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悸

陸離把他的螃蟹全收了，給了他十五文錢。

陳皮的螃蟹多，缺了腿兒對陸離來說不算什麼。

更何況他給的錢，是正正好好符合行情的，互不相欠。

陸離覺得互不相欠，但是陳皮卻覺得是莫大的恩遇。

『這小孩該不會是嚇傻了吧？發什麼呆呢？』

陸離用手裡的扇子敲了敲陳皮的腦袋，回神啦回神啦！

陳皮眨眨眼睛，拍拍衣服站了起來。

「謝謝你哥哥，你又幫了我。」

『嗯？這小孩為什麼說又？我見過他？』

陸離擺了擺手，看著他身後的背簍。

嗯，想吃蟹黃面了。

陸離指了指他的背簍，又舉起手裡的錢袋子，歪著頭看他。

『小屁孩，你的螃蟹多少錢？』

『這幾天嘴都淡出個鳥來了，想吃肉！』

陳皮被這一歪頭弄的不好意思，將背簍舉起來給他看：「我就找到了這些螃蟹，六文行嗎？」

這些螃蟹完整的很少，賣也賣不出好價錢，陳皮故意少說了一些，期待他能買下來。

六文錢對他來說就很好了，要不那些人只會給他更少。

『還挺便宜，不錯不錯！小屁孩挺良心啊！』

見陸離點頭又指了指他的攤子，陳皮連忙把背簍背在身上，跟在他後面。

回到攤位，陸離取出來六枚銅板要交給陳皮。

陳皮把手在身上擦了擦，雙手伸過去接著，等著陸離將銅板丟到他手裡。

那些收螃蟹的人，只會把銅板丟在地上讓陳皮撿。

上次和陸離交易，是陸離把身上的錢袋子給他的。

錢袋子是很簡單的樣子，裡面正好就剩下這些錢了，才都給他的。

『小孩還挺有禮貌，知道雙手接，以後就買他的螃蟹吧。』

陸離一隻手托著陳皮的手背，一隻手將錢放到他手心裡。

陳皮看著瑩白的指尖，與自己的手形成極大的反差。

手背的觸感讓他緊張，抬起頭，就是陸離笑意盈盈的樣子。

他把銅板握在手裡，蹲在一邊等他收攤。

『嗯？這小孩這怎麼不走？』

陸離看著他，意示他把螃蟹給自己啊。

「哥哥，我等你收攤，送到你家去，你衣服乾淨，該給弄髒了。」

『還挺貼心，行吧行吧，等著吧！』

陸離坐在椅子上，陳皮坐在陸離身後的橋邊台階。

收攤了，估計沒人了。

陸離將東西收拾好，陳皮趕緊跟上。

「兒！回來啦！」

面老爹接過兒子的小包，摸摸兒子的腦袋。

陳皮趕緊把螃蟹放下，都倒在袋子里。

「又買螃蟹了？想吃蟹黃面啊兒子。」

陸離點點頭，又轉身對著陳皮笑了笑，表示感謝。

面老爹知道陳皮，取了一文錢：「孩子拿著，你的跑腿費，我家離攤位挺遠的呢。」

「不不不，我不能要，謝謝面老爹！」

陳皮鼓起了好大的勇氣，對著面老爹身後的陸離喊：「哥哥，我叫陳皮！」

勇氣隨著這句話慢慢變少，說完之後就急急忙忙的跑開了。

陳皮使勁兒的悶頭跑，他覺得臉上的風好輕柔，就像那個哥哥的手一樣。

陸離蒙著看著老爹，這小孩屬兔子的吧？

「來來來，兒子，爹給你煮麵去！」

螃蟹黃很鮮美，陸離吃的肚子滾圓。

他癱在椅子上看著這間小屋子，剛開始的時候很破，但是自從他掙錢后，就開始收拾屋子。

不算大，但是很溫馨。

面老爹只覺得，往後的日子都是盼頭。

二月紅路過陸離的小攤位，突然改變了去妓院的想法。

他跟陸離攏共就沒見過幾面，滿打滿算這些年，只不過七次。

上次見面還是陸離十一歲的時候，如今看背影，倒是抽條了不少。

陸離正在給自己的扇子題詩，他覺得太素了。

正當二月紅想去跟他說話的時候，一個小子跑到他攤位前頭，笑嘻嘻的跟他說話。

「哥哥，我練九爪鉤，以後給你抓好多螃蟹！」

『我又不能天天吃螃蟹，我不得痛風啊。』

好在陸離不會說話，他只是笑笑然後舉起毛筆。

給陳皮的腦門寫了個王字。

『加油！小貓咪要變成老虎，才能在這個吃人的時代活下去。』

陳皮知道陸離的意思，跑回去接著練習。

二月紅走過去：「小陸離，你...」

陸離轉過頭，認出了是二月紅。

『人比人氣死人啊，看看人家，這才是主角命呢！』

二月紅只是覺得他日後，定然要迷死不知道多少姑娘。

少年的樣貌還未長開就能窺見日後，就那一雙眼睛，水靈靈的就知道有多勾人。

二月紅明白了當年，為什麼父親說陸離的眼睛里有很少見的靈氣。

他是秦樓楚館的常客，他見過那麼多姑娘，沒有一個比得上他。

「你要跟我一起去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