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下毒

第202章 下毒

聽見老爹這麼問,季清歡抿了抿唇。

「爹,我不知道我考慮的對不對,如今咱們沒有後路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力爭著盡量多的從趙王叔手中帶走京軍,但是.....」

他們有張良計,未必那趙王叔就沒準備過橋梯。

否則錢串子怎麼近日來信都說再等等?

可見是京軍里出問題了!

錢串子難以脫身。

或是他策反的其餘京軍都難以脫身......

等明日進入袁州城,見到錢串子密談一番才能知道原委。

總之不會好辦啊。

季滄海頷首,初春暖風吹起他已然花白的鬍鬚,抬手捋了捋。

「我的兒,若二十年前,為父一人領十兵都敢出陣叫囂,匈奴豈敢來犯。」

「若十年前,為父自領八千季家軍也敢圍城,追著數萬敵軍攆。」

「如今倒是不中用了,昨日...顛一顛霸王槍,竟覺得腕骨頗為酸脹,」季滄海無奈又納悶的笑了笑,低聲說,「槍也抖了。」

老將軍嗓音攜裹著二十餘年來,馳騁山河,走到如今卻徒留老無力的悲戚感。

是啊。

年紀相仿,韓問天都已經許久不上戰場了。

季滄海衝鋒陷陣卻未停歇過。

人得服老。

「......」

不中用?

老爹得是心裡多氣餒。

才會說出這種話!

季清歡聽的心頭一緊,指尖揪著韁繩。

「不是的!您在京中陰冷的地牢里戴鐐銬鎖了一年,腕骨被鐵鏈墜傷,氣血也虧了,等過段時間一定會養好的,我天天給您按摩活血,您還年輕著,哪兒就不中用了!」

「......」季滄海嘆氣搖頭。

他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征戰多年本就遍體鱗傷,此番又被囚禁在地牢一年。

囚禁的何止是他這副老骨頭?

那是日夜擔憂外面的勞心費神,心神傷了是虧體的,實際在匈奴沒把他擄走之前,他在望月谷的時候就不大好了。

當時全靠送兒子離開南部那口氣撐著。

否則也不會輕易被匈奴擄走。

季滄海知道,自己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如今還堅持騎馬陪在兒子身邊,是實在捨不得,想多瞧一眼,看一看。

他當真舍不下兒子啊。

前行的馬速並不快,季滄海也被冷風撲的咳嗽起來。

「兒啊,此後家裡便是你做主,為父老了只要不拖累你,便是給你搭手了,莫嫌棄你老子沒用,人這一輩子,時也命也。」

當初他若沒從京城離開。

若沒拖家帶口的來到南部,住進季州城。

若是——

那是不是就不會有遺憾?

人老了,總愛琢磨從前的事。

好的壞的,遺憾的,不甘心的。

季滄海近日是越琢磨越難挨,像鑽了牛角尖,精神鬱郁不振的,甚至開始夢見先皇,以及死去的孟不凡和其他兄弟們。

心裡隱約有預感,這是自己大限將近吧。

老兄弟們要來接他了。

「您別說這種話,我聽著心裡不是滋味兒,」季清歡快速抹了一把眼睛,勉強露出笑容,「爹,阿元還小呢,還想指望您。」

求您再多撐撐,別倒下。

他受不了。

季清歡不求別的。

從頭到尾都只求家人安康。

怎麼這麼難呢。

季滄海想再說些什麼,卻實在咳嗽的厲害,擺了擺手,騎在馬上的身體也搖搖欲墜了。

季清歡大驚失色,抬手喊:「停!」

「原地扎帳休整兩個時辰,不許亂走。」

「是!」

後面的隊伍都跟著停下。

牛車上的油布帳篷被搬下來,將士們動作很快的在林中用繩索搭起小帳,連同飯棚也撐起來了,午飯就在這片林中解決。

綠林枝影斑駁,山野間的清風吹動嫩葉。

「爹,慢點兒,」季清歡快速下馬,到他老爹的馬匹前把老頭兒攙下來,「慢點兒,我扶您進去歇歇,騎行一上午了疲憊也是必然,是我考慮不周。」

季滄海苦笑:「若是從前,疾行三天也未必如此孱弱......」

不中用就是不中用。

季清歡忍著淚意:「五叔!五叔,把醫師帶過來煎藥,我爹咳嗽的厲害......」

「......」

一群人都忙活起來。

後面的韓梟隱約望見季清歡他們下馬,朝傅雲琦說:「我去前面瞧一眼。」

「哦,我與世子同去?」

「不必,你留下準備飯食,本世子可不跟季家的吃一鍋飯。」

省得他萬一中毒,再被傅雲琦推到季家頭上。

韓梟是打定主意吃傅雲琦的,喝傅雲琦的,活著相安無事,死了就是傅雲琦殺的,簡單直白。

「也好。」傅雲琦笑容很勉強。

從前他在西夏也是尊貴的小王爺,可自從韓梟來了以後,他竟然得負責這世子的吃喝拉撒睡,像傭人似的被使喚。

不過為了大業,傅雲琦也是能忍的。

「世子賢弟,等飯好了我派人叫你。」

「知道了。」

韓梟騎著馬往前奔去。

*

臨時駐紮的帳篷里。

季清歡坐在床邊給老爹拽拽毯子,問剛把完脈的季家醫師。

「怎麼樣?」

「這....」老軍醫面露難色,轉頭看看周圍幾個大將們,又朝季清歡說,「將軍可否借一步說話?」

牛得草性子急:「你就如此說吧,在場的都是自家人,有什麼好忌諱的?」

「六叔別急,」季清歡站起身,朝老軍醫伸手迎到一邊,「您過來說。」

他絕望的想著——

或許是老爹的情況實在不妙?

醫師不好在老爹面前說。

季清歡回頭一看,果然瞧見他老爹正雙眸無光的望著他.....

指尖掐進掌心裡穩了穩心緒。

他跟老醫師撤開幾步。

簡短几句對話后,季清歡臉色大變!

「怎會——」

「噓,將軍不可聲張啊。」

老軍醫嘆氣搖搖頭,轉身出去煎藥了。

「......」

陳老五他們焦急的對視幾眼,紛紛朝季清歡圍過來。

「阿元?」

「怎麼回事?」

「啊?」

「沒什麼,就是,」季清歡嘴唇有些哆嗦,眼眶也紅了,「.....不太好,得養著,只能慢慢養著。」

這個答案是幾人早有預料的。

牛得草瞬間就崩潰了,血紅著眼睛咒罵賊老天,落著淚往外跑!

「阿元,莫急,」陳老五也濃眉緊皺,嘆氣說,「你、你陪著你爹說說話,我去看你六叔,他性子急,怕是要做傻事.....」

季清歡僵硬的點點頭:「嗯。」

陳老五他們都追出去了。

等到帳篷里徹底安靜,季清歡快步走到床榻邊撲跪在地,緊緊握著老爹的手。

忍了又忍,紅著眼說。

「是、是下毒。」

「季家軍里,有人給您下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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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廢話,我求你脫了戰袍親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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