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火車上
陳遠接過還有著餘溫的車票，一臉高興地前往候車室。
「馬上開始檢票，都排好隊啊！」
陳遠剛過完人臉檢查，進入大廳就聽見不遠處有人在前頭喊著。
然而隊伍早已排成長長一溜，很多人都伸著脖子往前看。
順利檢票后，陳遠拎著行李箱尋找自己的車廂。
他低頭看了眼行李箱，真怕這地上不平晃悠碎了。
這行李箱給他的感覺就像七八十歲的老頭，一推就完了。
找到座位后，陳遠放好行李箱，拿著背包坐到座位上。
他們這小城鎮是首發站，人還不算多。
隨著時間推移，火車也即將關上了門。
而不遠處一個頭髮微白的中年男人朝著陳遠的方向走了過來。
「六十五號。」男人拿票核對著，確認無誤后坐下了。
看到陳遠后笑了笑，「小夥子多大啊？看著這麼年輕呢。」
「十九了。」陳遠禮貌笑道。
「哎喲，真年輕！我十九的時候還沒坐過火車呢。」男人感慨道。
陳遠微微點頭，沒有搭話。
火車已經啟動，陳遠看著眼前的景色越飛越快，他知道自己離家越來越遠。
而自己的母親，還在那個院子里。
也許正坐在輪椅上往遠處看。
火車晃晃悠悠的，最初陳遠還有些傷懷，可是幾個小時過去了，只有昏昏沉沉的睡意。
等到陳遠眯著眼睛睜開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大黑了。
他拿出書包里的水瓶，喝了口，清醒清醒。
幾大口水下肚后，清醒是清醒了，這肚子也跟著一起清醒了。
餓了。
陳遠拿出買的老麵包，撕下一塊放進嘴裡。
說實話，嚼不出什麼味道。
尤其是對面大叔在吃著泡麵的情況下。
「小夥子，就這麵包能吃飽嗎？」
「還行。」陳遠隨口答道。
「咋沒買幾盒泡麵備著，你這就是沒啥經驗。」男人笑道。
陳遠心想，他倒是想買，就是四五塊一盒，真捨不得。
不如這老麵包，一塊一個，還夠大。
陳遠拿出手機，給家裡發了條信息。
【媽，我剛吃完飯，我在火車上挺好的。你也記得按時吃飯。】
「怎麼還沒信號呢？」陳遠看著手機上提示的發送失敗，嘆了口氣道。
「不能啊，我這還有信號呢。」男人聽到陳遠的話后拿出手機說道。
不過隨即瞥到了陳遠手裡拿的東西，沒再說話。
男人眼裡閃過几絲情緒，拿起叉子猛唆了一口面。
接著從包里拿出一盒紅燒牛肉麵，起身往接熱水的地方走去。
幾分鐘后。
「小夥子，吃點。叔不要你錢。」男人回來，端著一盒熱騰騰的泡麵，放到陳遠面前。
陳遠睜大眼睛，「不用，叔，我吃飽了。」
「吃飽什麼吃飽！你這麼大小夥子正是吃飯的時候。」
「叔這泡多了，你吃了就當幫叔了啊，咱們遇上也是緣分。」男人大手一揮，不容拒絕。
陳遠看著面前冒著熱氣的泡麵，咽了咽口水，抬頭朝著男人笑了笑，「謝謝叔。」
「嗨，謝啥。吃吧。」男人雙手放在桌上，看著陳遠。
陳遠點點頭，撕開蓋子，吸溜吸溜地吃了起來。
男人看著陳遠狼吞虎咽的樣子，不禁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苦日子誰沒經歷過，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現在這麼大的孩子誰沒個智能手機。
小學生都有了。
看著陳遠吃完后，男人好奇地問道，「孩子，你叫啥呀？」
「叔，我叫陳遠。」陳遠喝完最後一口湯，笑著答道。
不僅胃裡暖暖的，心裡也暖暖的。
陳遠打心眼裡感謝眼前這個大叔。
「好，你這是要去哪啊？」
「京華。」
「呀，去那麼遠？你去上學？」男人驚訝地問道。
陳遠點點頭，「去報到。」
「厲害啊小夥子，能考上京華的大學！」男人一拍桌子，顯然來了興趣。
「叔也去京華，那你考多少分啊？」男人笑道。
陳遠憨厚一笑，「655分。」
「哎媽呀！真高！我那便宜兒子今年高二，我看哪，也就能上個二本。」男人說著搖搖頭。
「這都說不準，興許高三就衝上來了。」
「叔，能問問您叫啥嗎？」
「我叫賈高原。」男人乾脆地說道。
「賈叔，剛才謝謝您。」
「謝啥呀，叔還差這一盒面嗎？」賈高遠抬了抬下巴，沖陳遠使了個眼神。
陳遠覺得對面的大叔人實在好，十分感激地笑了笑。
第二天，陳遠醒后揉了揉脖子，這趴著睡了一宿著實難受得緊。
「醒了。」
陳遠聽到聲音后，對著男人打了聲招呼，「賈叔，早。」
「快吃飯吧，一會兒就到下一站了，人可多了。」
陳遠點點頭，起身去洗漱台洗了把臉，簡單漱了漱口，回到座位上。
他剛準備拿出麵包，就看到一旁的糖燒餅。
陳遠想起昨天大叔送他的盒面，於是把糖燒餅拿了出來，掰了一半遞給賈高原。
「叔，你也吃。」
「我吃了啊，你自己留著吧。」
陳遠還想繼續推讓，賈高原直接起身走了。
陳遠縮回手，把半塊燒餅放袋子里了。
他和這個大叔一起上車的，一樣的目的地，一樣的三十多個小時，如果不差錢誰會選擇坐硬座？
他不是不知恩圖報的人，只是眼下糖燒餅是他最好的東西了。
等陳遠吃完，賈高原也回來了。
沖著陳遠笑了笑，眼神里多了几絲慈愛，畢竟和他兒子差不多大。
「賈叔，能要個您的聯繫方式嗎？」
「可以啊，等到京華你遇到啥困難，叔能幫的肯定幫，你也就和我兒子差不多大。」賈高原十分敞亮。
陳遠笑著把手機遞了過去，「叔，你在京華做啥呀？」
「叔干廚子。」
「叔真厲害。」
「厲害啥呀，一個打工的。就是打工的地方聽起來還不錯。」賈高原笑道，輸入完手機號給自己打了一個，遞給了陳遠。
「有事找叔！」
陳遠點點頭，這個號碼存下，讓他對於陌生城市多了一絲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