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這一刻是他們的榮耀，我不能坐！

次日。

西昌研究基地里。

清晨的山巒浮現著一道道的霧氣，天際還依著皎白的月光，給大地山巒一絲光亮，讓起伏的山戀天際，更加的鮮明。

招待所，一道道身影早早的起來。

對於許多人來說，現在是一個極為特殊的日子。

朦朧的山巒透露著一股肅然，一道道走出招待所的人影，同樣面露嚴肅。

除了一些相熟的人打了一聲招呼，更多的人是默不作聲的，朝著觀禮台而去。

劉一菲與顧瑩同樣如此，早早的起來洗漱，兩人結伴的走出招待所。

沒走幾步，便看到了一道道身著白大褂的人影，在瀰漫的霧氣里，是那麼的顯眼。

除了穿著白大褂的人外，還有身披藍色以及黃色等制服人員，此時，在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面容面容十分嚴肅。

步伐堅定而快速。

「怎麼衣服還有不一樣的。」顧瑩不懂就問，轉頭問向了劉一菲。

「分工不同，有些是地勤，有的是發射中心指揮人員....」

劉一菲解釋著，算是有問必答，目光不由的四下掃視了起來，可是讓她失望的是，並沒有看到那一道熟悉的人影。

觀禮台離發射點有較長的距離，位於發射指揮中心的弱側。

一道道搭建而成的觀禮席位。

劉亦菲剛剛對號入座，只是剛剛坐下沒有多久，突然觀禮人群出現了一絲躁動，順著躁動的目光看去，只見一道道坐著輪椅或是柱著拐杖的老人出現。

吸引人的並不是這個群體，而是每個老人的胸口，都掛著熠熠生輝的勳章，代表著過往的功績。

每個老人的面容上充滿著嚴肅。

在這些老人剛剛落坐沒有多久，遠處便傳來了一道異響，伴隨著火箭機庫的打開，一道龐然巨物，出現在劉一菲的面前。

劉一菲遠遠的看著，因為從機庫里同緩緩而行的巨型火箭，底部六道噴口，赫然再現。

那高聳在雲霧之間的火箭，更是劉一菲的心神，眼神中更泛起一絲驕傲。

「電視里看火箭發射，與現場看完全不同，太震撼了。」一旁的顧瑩看著在雲霧之中，從一道巨大的建築里出現，緩慢的進入一個發射平台。

三時天，火箭在雲霧中行進，若隱若現，就像是一道龐然大物，給人極致的壓迫感。

劉一菲那一雙漂亮眸子，正死死的看著那一道火箭，看的十分的認真。

彷彿在欣賞著火箭上的每一分，每一寸。

此次觀禮，來的不止是老一輩的航天人，城飛研究所同樣來了，而且來的還是趙又來。

只是城飛研究所看著火箭出現的畫風，顯然有些怪異。

趙又來來了，西昌研究基地的劉能在側陪襯。

只不過，劉能與趙又來相隔了好幾步，而中間，則是站著郭中捷。

郭中捷最近的日子，著實過的有些苦逼，作為一個合格的滅火隊員，他只能硬著頭皮站在劉能與趙又來中間，以免兩人打了起來。

雖然距離產生了美，但是同樣產生的是語言的藝術，郭中捷此刻就享受著兩名國家重量級科研單位所長的語言藝術。

「你看看，你看看，楚澤在我這裡作用有多大，在城飛研究所楚澤有成果嗎？你們根本不用使用楚澤。」

劉能語氣傲然，自得的聲音，斜眼的目光，讓一下就像是引線一樣，直接把趙又來點燃了。

「放屁，你媽的，在城飛研究所怎麼可能沒有成果，楚澤對於我們城飛研究所，有極其重要的推進作用.....」

趙又來直接怒了，在他看來西昌研究基地，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現在更是直接給他上嘴臉，簡直不要太可惡。

想想為了西昌研究基地的衝刺，佔用了他們城飛多少楚澤的使用時間。

整整二十天，再想想之前劉備借荊州，有借無還的時候，他打了多少電話，罵了多少的娘。

可現在這個劉能竟然直接給他上嘴臉。

過分，太過分了。

「有成果，你倒是說啊，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劉能輕飄飄的一句。

讓趙又來的雙目簡直就是噴火，把眼前的無恥之人燒為灰燼。

「聊就聊，動手要是被人拍了，多不好看。」

郭中捷看著趙又來漲紅的面色，握緊的拳頭，只能無奈苦逼，急忙開口勸慰著。

兩人都是不願意吃虧的主，在言語上的交鋒，簡直就是唇槍舌戰。

兩人說的倒是很痛快，可是作為兩人的中間人，調停人，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特別是兩人湊到一起后。

