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得此子,蒼天薄待!
韓梟:「叔叔?」
怎麼避開了,他的動作不對么。
「季叔叔,怎麼不喝?」
韓梟笑的更甜,臉龐在燭光下顯得眉眼精緻而妖艷。
「這裡面全都是強身健體的好藥材,最能補血氣虧損,其中有一味還是從我葯庫里挪出來的,特別好。」
「......」
越是這麼說,季滄海就越覺得有詐!
他不動聲色的伸手接過來:「哦,那便多謝世子,世子若有用到我季家的儘管直說,我兒在西夏稍有建樹,這一路我便聽說了。」
這是懷疑韓梟要涉足西夏那邊。
季滄海自然不會幫韓梟,他就是問問。
畢竟得知道這小子安的什麼心......
「我啊,」韓梟險些脫口而出說想跟季清歡在一塊兒。
強忍了忍,怕季滄海扇他。
「我...就是感念您對季州城的建設實在用心,真正做到了兵民一家,作為長輩您給我當了個好榜樣,每每想起都令人感動啊。」
感動。
季滄海:「啊。」
話是好話。
是韓家這小子能說出來的?
他老韓家就沒有說好聽話的基因,沒長這種嘴。
「您還不知道吧,季州城百姓已經自發去修繕城池了,」韓梟再次邀功,「您不必擔憂,此番修繕城池我們青源城也出了一份力,目前正有條不紊的進行中。」
聽見這話,季滄海表情稍稍正色幾分。
青源城也出力了?
不太信。
季滄海試探道:「如此,老夫明日想回季州城瞧瞧,不知百姓們.....」
「不忙著去看,」韓梟打斷他,「等回頭修繕好了再看也一樣。」
不讓回!
季滄海濃眉一皺:「這是為何?」
莫不是要把他關著,不許他往季州城去.....
「我要陪您一同去西夏啊,半刻都等不得了,」韓梟說,又補充一句,「此行山高路遠,路上都得耽擱近兩個月,快一步就能早些見到季清歡!」
「?」
季滄海眸底閃過迷茫和疑惑。
他怎麼感覺——
這世子比他更想見到阿元呢?
莫不是錯覺。
他不動聲色的又打量韓梟。
「哦,世子對我阿元倒頗為上心?」
「那是自然,我與清歡賢兄可是一同長大的,」韓梟原本就不想隱瞞,隨便老將軍猜不猜的到,「我們兩個情比金堅,私下關係非常密切。」
都親過嘴兒了。
三回。
可是殊不知.....
他這麼說,就更讓季老爹覺得這人不懷好意!
是故意在他面前假裝跟阿元交好。
背後一定另有所圖。
是什麼?
....難道韓家也盯上西夏這塊兒肥肉了。
想假意交好。
再從他季家手中奪食?
不行,得儘快見到阿元仔細應對!
季滄海心中有了盤算,想來這韓王世子若要帶他往西夏去修復關係,又費盡苦心的救他回來,那便不會下毒謀害他。
這才放心的喝下湯藥。
韓梟也放心了:「您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咱就回王宮跟我父王辭行。」
「好,勞煩世子了。」
「叔叔叫我韓梟便是,再親切些喊梟兒也無妨。」
韓梟扭頭,端著空葯碗笑的愈發甜美。
「......」
這孩子是有些毛病。
也不怪阿元糟踐他精神不似常人。
季滄海臉色都僵了一下,猶豫著點頭:「....哦哦。」
「叔叔安睡。」
韓梟轉身離開。
*
另一邊。
青源城,王宮。
韓問天正坐在桌案后挑燈處理政務,聽見底下跪著的暗衛說完,噌的就站起來了。
「此言當真?你們可看清了那人真是季滄海?」
那老東西還能活著?
可真是命大!
「是,」十二生肖里的虎王應聲,拱手又道,「屬下等跟了許久,看的仔細,一同被世子接回的還有賀錚,就是北狄第一部落黑熊部,近來剛認下的四皇子.....」
韓問天不屑冷嗤:「那算個勞什子皇子。」
一個不足五萬的部落還當真自封為王了,烏合之眾。
也就缺兵少將的金國狗汗,能瞧上這種不入流的小部落,給他韓家提鞋都不配。
「呃,王爺,」暗衛兔仙插話。
「後來過了不久,那賀錚就離開客棧了,看樣子是要回京都去,咱們可要派兵把他捉回來?」
「......」
韓問天站起身,踱步幾息。
「不必!到底是黑熊部的人,捉回來萬一惹的那群烏合之眾過來要人,我南部豈非再起紛爭?先緩緩,放他離開。」
大戰後不到一年,百姓也得喘口氣啊。
韓問天擺擺手:「你們都下去吧。」
「是。」幾個暗衛點頭。
殿內,老王爺卻還是緊皺著眉。
心底盤算著——
那季清歡近來在西夏混的風生水起,得了不少好處。
若能把他爹攥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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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愁西夏他們南部分不得?
