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差異

看了一眼唐梵希，又看了一眼陸席。

她這個電燈泡好像太打擾人家了。

「沒，沒事，我叫別人來接就可以了。」

「別人？」

紀心敏銳捕捉到了這個字眼。

「誰？你男朋友嗎？」

此話一出，陸席走過來的腳步一頓，腦袋似乎變得如機械般僵硬。

葉蓁蓁擺了擺手。

「不是，是我大學認識的一個學長，我們恰好都考上了同一個學校的研究生。」

紀心一臉八卦。

「學長？帥嗎？」

葉蓁蓁一把按住她的臉，止住她八卦的心。

「就朋友，別亂說。」

她和學長大一的時候參加社團認識的，後來發現家又在同一個市，所以格外投緣。

紀心噢了一聲，一副沒吃到八卦的表情。

「大半夜的幹嘛還麻煩人家，陸席順路，讓他送你就行了啊。」

紀心又道。

楊憬像是反應過來，立馬接上。

「對啊，陸席順路，讓陸席送你吧，是吧！陸狗！」

陸席反應過來，嗯了一聲。

「和我一起吧。」

人家都主動開口了，好像再拒絕就不禮貌了。

葉蓁蓁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

陸席走過來，舉止之間都帶著矜貴。

以前常聽大家討論陸席，葉蓁蓁就算不關注，也知道一些關於陸席的事。

他出身書香門第，父母都是高知人士，他爺爺奶奶當過兵，外婆家那邊從商，家境優渥。

論家世，才華，樣貌，他樣樣皆上乘。

「好，那麻煩你了。」

葉蓁蓁看著走到她身邊的人，道了一聲謝。

紀心和楊憬走了，下著雨，紀心還是搖下車窗和她道別。

她的聲音淹沒在雨里，同時也傳來了楊憬罵她的聲音。

「紀心，你是不是有病！下這麼大雨還要搖下車窗！」

「閉嘴！」

吵吵鬧鬧，聲音隨著車影消失在雨幕里。

一陣風夾雨，雨吹進屋檐下。

葉蓁蓁盯著雨幕發獃，不知道在想什麼。

突然，一個有勁的手拉過她的胳膊往後。

她踉蹌往後。

「雨飄進來了。」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他面上卻表露出幾分不自然。

喉結不自然的滾動。

幾滴雨飄進來，落在葉蓁蓁的臉上。

冰冰涼涼的。

她看著陸席依舊抓著自己胳膊的手，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

「額……」

陸席鬆開手。

唐梵希看著面前的兩人，她笑著上前。

「陸席，去把車開過來吧。」

陸席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唐梵希和葉蓁蓁站在屋檐下。

葉蓁蓁和唐梵希沒什麼交流，而且高中的時候唐梵希有時候說的話她其實挺不喜歡的。

她有能力，但是也有一份高傲。

一份出生在京北的高傲。

剛去的時候是唐梵希帶她熟悉班級事務，但是那天，唐梵希說了一句讓她印象深刻的話。

「我們班和你們民族班不同，所以希望你來了之後不要拖我們班的後腿。」

一句無意的話，她當時不知道怎麼記在心裡很久很久。

等到了那個班，她就明白了唐梵希的自信。

裡面的人不像民族班的同學那麼安靜刻苦，裡面的人都有天賦。

天賦型和努力型。

而她，是那個努力型。

班裡的人說不上好相處，但也不能說不好相處。

附中每年都會向全國各個貧困小縣城招生，一個縣城有一個名額，而這些各個地方來的同學都會聚在一個班，所以稱為民族班。

而他們民族班，幾乎是整個年級最差的班級。

大家吃驚她來自民族班。

飛躍班是附中的精英班級，一個班保持在三十個人，有人上，就得有人下。

如果說是次一點的卓越班升上來，大家好像都無所謂，但是是民族班上來的，大家都不可置信。

唐梵希那番話給了高二時候的她一記重擊。

在第一次周測之後，葉蓁蓁知道了她們的差距。

後來她和唐梵希值日那天，唐梵希對她說：「擠掉了別人的名額就不要給我們班丟臉。」

她那時擦黑板的手頓住，而後又若無其事的繼續擦黑板，可是手裡的顫抖出賣了她的慌張。

她當時回了什麼呢？葉蓁蓁自己都忘了。

她當時覺得羞愧，她抓著抹布的手攥得更緊。

她努力學習，天賦不比別人，所以她就花了更多的時間來看書。

班裡都是走讀，就她一個住宿生。

每天夜裡，她寫題寫到兩點，下課時間也沒休息，要麼趴在桌子上聽聽力，要麼就練口語。

後來成績慢慢上來了，她才鬆了一口氣。

她和班裡的人始終是不同的，他們每天嬉嬉鬧鬧，學起來依舊不遺餘力。

來到這個班，她真實感受到了教育的差異性。

她小學和初中的時候都是在縣城裡最好的學校讀書，父母也有穩定的工作，家裡經濟並不拮据，在縣城裡，她能享受到的都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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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這裡，大家都不缺。

他們從小接受到的都是最頂尖的教育。

「聽楊憬說你考上了京大的研究生？」

唐梵希看著她，嘴角淺淺勾著笑。

「對。」

唐梵希聽到她的話，若有所思。

「高考的時候你沒考好，可惜了。」

她笑眯眯地看著葉蓁蓁，但是葉蓁蓁心裡卻燃起一抹不太好的預感。

「高考我們班的平均分沒超過卓越班。」

玩笑的語氣，但是落在她的心裡卻像千斤重的石塊。

她說這話無可厚非，她是班長，她把班級的榮耀看得很重。

她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大家都考670多，只有她，588，少了差不多一百分。

她以前討厭和唐梵希獨自相處，好像現在也是。

手裡拿著傘，心裡滋味不太好受。

她覺得自己是有點記仇的，也有點矯情。

她不喜歡的人或事，她就是不喜歡。

剛巧看到有一輛計程車載著乘客在這裡下車，她撐起雨傘，朝著唐梵希說了句抱歉就冒著大雨走向計程車。

和司機說了什麼，葉蓁蓁就上了車。

唐梵希看著她的背影，沒什麼表情。

車燈閃爍消失在雨夜裡。

這時，一輛邁巴赫停在酒店前。

陸席看著屋檐下消失的身影，不悅地皺了皺眉。

唐梵希拿手擋著雨，跑過來。

副駕駛的門卻打不開，唐梵希楞了一會兒而後進了後排。

「走吧。」

她帶著笑容，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陸席抓著方向盤的手收緊，心就像漏了氣的氣球。

「葉蓁蓁呢？」

唐梵希啊了一聲，隨後道：「剛才來了一輛滴滴，她打滴滴走了。」

陸席沒說話，咬住下唇的唇肉。

而後，輕笑一聲，唐梵希覺得像是一聲自嘲。

透過後視鏡，她看到陸席的表情。

面色緊繃，抓著方向盤的指尖泛白。

他一踩油門。

雨夜裡，邁巴赫飛馳，濺起高高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