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之前？」

在低頭弄iPad的葉蓁蓁抬頭，想了一會兒。

「噢，那個啊，不用了。」

因為高中的時候辦了一張京北的卡，但是後來高考的那個暑假，手機丟了，她就又辦了一張新卡。

所以就換了微信。

陸席看著她，喉結翻湧。

原來她早就不用了。

為什麼呢？她甚至沒想過加回高中的同學。

紀心高考放假的時候給她發過很多信息，但是都石沉大海。

甚至現在紀心能找到她，還是因為QQ沒換，前一段時間才加上了微信。

後來從班主任那裡知道她的成績。

那天夏日炎炎，他走在附中的校園裡，大家都在想著晚上吃什麼，升學宴要邀請誰。

大家都充滿了期待，對大學生活的期待。

蟬鳴不止，樹葉搖曳，光影落在他的身上。

修長的背影走在最後面。

他抬眸。

前面的同學都摟著她們的夥伴，很熟悉的場景，但是又不熟悉。

回到教室，空蕩蕩的，那個桌子依舊空空如也。

蟬鳴，盛夏，紅白的塑膠跑道，教室。

她看著出神的陸席，抬頭看了他一眼。

「怎麼了嗎？」

陸席收回目光。

他搖頭，看著葉蓁蓁用iPad登上微信。

「我們加個微信吧，後面去複檢我和你一起去。」

陸席點頭，手習慣摸向褲子口袋。

空空的觸感。

手機在車上。

「手機在車上，我去拿。」

說完，他剛要起身就被葉蓁蓁喊住。

「沒事沒事，你說號碼，我加你就好了。」

陸席重新坐了回去。

「172……0250」

葉蓁蓁輸號碼的手一頓。

她有點疑惑的抬起頭。

「你沒有換過號碼嗎？」

陸席點頭。

記得他號碼這個事，也多虧了楊憬。

因為尾號是250，所以楊憬時常拿這個調侃他。

她雖然沒有陸席的號碼，但是聽多了，也知道了。

那時候陸席還說等上了大學就換號碼，因為高考的信息綁定的是這個號碼，所以他當下沒辦法換。

每每被楊憬調侃，他都恨不得咬牙切齒的。

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他竟然沒換。

點擊搜索，看著蹦出來的主頁。

頭像是一隻薩摩耶，名字倒是挺簡單的。

耶耶。

她把平板遞過去。

「是這個嗎？」

看著突然遞過來的平板，對上她明媚的雙眼，他心臟突然像漏了一拍。

「嗯。」

鼻子發出淡淡的嗯聲，而後又補充道：「對。」

看著她蔥白的指尖點擊著屏幕，他心裡湧出一股莫名的感覺。

像是淌過河流，慢慢的，慢慢的流向他的心尖。

葉蓁蓁低頭看到他的鞋，濕漉漉的，穿著一定很不好受。

「你要不要先回去？」

對上陸席的眼睛，她又覺得自己說的不好。

怎麼像趕人呢？而且人家今晚還救了她，如果沒有陸席，她今晚跳下去，腿也得骨折了。

她指著他的鞋。

「濕了，我這裡沒有拖鞋……」

「沒事。」

他的話里，聽不出很多情緒。

他平時對人從來都是溫和的，說著的話也都帶著笑，但是此刻語氣里卻帶著生硬。

葉蓁蓁乾笑兩聲。

好像靜下來有點尷尬，她又不太知道聊什麼，就起身給他倒水。

水裡她加了一點蜂蜜，她向來不太喜歡寡淡無味的水。

她把水遞給陸席。

指尖不小心碰上的那刻，就像觸電般的觸感。

陸席突然覺得更不自然的，就捧著水喝。

水帶著幾分清甜，甜而不膩，帶著幾分花香。

「老家產的蜂蜜。」

G省那邊多花多果，一到夏天，水果特別特別多。

老家門口有一棵很大的荔枝樹，所以以前，她很期待暑假回老家。

那邊產的蜂蜜和這邊是不同的。

她看起來和京北也是不同的。

水靈靈的姑娘，眼裡像含著水波。

他喝了大半杯水，看著葉蓁蓁在茶几前擺弄。

什麼稱為老家呢？其實陸席並不懂的。

他家的幾代人一直在京北。

「老家？」

葉蓁蓁朝著他笑。

「我爸爸小時候長大的地方。」

葉濤是從農村裡走出來的孩子，是村裡的第一個大學生。

他一步一步從村裡走到縣裡扎穩了腳跟，又送她到了省城裡。

「我們那邊和京北不太一樣，這裡是一片大平原，可是G省不是，那裡全是連綿不絕的青山。」

看著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裡都是亮晶晶的。

「不過，大家對它和那裡的人好像有一點刻板印象。」

窮，不求發展，懶惰。

甚至以前很多同學都會對他們那邊帶有一些地域歧視。

啊？G省的嗎？那不得很偏很偏啊？

哪裡通車了嗎？

哪裡的人說話是不是都有口音？

很多這樣的問題，葉蓁蓁甚至不用想。

「G省很好。」

無厘頭的一句話。

葉蓁蓁笑著看他。

「你都沒去過，你怎麼知道好？」

陸席心裡一沉。

他沒去過嗎？

她好像什麼都不記得。

她對他，或者其他人，都沒有任何區別。

禮貌的，平淡的，疏離的。

他張嘴，但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去過。」

聲音很輕，甚至輕到他都沒聽清。

葉蓁蓁笑著切水果。

陸席其實有時候挺想問問的，她怕嗎？

今晚的事。

可是除了剛救上來那刻，因為看到他磕到頭，她緊張之外，好像過後，她都沒有再多餘的情緒。

像是什麼都沒發生。

想要跳下去的時候害怕嗎？那人闖進來的時候害怕嗎？

她看起來刀槍不入。

「今晚……」

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抬起頭看了一眼葉蓁蓁。

「以後不要再想著跳樓這個方法了。」

被警察教訓完，又被陸席提起來，她其實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小時候練過散打，身手還不錯，加上小時候喜歡爬樹，她倒是沒那麼怕。

其實她是想下到二樓的防盜窗那，但是下雨腳滑。

「我也住這附近，如果以後有事的話可以叫我。」

他頓住。

「或者唐梵希，她也住附近。」

葉蓁蓁哈哈了兩聲，敷衍了幾句。

「好好好，以後我會注意的。」

看著她不太想說下去，他剛要說出口的話吞了回去。

葉蓁蓁把果然拿過來，看了一眼時間。

四點多了，沒幾個小時，天也要亮了。

牆上的掛鐘滴滴答答。

他看起來有些疲憊，眼下帶著淡淡的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