委託人的材料。
「你在京大讀研？」
語氣好像總是找不到感覺。
不似平時輕鬆。
「對。」
總感覺大家對她讀研這個事很好奇。
楊憬問過，唐梵希問過，現在陸席也問了。
「導師是？」
「田峰教授。」
陸席笑了，唇角蕩漾著笑意。
一低頭，看到她也略微泛紅的耳尖。
她的皮膚很好，凝如膚脂。
說起話來還帶著南方人的口音。
他聽不太懂京北的話，一但說得快了，她就一臉茫然的看著對方。
她和高中的時候沒怎麼變，現在也還是安靜沉默的，不太愛說話。
陸席問她，她就答什麼，堅決不多說。
溫和但是不易親近。
「那天晚上……」
剛開口，就被一道女聲打斷。
「陸席，你怎麼在這！」
聲音里掩飾不住的激動。
葉蓁蓁被聲音吸引，也抬頭看。
只見一個女孩，身穿淡雅的碎花連衣裙，輕盈的步伐宛如春天裡翩翩起舞的蝴蝶。
一頭烏黑的長發自然地垂在腰間，她的眼睛像是秋夜的明星，又大又亮，閃爍著純真和熱情。精緻的鼻樑和下巴線條勾勒出她細膩的臉龐。
葉蓁蓁覺得眼熟，但是不太記得叫什麼了。
展思文今天陪嫂子來醫院產檢，檢查完之後，哥哥來接嫂子，她在附近有點事，所以就沒走，剛好想上廁所，所以就來這邊了。
老遠，她就看到了身姿挺鶴的陸席。
他坐在那裡，還是一如既往地顯目。
陸席清了清嗓子，淡淡回了句有事。
展思文目光看向一旁的葉蓁蓁。
「你好呀，我叫展思文。」
展思文，耳熟而又陌生。
「你好，我叫葉蓁蓁。」
展思文看到葉蓁蓁，面上帶著淺淺的微笑。
「原來你就是葉蓁蓁啊，久仰大名啦。」
說著，她坐在葉蓁蓁和陸席的中間。
葉蓁蓁沒想到人家還認識自己。
但是，她實在不知道展思文是誰了。
「我之前也是飛躍班的，但是我們沒機會見面，你來的時候我已經去國際班啦。」
這麼一說，葉蓁蓁就知道了。
展思文，那個被她擠下去的同學。
「我也聽說過你。」
葉蓁蓁笑著回她。
展思文笑眯眯的，而後轉頭去看陸席。
「我回國那麼久，昨天接風宴才開始，你幹嘛走那麼早！」
看起來是憤怒，但是語氣里卻夾雜著幾分不滿和撒嬌。
葉蓁蓁默默挪了個屁股。
老天，下次讓她當燈泡的時候能不能讓她把瓦數調低一點。
真的很閃哎！
「昨天我說今天約你吃飯，你說忙，幹嘛啊！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啊？」
葉蓁蓁甚至不好意思回頭看這兩人。
她抬頭看了一眼吊瓶，快到底了，準備結束了。
她發了條信息給李游。
李游是和她本科在同一個學校的學長，兩人因為同一個社團相遇。
後來又考研考上了同一所大學，所以就熟一些。
李遊學的物理，今年研二，前兩個月剛買了輛車。
她來京北那天，搬東西還是李游幫忙搬的。
【灼灼：學長，SOS！】
【游鳥：咋了？在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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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蓁蓁手點在屏幕上，又抬起頭看了一眼吊瓶。
快到底了。
【灼灼：京大附院，快來！！】
展思文同葉蓁蓁又聊了幾句，好像到後面不知道說什麼，所以就轉頭去和陸席說話。
「等會兒請我吃頓飯不過分吧！」
陸席目光往旁邊一瞥。
「可以。」
剛好，吊瓶見底，護士小姐姐過來替她拔針。
「今晚回去好好休息，這段時間不要吃辛辣的，不要吹風，京北的晝夜溫差還挺大的。」
葉蓁蓁記下來，朝護士小姐姐道了謝。
她收拾東西，一個沒注意壓住手背的膠布，血液往下，就流了出來。
葉蓁蓁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去按住。
包掉在地上，裡面的東西掉出來。
陸席蹲下替她撿起來。
展思文也蹲下幫忙撿。
陸席撿起一個盒子，手一頓，而後塞進包里。
「謝謝謝謝，不好意思啊，麻煩你們了。」她伸手想接過包，但是陸席沒給。
「我拿吧，你好好按著。」
葉蓁蓁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血流進指縫裡。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愣神了，怎麼剛拔的針都不知道按住。
「沒事，給我吧。」
她抬眸看了一眼陸席，總覺得他好像不開心。
陸席緊抿著唇，目光冷下來。
「沒事蓁蓁，就給陸席拿吧，他這人熱心。」
展思文笑嘻嘻的。
葉蓁蓁哽住。
「麻煩了。」
說完，三人並排走出醫院。
「蓁蓁啊，你住哪啊？怎麼回去？要不要……」
展思文還沒說完，葉蓁蓁就打斷了她的話。
「我就住京大附近，很近的，而且我已經叫人過來接了。」
她對於感情的事不遲鈍，剛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出展思文肯定對陸席有好感。
人家去吃飯肯定想兩個人，去打擾人家多冒昧啊。
「今天真是打擾你了。」
她伸手去拿陸席手裡的包。
陸席沒給，還給她遞了一小包濕紙巾。
葉蓁蓁木訥的接過。
剛才流出來的血有的已經幹了。
她抽出一張，而後還給陸席。
「謝謝。」
陸席沒接，盯著她的手背。
上一次見面，她的手背青紫一片，現在已經消了一大片。
「你拿著吧。」
啊？
那行吧。
她擦了一遍手背。
淡淡的桂花香。
這個牌子她也時常用，特別是這個味道。
「謝謝。」
剛好，李游也到了。
李游長相偏溫和，和葉蓁蓁一樣的性子。
他穿的隨意，臉上還帶著未睡醒的睏倦。
他下車，和他們打了個招呼。
葉蓁蓁接過自己的包。
「我先回去了，你們玩得愉快，打擾了。」
最後一句，她是看向陸席說的。
李游拿過她的包，兩人上了車。
看著他們的背影，陸席目光暗下來。
黑沉沉的目光盯著他們消失。
夕陽落下最後一縷光，消失在天邊。
黑夜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