西夏那麼大的地界兒,分得三五個城池也是好的。
嗯。
妙哉!
季滄海這算是又撞他手裡了。
難怪兒子要把人秘密帶回來......
兒子長大了,會替家裡爭東西了。
韓問天欣慰著不免有些老淚翻湧,感動的眼淚汪汪。
連忙朝外面吩咐——
「來人!嚴密盯著季滄海可別把他放跑了,卻也不必打擾世子,配合世子將人帶回王宮來。」
「是,王爺。」
「......」
*
韓梟剛領著馬車進王宮,就迫不及待的去找他父王辭行。
父子倆在老王爺的書房暖閣里見面。
原本還父慈子孝樂呵呵。
可一杯茶盞墜地,叫韓問天的笑容直接僵在臉上了!
「梟兒,你再說一遍。」
韓梟眉眼堅定:「兒臣不能把老將軍留在南部,要帶他一同往西夏去,跟季清歡團圓。並替父王向他們季家軍認錯,為從前的事賠禮道歉。」
這個『從前的事』。
是指季家軍幫助南部打退匈奴后。
韓王卻沒有善待人家,反而派了騎兵去射殺。
這種行為是不對的。
「!」
韓問天簡直聽的眼前發黑。
「你、你要向季家賠禮道歉?你個混賬腦子叫驢踢了!你再說一遍?」
「再說一百遍也是如此,」韓梟從太師圈椅里站起來,理了理身上的狐毛大氅,自通道,「兒臣已經決定了,午後就啟程。」
原本韓梟還打算明天啟程。
可是看他父王這個狀態,多耽擱一夜就是夜長夢多。
得趕緊走。
「.....畜生啊。」
韓問天這回聽明白了。
不是季清歡要背叛季家,是韓梟要背叛韓家。
韓王額角青筋直蹦,整個人像是被抽了一根血筋,疼的徹骨。
他不敢置信的也站起身,緊盯著兒子的臉。
問的痛心且悲憤!
「你是要本王忘記當年季家在南部造的孽?韓梟,你對得起死在季滄海刀下那四萬將士么,你若敢跟季家賠禮道歉,你讓本王如何向他們的族親交代,是要本王!拔劍自刎在他們面前、以告罪生靈么!」
說到最後一句都已經吼起來了。
可見當真氣極!
「......」
死在季家刀下的四萬將士。
韓梟渾身一震!
他怎麼就忘了這一茬兒。
他父王痛恨季滄海,不單單是戰略和勤政的比拼。
中間是隔著屍山血海的仇恨啊。
當年季滄海為了替朝廷招安南部,率大軍壓到韓問天臉上,足足打了三年。
打仗沒有鬧著玩兒的。
每一戰都是有兵將死傷的血仇!
「....父王......」
韓梟懵了。
他以為只要把季滄海帶到西夏。
求得季家軍原諒。
他就能跟季清歡在一起。
可是......
怎麼身上還背著四萬人的血債呢。
都是死在季滄海和季清歡那幾個叔伯刀下的,那也是當年,對南部忠心耿耿的將士們啊。
所以北大營的兵將們。
恨季家軍!
「...梟兒,梟兒,不如你先拔劍殺了本王,再將季滄海帶走,你們好好的團圓去......」
韓問天一雙眼眸都氣到煞紅了。
他雙手撐著桌面,往前俯身看著他悉心養大的兒子,含淚顫聲問。
「為了你與那男子的斷袖情愛,你今夜先弒父,明日再殺光你的族親,也殺了你的授業恩師與師娘,可好?」
「你們去苟且廝混吧,南部這麼多人都活該死去,活該成全你的情愛。」
「倒也不必顧及南部日後的死活,你都拱手讓給季家去。」
「叫那些季家軍踩在本王的屍骨上歡呼,踩在你族親頭上撒尿,這是你想要的吧。」
韓梟一寸寸的愣怔住。
耳邊嗡嗡響。
他不是這個意思啊。
「你帶著本王的頭顱、帶著南部的死靈,去討好那些季家人,拿走我們的命去成全你的斷袖情愛,如此你可順心了?我的兒。」
「我的兒啊......」
「......」
韓梟已經愣成一根木頭。
不會說話也不會動。
書房裡,韓問天首次在人前淚如雨下。
今夜當真是被兒子的話給傷透了。
賠禮道歉四個字。
傷人至深啊。
白養了,這樣的兒子養來何用?叫他韓問天如何有臉去見列祖列宗,怎麼面對當年為南部戰死的將士們。
他養出的好兒子——
要去跟仇人賠禮道歉!
道歉。
何錯之有?
是哪裡對不起季家人和季州城的百姓.....
韓問天從未惡傷無辜。
再痛恨季家,也沒屠戮過無辜百姓啊。
怎麼他的兒子像被鬼迷了心竅,一心要與季家親近,就未想過自己家裡的血債么。
得此子,蒼天薄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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