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愛恨分明
胡亥點了點頭,沒搭理勿乞。
他往下一看,就見張耳和蕭何說著什麼,不由一怔:「就算是九品大臣,也只是個奴才,這個張耳,野心還真大。」
胡亥對蕭何所說之事,也被記載在了文書的末尾。
「吾以一人之力,而不是以一人之力。」
太子正在心裡冷笑,這個皇上,還真是夠假的!
他看了看四周,發現所有的大臣都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情嚴肅地等候著自己的命令。
突然,他腦子裡冒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想法。
如果父親真的是一個偽君子,那麼,那些聰明絕頂的大臣,怎麼會對他如此聽話?
太子正坐在主位上,抬起頭來,和皇上對視。
他還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張伯家流浪的那段時間,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又是怎麼從流放中走出來,回到這個位置上的?
這個正值壯年的男人,坐在高台上,眉宇之間有淡淡的皺紋,但那雙眼睛,就像是兩道明亮的光芒,彷彿能看穿一個人內心最隱秘的東西。
太子泩迎上胡亥的視線,心中一動,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掌心全是汗水。
「張耳,你覺得如何處理?」胡亥想要考驗一下自己的繼承人。
太子正站了起來,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腦海中閃過無數個想法,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覺得,張耳封為侯爺,回到咸陽,也是應該的。所有人都同意了,父親也同意了,我沒有任何意見。」
第179章(未完待續)
張耳被冊封為「恭順侯」,逃過了被囚禁的命運,在咸陽城中定居下來。
聽到這個消息,除了張耳的夫人王氏以外,孟楠、太子妃陸遠也是如釋重負。
他們是太子與張耳關係最好的兩個人,自然知道太子殿下對「謀反」的看法,唯恐太子在朝中與皇上唱反調,惹得皇上震怒。
魯元和蒙南都鬆了口氣,這件案子能順利結案。
回去的時候,他突然對蒙南道:「說實話,你對皇上有沒有恨意?」
蒙南一怔,看著身後的隨從們都被甩得很遠,沉聲道:「我娘教我的是忠誠與義務,而不是仇恨。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仇恨。」
太子正想了想,奇道:「感情和慾望,不都是與生俱來的嗎?」
愛憎分明,何須他人教導?
「如果你娘沒有讓你討厭,你就不會討厭,那麼我心裡的仇恨,到底是誰種下的?」
蒙南裝作什麼都沒有聽見:「陛下,請聽我一言,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
太子正沒好氣地說道:「我知道,我只是對你說了幾句。」
蒙鹽也沒再說什麼。
這幾天,他一直和二丫睡在一起,少年血氣方剛,想要享受一下也是正常的。
不過今天他已經上了朝,太子正心煩意亂,並沒有去看二丫的青襖和紅衣,而是走進了安靜的太子妃寢宮。
魯元見到他,依舊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
到了晚上,他還沒有離開。
魯元疑惑道:「王爺?」
「我只是來找你談談。」太子泩道。
一對年輕的情侶躺在床上。
魯元跟在他身邊,整個人都傻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你是不是討厭皇上,因為皇上害死了你的父皇?」
魯元大駭,幸虧他現在是趴著的,要是走路的時候聽到這句話,非得摔倒不可。
她收斂心神,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你為什麼這麼問?」
太子泩側躺在魯元的對面,單手托腮,看著魯元的臉,疑惑地說道:「我只是不懂,我一直以為父皇很恐怖,很假。
但是從這些日子的觀察來看,這些官員和侯爵似乎都很信任他,甚至支持他。
難道是我眼花了,或者說,這些王公貴族都很會演戲?」
魯元沉默片刻,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王爺,您為什麼會認為他很恐怖,很假?」
這件事,他已經想了很久很久了。
這時,魯元問來了,太子正伸出一根手指頭,將這些事情一一說了一遍。咸陽陷落時,他把子嬰推向死地,亦令人膽寒。現在再封子嬰的後人為侯,豈不是假仁假義?」
「其二,他害死了蒙恬的兒子,這是很恐怖的。等到沒有人能用的時候,再把蒙鹽叫回來,再想辦法拉攏他,那就是偽君子了。」
「其三,他派劉螢去蠻荒之地聯姻,無異於將自己的獵物送入虎口,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為國效力,實在是太可惡了。」
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魯元,說道:「我說的這些,不過是三個而已,這樣的事情,他已經幹了很多次了。我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拿著血淋淋的武器,在歷史上留下崇高的名聲的。」
他站起身來,身上只剩下一件褻褲,踱了幾步,說道:「我實在想不通,這件事不止我一個人看見,百官也都看見了。這讓他們如何受得了?還是說,他們根本就不是忍氣吞聲,只是真的認為,他們認為——」
說到這裡,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用低沉的聲音回答:「我認為,他是一個不錯的國王。」
魯元安靜靜地聽著,感覺到了他內心深處的疑惑與不安,但她沒有否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直截了當地勸說他。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她就明白了,自己的母親說得沒錯,直接去勸,只會讓他離自己更遠。
等他稍微平靜了一些,魯元才慢慢的說道。
「或許你說的是對的,或許那個人真的很恐怖,很虛偽。」
這是太子暖想要的。
他聽從了她的話,重新回到魯元的身旁。
陸元低頭,低聲道:「我和陛下只見過兩次面,具體如何,我也不敢妄加評論。
我能告訴你的,是我從小和媽媽、哥哥阿盈一起生活在沛縣的一個小鎮上,後來戰爭爆發了。
我與阿盈隨我娘四處流浪,沿途見到了千里紅地,道旁儘是白骨。
雖然有叔叔們的護衛,但還是遇到了好幾次危險。
我不知道什麼是一個好的帝王,我不確定我的父皇究竟有沒有罪,但我覺得,中原那些在死亡線上掙扎的百姓,從來都不會在意自己的上司是不是真的很恐怖,很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