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鄉
兩人著急忙慌的來到火車站，買了最近的一班火車。
下午三點發車，六點到縣城。
之後還要再走十里路才能到村裡，估計到家得點多了。
張梅盯著麻袋說道：「這裡該不會是糧食吧？」
她也不敢相信，這年頭糧食太金貴了，比錢都重要。
有錢買不到糧食！
吳優點點頭，小聲說道：「我要來的，媽，咱們現在不缺糧了，有糧過年了。」
這些糧食確實能讓她們娘倆過個好年了。
張梅心裡很難受，她沒本事才讓姑娘去跟別人要糧。
「優優，媽來年開春多掙工分，你大學得去念！」
提起大學，吳優心裡是知道的，他們家的條件不允許。雖然有補貼足夠上學，但張梅的工分養活她自己都困難。
「先過了年再說！」她打岔過去，沒再提。
原主今年才十八歲，過了年十九，眼下又是糧食短缺的年月。
說實話上學去還不如先找一份工作，她上輩子也是個普通大學畢業的，專業還是金融管理，這種專業對現在可沒有用處。
思來想去，吳優覺得還是要找份工作最要緊。手裡沒錢她怎麼光明正大的拿出來東西給家裡？
張梅人不錯，她覺得多個母親就是多一份責任，不能毫不顧忌的去上大學。
兩人等到了下午才坐上車回家，吳優用糧票買了幾個包子，蘿蔔肉餡的。
這種包子不要肉票，只需要糧票就行。
她的那些糧票買不來糧食，所以還不如換成吃的。
「媽不餓，你吃。」張梅推開面前的包子。
「你不吃我也不吃。」吳優佯裝生氣的放在包里。
「你這孩子！」張梅知道她沒吃飯，沒辦法就接過來一個包子。
吳優這回高興了，笑呵呵的吃著包子，轉頭見她不吃，便停下來。
其實張梅就是想等她吃完了，自己不吃再放回去。
這回不行了，只能硬著頭皮吃了一個包子。
大概從丈夫去世以後，她就再也沒吃過白麵包子了，平時有點白面，那也是給孩子包餃子吃，自己從來不捨得吃一口。
娘倆相互依偎在座位上，很快就到了縣城。
東北的冬天四點就天黑了，娘倆站在寒風裡，凍的瑟瑟發抖。
「媽，要不明天早上再回去吧，這麼晚回去路上不得有熊瞎子啊？」吳優記得原主的記憶里有過野物襲擊人的事情。
張梅一開始還覺得沒必要，聽到後面那句話就嚇的臉都白了。
「住，在這住！」
見她這麼大的反應，吳優這才想起來，養父是因為被熊瞎子撕了才沒的……
她有些後悔說這話了，確實是因為原主對這段記憶不深。
不過現在安慰反而會讓人更難過，便沒再說話。
兩人去了旅館同樣是住的大通鋪，炕燒的熱乎，就她們兩個住。
其他屋裡倒是有男的，不過兩人鎖上門就很安全。
「媽，吃點包子墊一口，明天咱們就到家了。」吳優給她倒了熱水，包子放在飯盒裡在爐子上熱乎著。
張梅有些發愁未來的情況，孩子上學有錢，但是沒有糧食也不行。
兩人心思各異睡下，第二天早上起來，六點剛蒙蒙亮，就出發了。
她們飯也沒吃，這時候吃不吃飯都無所謂的，有的人家一天就吃一頓飯呢。
回靠山屯需要步行回去，張梅身上背著五十多斤的糧食，吳優則是帶著包袱。
「我背著吧！媽你歇一會兒。」吳優出來的時候就要背糧食，但是張梅沒有同意。
「不行，你本來就瘦，哪背的起來這麼重的東西。」張梅不覺得累。
常年干農活有的是力氣，再加上背的是糧食，她渾身都有勁。
吳優十分無奈，只能背著包袱走，裡面還有二十個雞蛋呢，她也得小心點不能滑倒了。
兩人走了一個多小時，路是真難走。有幾個腳印或者牛車印能走，但也要小心。
吳優看著遠處連綿不絕的山脈，心裡下定決心，一定要帶著這位母親走出大山去！
到家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各家各戶都飄起炊煙，冬天都是吃兩頓飯的，基本上就是七八點到下午三四點吃飯，天黑就睡覺。
這邊連個電都沒有，誰也不捨得點煤油燈。
家裡還是黃土泥的房子，房頂壓著積雪，看起來像要隨時坍塌一樣。
其他人的房子都這樣，哪個也沒塌過。
「優優你進屋暖和暖和，媽去燒火。」張梅搓搓手，然後把灶坑點燃。
屋裡水缸里的水已經凍住了，雖然拜託別人每天燒一灶柴火，可不頂用的。
最多就是不讓煙筒堵上冒煙。
「嫂子你回來了啊？」屋外響起大嗓門。
吳優腦海里直接顯現出一張臉，是這聲音的主人，他們隔壁的鄰居。
「小霞來了，俺倆剛到家，你進屋。我把火燒了，這屋太冷。」張梅已經點燃柴火，就是苞米杆子。
他們家沒有壯勞力，撿柴火都撿不來。
這玩意兒燒火不暖和，還不抗燒。
王霞看到吳優，直接驚訝道：「優優跟你回來了？！」
她跟張梅的想法一樣，有了城裡的親生母親，誰還會回到這個窮山溝里。
不管是誰都知道如何選擇。
吳優笑著打招呼，「嬸子來了，我家太冷了，也沒熱水招待你。」
原主對人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只不過平時內向，所以沒什麼太大的改變。
王霞收回自己的驚訝，「優優是好孩子，你上俺家待會兒吧？這屋太冷了，等燒一會你再回來。」
「不用了嬸子，我不冷。」吳優直接拒絕了。
他們家都是老爺們兒，去了不自在。
王霞也知道她內向，就沒再說。轉頭去跟張梅嘮會嗑，這段時間屯子里沒少議論吳優的事情。
大家都覺得吳優不會再回來了，不管咋樣，城裡能吃得飽穿的暖，誰會回來遭罪啊？
然而吳優的做法讓王霞大吃一驚，真的有人能拒絕優越的條件，回來跟養母相依為命。
等王霞走了，屋裡也燒的熱乎起來。
張梅忙著做飯，屋裡吳優就在那收拾收拾。把編織的炕席擦一擦，又把被子放在炕上，這樣能留住熱氣，兩人暖暖腳也能管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