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我們真的是來探病
這會大家的炮火指向了劉若玲，紛紛指責她。
「劉護士這人不行，有什麼你當面說清楚嘛，還跑回去告狀，讓弟弟出來打人，這不就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兩面派嗎？」
「得警惕著，要不然娶回家去，鬧得家宅不寧。」另一位病人附和。
「可不是嘛。」有人現身說法，說起了她家的一個親戚。
「處對象的時候乖巧得很，大家都滿意，誰知道一結婚，生了個兒子，就變天了，哦喲，天天作威作福，動不動就我生了個兒子怎麼怎麼樣，大家都得供著她，和以前就是兩個人了。」
「對，我們那邊也是......」
於是說著說著，樓就歪到一邊，開始說起東家長西家短，這家媳婦那家婆婆，基本都是馮小小不認識的人家。
還說得遮遮掩掩，話說一半，就互相對視，抿著嘴樂，馮小小聽得雲里霧裡，她們倒是聊得很有勁。
馮小小開始神思昏昏，跟不上談話的節奏了。
這也怪不了她，實在是今天一天經歷太豐富了，耗費了她太多體力。
早上接到了大訂單，又洗脫了冤屈，讓馮小小心情大好。
中午本想午睡，結果滿腦子都是綉品要怎麼布局，用什麼針法，興奮得很，根本睡不著，乾脆不睡了，起床繡花。
這一綉就綉了一下午，動都沒動一步，站起身來只感覺腰酸手軟。
眼下靠坐在床頭，倒是舒服得很。
婆婆大媽們的絮絮低語就像是催眠曲，催得她上眼皮下眼皮打起架來，分都分開不開。
不知不覺間，她的身子慢慢往下滑，竟然躺平了。
婆婆大媽們聊天的聲音也越來越遠，越來越飄渺，馮小小快要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她還想著，等大媽們離開，她就溜回家去。
得再綉一個小時花呢。
不過睡下來實在舒服，她不想再起身了。
反正她時間還夠，大不了明天早點起來回家，把浪費的一小時補回來。
而且她傷得那麼重，得多觀察觀察，怎麼能隨便離開醫院呢。
裝病就要裝全套，把排場做足，要不然被人察覺，反倒不美。
這麼一想，馮小小安下心來，打算一覺睡到大天亮。
李阿姨最先發現馮小小的異狀，輕聲道：「小馮好像睡著了。」
「身體太虛弱，支持不住了。」
「行了，我們走吧，別在這說話影響她，讓她好好休息。」
大家答應著站起身，輕手輕腳往外走。
馮小小猛地驚醒過來，掙扎著想要起身和她們告別，就聽到李阿姨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老杜？你們找誰？」
接著是一個中年婦女帶著笑意的聲音：「老李，你在這啊，小馮呢？我來看小馮。」
「小馮睡著了，你明天再來吧。」
「睡著了？不是說打得很厲害嗎？這就睡著了，這睡眠有點好啊。」
杜雲琴的音量一下提高，語氣變得尖銳。
「裝的！我說她是裝的，你們還不信。什麼昏倒了，就是跑來睡覺，長那麼胖，心眼這麼壞！」劉學軍在旁邊氣呼呼地道。
馮小小聽到劉學軍一家來了，正在思量如果向她道歉，她該怎麼辦。
既然態度如此惡劣，那行，你們在外面呆著吧。
馮小小重新躺平，閉上眼，不再理會。
跳吧罵吧，越氣憤越好，那麼多人看著呢，正好坐實了這幾人跑到醫院來欺負她。
果然，幾位婆婆本就同情馮小小，馬上站出來為她說話。
「幹嘛幹嘛！你們在外面欺負人不夠，還要跑到醫院裡面欺負嗎？」
「是不是裝的你說了不算，得醫生說。」
「醫生還讓留院觀察呢，你就把病給人診了？」
「老杜，你這兒子太霸道了點，得好好教教啊，可別讓別人罵上樑不正下粱歪，影響你們家老劉的名聲。」李阿姨說話了。
「不勞你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兒子就行。」
當面這麼說自己的兒子，杜雲琴也惱了。
他們在這邊吵，其他病房的病人都走到門口來看熱鬧。
李阿姨和杜雲琴舌戰，其他婆婆大媽就把事情經過說給好奇的病人們聽。
這下大家看他們一家人的眼神很是不善。
劉若玲隱約聽到「長得秀氣，心眼小」，「裝的唄」，「太霸道」，「仗著做了點官......」的字眼，她頓覺不妙。
他們可是來探病道歉的，大伯娘搞成這樣，倒像是興師問罪。
這樣做太不明智。
可惜杜雲琴和李阿姨對上了，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陰陽怪氣彼此不讓步。
劉學軍更是毫無覺悟，還在鬧騰是馮小小裝病，自己沒有打到她。
「別說了。」劉若玲使勁拉他一把，想讓他閉嘴。
替馮小小看病的醫生過來了。
「今天晚上不探視了，你們明天再來吧。」
「走吧走吧，人家醫生都說話了。」李阿姨仰起頭瞥了杜雲琴一眼，「明天請早吧。」
杜雲琴不甘心，還想爭取。
「醫生，我們來都來了，就讓我們見見小馮，總不能讓我們空跑一趟吧。」
「病人已經休息，你把她叫醒更不合適，明天再來。」這位醫生並不把她放在眼裡，堅持道。
話說得這麼絕，完全沒有留餘地。
「大伯娘，我們明天再來探病。」劉若玲在她眼裡看到了不滿，心裡發慌。
「要是誠心呢，提點水果點心營養品再來吧。」李阿姨道。「還當軍長呢，看病人水果都捨不得買一個，這是追上來看人家有沒有被你們打死。沒有打死，再補上一拳吧！你們這到底是探病，還是要命？「另外一位婆婆長得精瘦，嘴巴也最刻薄。這話說的！
杜雲琴氣得要跳腳。
待看清這婆婆的模樣，得，紅軍老英雄的老伴，一樣惹不起。
她馬上賠起笑臉：「怎麼會呢，我們是誠心誠意來道歉。」
「跟你說人家休息了，你就說人家裝病，有你這麼來道歉的嗎？」
「小馮那麼好的一個小同志，被你們欺負成這樣，太不像話！」
「睡了還硬要把人叫起來讓她看，這當媽的比兒子還霸道。」
「可不是嘛，是軍長夫人呢，也難怪了。」
「這素質，只怕那位軍長也強不到哪去。」
病房前的病人們都議論上了。
杜雲琴腦袋直發暈，這麼點小事，連累老劉的名聲，太划不來。
劉若玲更是發慌，要是同事們對她有了看法，她還怎麼工作？
」大伯娘，走吧走吧，明天再來。「
劉若玲扭頭就往外走。
杜雲琴沒有堅持，一把拽住氣呼呼的劉學軍，跟在她身後慌慌張張走了。
」我們明天再來看小馮！「
看著他們倉惶的背影，李阿姨心情無比美好。
「走，我們也回去！」
她沖著婆婆大媽們一招手，一群人說笑著離開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