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識海

老僧碎了一口唾沫，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張帶枯骨標誌的白色卡片，輕吐一口濁氣。

卡片如雪般消融，化為一縷流光破空而去。

「休想從老夫眼皮底下溜走，待新的骷髏幡送達，定叫你插翅難飛！」

「桀桀桀......」

老僧陰笑著，沿著小溪繼續往下流搜尋。

儘管那人已經遠去多時，但十三還是耐著性子先趴了一會，確定沒有尾巴跟隨，才起身扛著『女屍』朝山裡跑去。

遠離小溪是必須的。

不僅僅是為了避開老僧，也是為了讓自己接下來研究性的解剖不被打擾。

十三覺得這女子十有八九就是那人的目標，而且聽那人最後那話的意思，似乎還有辦法定位。

若早先沒有遇到胖道士的事，他或許會選擇遠離，以確保自己不捲入事件當中。

可，現在不行，心中的傲氣不允許！

他前世可是至高無上的系統，伴隨宿主也經歷過大大小小無數的戰鬥。

何曾畏懼過，何曾受過丁點憋屈！

修行脫凡之人，本就逆天謀欲，哪個不在競奪天地氣運，行便利己身之事。

此前他已被迫改變過一次選擇，若有第二次，可就有損無敵道心。

於是，十三仗著自己過人的體力，扛著『女屍疾行數十里。

直到圓月懸於頭頂，他才在叢山峻岭內覓得一隱秘的無人山洞，藏匿其中。

途中，他順道捉了幾隻核桃大小的發光甲蟲，用撕下的衣服包裹，作為照明的光源。

「瞧那老僧的模樣，我差點以為是假死，但這一路顛簸都不見異常，而且體溫絲毫沒有恢復的跡象，應當確是死人無疑！」

十三將『女屍』平放於身前，摸其脖頸處的脈搏，喃喃自語。

如果是活人，他不會無緣無故解剖，做傷天害理的事。

「得罪了！」

確定動手之前，十三先雙手合十，朝著『女屍』拜了一拜，道：「望前輩莫怪，待此事了結，晚輩定當親手為您掘土造墓！」

話畢，他便解開『女屍』腰間的束衣繩，撥開兩層裹體的紫色道袍，接著又將裡面最後一件兜衣掀開。

即便春色滿目，十三也未有絲毫異樣情緒！

畢竟前世的系統思維還是根深蒂固的，他自己都不清楚，與眼前生物是否該歸於同類。

正常人應有的七情六慾，在他身上並不強烈，或許二者尚在磨合期吧。

「嗯？」

凝視觀察片刻，十三面露疑色，低語道：「正面沒有血跡，也看不到什麼創傷，難道......」

為解心中疑惑，他雙手揪住道袍，用力一扯，將『女屍』翻過身來。

結果不出所料，對方果然是身後遇襲！

只見道袍背面布著九個拇指大小的孔洞，邊緣雖經溪水浸泡稀釋，但依稀還能瞧出血跡。

這些孔洞與「女屍」後背所插的九根漆黑骨簪位置對應。

瞧著它們頗有規律的分佈，十三明白，眼前之人恐怕就是因此而喪命的。

「茫茫山野想要精準定位一個人的位置，沒有引導物件可不行，想必這些簪子就是定位器。」十三暗自思忖。

同時，想著自己接下來的冒犯之舉，出於愧疚他便打算先替女子拔除這些兇器，也好讓女子入土后不再被老僧打擾。

可由於那些骨簪刺入過深，幾乎每根都只冒出些許，所以十三唯有用雙指指甲一點點摳取。

而就在他這麼做的時候，遙遠的一處溪邊，原本四處張望的老僧突然止步。

其手中半截骷髏幡此時嗡嗡作響，黑氣繚繞！

「哼，竟妄圖取斷魂簪，簡直是找死！」老僧冷笑，旋即盤膝而坐。

他口中念訣，雙手控制骷髏幡懸於頭頂，全力催動起來。

這時，那根骨簪已經被十三摳出大半，再有幾秒就會被徹底拔出。

然而，就在此時，九根骨簪遽然齊震，各自射出一道幽光，須臾間竟凝聚成一顆栩栩如生的黑色骷髏頭。

突如其來的異變，令十三毛骨悚然，他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讓黑色骷髏頭偷襲，鑽入眉心。

「死！」遠方的老僧疾聲厲喝，一指點出。

隨即，一根虛無的手指，跨越空間觸在十三腦海內的黑色骷髏頭上。

砰......

腦袋內一聲悶響，骷髏頭散成無數黑色顆粒，如潮水般襲向識海。

識海乃是人之意識所在，若受到損傷，輕者昏迷，重則智力下降，甚至淪為痴傻也不在少數！

察覺其企圖的十三驚恐萬分，可如今的他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感受它們侵入識海。

丫的，枉我一世英名，居然會被這東西陰死......十三怫鬱。

他現在只是凡人之軀，儘管體質出眾，但不要說溝通識海，就連最基本的修鍊都還做不到。

可就在十三認為自己必死無疑之際，意料之外的詭異一幕卻隨即發生！

叮......

白屏的系統自動彈出，緊接著無數的黑色顆粒自眉心溢出，轉向籠罩上去。

而系統在被攻擊的剎那，驟然爆發出一股熟悉的吸力，居然反將這些顆粒吸收、吞噬。

「這......什麼情況？

十三鄂然，怔怔看著，同時一個離譜的念頭冒出心頭，「系統不會就是我的......識海吧！」

畢竟黑色顆粒的目標就是自己的識海，剛才一幕也唯有這般解釋才講得通。

與此同時，十三還注意到一件事。

那便是系統吸收那些顆粒后，彈窗上0.0001%的進度條竟載入到了0.001%！

「沒......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

原本他以為載入的進度條無法干預，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我一根都還沒拔出來就送我這麼份大禮，那要是繼續......」十三貪婪地瞄向『女屍』背後的骨簪，眸中精光涌動。

遙遠的那頭，老僧施法后本胸有成竹，因為骷髏幡的反饋顯示已正中對方識海。

可須臾之間，什麼反應都沒了，幡也平靜如昔！

「桀桀桀......想必是識海破損，致使意識潰散。」老僧放聲大笑，沒料到對方會如此託大，竟敢小覷自己的手段。

然而，他的笑容尚未斂去，下一瞬，骷髏幡再度黑氣繚繞。

「什麼！居然沒死！」

「哼，還敢拔老夫的攝魂簪，真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