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餿了的小陳皮

陳皮蹭蹭手，將手帕接過來，眼睛亮晶晶的：「謝謝哥哥！」

『不用謝不用謝，小橘子，你那個果子再給我帶點回來！』

陸離伸手比劃一個圈圈，然後砸吧砸吧嘴，看著小陳皮。

『哎，要是我會說話就好了，或者...』

「哥哥，你說那個果子嗎？我送到你家裡去了，你回家就能吃到！」

陳皮一個都沒捨得吃，都留給哥哥了。

阿離哥哥是除了奶奶之外，對自己最好最好的人了。

『真乖！』

『要不，我教小陳皮認字吧，老這麼比劃太有損我的形象了。』

想著想著，他就把陳皮拉在懷裡，指著自己，在紙上寫下陸離兩字。

但是此時此刻，陳皮的心思卻不在紙上，而是努力縮小自己。

他的衣服臟髒的，別髒了阿離哥哥的衣服。

好香啊，阿離哥哥是水果味兒的，要是橘子味兒的就好了。

小橘子和梨都是水果，是一家的！

想著想著，他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

陸離用手敲敲他的腦袋，指了指自己。

「陸離？這是你的名字！哥哥，我的名字怎麼寫？」

陳皮指著陸離兩字身後的地方，筆尖如願的落在了那裡，寫下了陳皮。

「陸離，陳皮。」

小橘子高興極了，他們是一家人！陸離是陳皮的哥哥！陳皮一個人的哥哥！

陳皮摟著那張紙：「哥哥！我想回家給奶奶看！」

陸離點點頭，對著他擺擺手。

『看來小橘子很喜歡認字，不錯不錯，以後帶個翻譯方便多了。』

陳皮一陣風一樣的跑回家：「奶奶！奶奶？」

推開門，發現屋裡空無一人。

「奶奶？奶奶！」

那張紙飄落在地上，陳皮跪在那張紙上。

陸離還沒收攤，他還要給人題字。

是一家醫館開張，請了他去題字。

出來的時候，在轉彎的地方碰到了個小孩，張望著朝著醫館看。

見他出來，撲通一聲就跪那了：「爺！您行行好，救救我大哥吧！」

這孩子，是把他當大夫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背著的小箱子，看起來還真像個要出診的大夫。

「啊？」

『我不是大夫啊，你先起來，要不我給你算個命呢？哎呦！』

李二看他半天沒說話，只顧著搖頭，以為他是不同意，就想磕頭。

陸離一把給他拽起來了，李二的腦袋好懸沒翻過去。

陸離把箱子打開，裡面都是筆墨，沒有藥材。

看這小孩跟陳皮差不多大歲數，陸離頭一回好心的把他帶到醫館。

醫館的掌柜看他去而復返，叫來了當家的。

「晚官兒可是有事兒？」

這是對陸離的敬稱，陸離在江邊晚官橋邊擺攤，大家都叫他晚官兒。

面老爹還挺自豪，自己和爹賣面被叫面老爹。

兒子不一樣，晚官兒還帶著官字，四捨五入就是當官的！

更何況，晚官橋可是康熙提名的橋，在當地人心裡就是榮耀。

陸離把小孩扯了出來，那個小孩跪在地上，又說了一遍。

他給醫館題字，錢是一方面，人情也是一方面。

陸離不輕易題字，只管寫信，所以一字難求。

加上他算命也挺准，師承齊思昀，大家都挺敬他。

「成，你算是遇到好人了，看在晚官兒先生的面子上，不要你錢。」

「去，叫個大夫去。」

李二領著大夫，回過頭深深地看著晚官橋的方向，回去了。

大哥和嫂子還在等著他，他無父無母，大哥就是他最後的親人了。

一連兩天，陸離都沒看見陳皮。

去他家找他，發現這小孩不在家，他奶奶也不在家。

『怎麼回事？出事了？』

陸離找了好幾圈都沒看見陳皮，可能是，搬家了？

回家的時候，面老爹給他做最愛吃的清蒸魚他都心不在焉的。

「兒，怎麼了？遇著什麼麻煩了嗎？」

面老爹小心翼翼的，讓陸離自責了一會兒。

『真是的，怎麼把情緒帶到家裡了，爹最喜歡瞎想。』

他趕緊搖搖頭，大口大口的吃飯，表示自己沒事兒。

陳皮一連消失好些天，就連陸離都以為陳皮出事兒了。

畢竟在這個時代，說死人就死人。

說書先生都講完了李逵，也不見陳皮回來。

陸離將信收好，遞給面前的大爺。

找他寫信的越來越多了，亂世之中，家書抵萬金，那些人都盼著外頭的親人。

他正低頭收拾桌上的紙，就發現前面有一小團陰影。

陸離抬起頭，瞪大了眼睛。

面前的就是消失了好些天的陳皮，他比從前更消瘦，眼睛也多了些東西。

但是他卻很委屈的看著自己，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去。

『我的天哪，小橘子還沒死呢，怎麼搞的髒兮兮的一身味兒！』

『哎呦！跟餿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