頭痛，無比的頭痛，看著兩人要再一次杠起來。

甚至幾句之間，趙又來就有一種動手的衝動，再看看劉能瘦弱的身軀，郭中捷只能繼續當著和事佬。

郭中捷微微一頓，再次開口：

「安靜，好好看火箭發射，這一次要是成功了，對於你們戰機有很大的幫助。」

郭中捷現在有著很豐富的滅火經驗，快速的打斷著兩人的口頭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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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打斷了趙又來上強度的想法。

此言一出，趙又來保持著沉默。

不氣馬上就可以帶走楚澤....趙又來安慰著自己躁動的內心。

而得了便宜的劉能，同樣看在郭中捷的『面子』上，並沒有再開口說話。

當然，劉能認為自己已經完勝了一局，勝者何需與敗者多聊，再者說，他同樣很清楚城飛研究所絕對是有成果的。

只不過，現在的西昌研究基地胖虎二號，算是半解秘的狀態，而城飛研究所的項目，則是處於絕密的狀態。

觀禮台上，隨著胖虎二號穩步進入了發射平台。

許許多多的老人不時低頭看了看時間，目光遠遠的欣賞著，他們做了一輩子的火箭，只不過這一枚火箭結構，明顯與他們所在的時代有著很明顯的不同。

觀禮台上，氛圍嚴肅而寂靜。

因為觀禮台上，看著一群正裝出席的老人，便知道這一場發射對於可能有著極其特殊的意義。

「只希望不要失敗。「

一道老人呢喃著，他知道自己的擔心不對，也知道應該相信著後來者。

可是坐在這裡，他真的坐立不安，因為他腦海之中，全是胖虎一號在黑暗如流星墜落的那一幕。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在座的許多老人都是差不多類似的想法，所以他們的話少。

哪怕就是陳老自認見過大風大浪，亦想著自己可能已經看開，可是真正的再一次收到了聶雲天的邀請之後，他還是來到了這個曾經自己為之驕傲，可卻讓他黯然神傷之地。

明知不管是成功與失敗，對於他的身體或許都是一種負擔，可他還是義無反顧的拖著重病的身體來了。

一群老人的沉默，也讓觀禮台的一眾家屬陷入凝重的氛圍。

因為作為航天人的家屬，他們同樣很清楚，這一次發射的重要性。

只不過，這一群功勛老人的出現，讓此次發射，有了更加重要的意義。

「楚老師，你會成功的....」

劉一菲抿著紅唇，眼神充滿著期待。

指揮中心裡。

嚴肅的氛圍同樣在瀰漫。

一群功勛老人里，有著他們的老師，有著他們的長輩，有著指路的燈塔，亦有著人生信仰傳遞的家人。

對於西昌研究基地的所有人來說，這一次是只允成功，不允失敗的一次嘗試。

聶雲天從啟動這一個項目開始，他臉上就再沒有多少笑容，不是因為項目的進度不快，也不是遇到了解決不了的問題。

此次飛天對於他們來說，太重要了，重要的不容有失。

曾經他親眼看到華夏航天墜入黑暗，如今看到了希望，在沒有成功之前，他笑不出來。

他要嚴肅的對待著每件事情，要認真的核查著每件事情。

聶雲天在指揮中心裡，眼神極為認真的掃視著一眾人。

「現在進行最後的明確責任。」

「此次發射分為兩個階段，發射階段，交給楚工指揮，後半程我來指揮，第二階段，將會分為兩個小組，一組楚工負責循環回收，二組我負責送入太空，北斗團隊負責衛星的展開。」

「大家各司其職，一定要成功。」

聶雲天語氣沉穩，說完，他看向楚澤。

迎接著聶雲天的眼神，楚澤平靜的點了點頭，只是眼神中保持著激動，只是這一份的激動在理智控制之下。

華夏航天人等這一刻，等了太久，而這也是他最為熟悉的工作節奏。

「我們會成功的。」感受到了聶雲天緊繃的弦，楚澤寬慰著對方。

聶雲天沒有說話，只是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後跟楚澤打了一個手勢。

兩人立刻進入了工作的狀態，從立項到發射的時間很短，所以楚澤與聶雲天兩人有著很明確的分工。

在進入工作狀態后，整個發射指揮中心，一個個都變的面色。

「檢查燃料灌注。」

「檢查各項電子設備無誤，一個小時之後，地勤人員撤離。」

「檢查點火裝置，以及多層級點火系統，進行最後一遍核驗。」

「衛星系統的人，進行衛星最後的姿態保護確認。」

楚澤與聶雲天一道道指令而下，分工合作，在指揮中心裏面，看似雜亂，可一切又有序的推進著。

在指令發布完成之後，指揮室里的科研人員，有的則是緊緊的盯著一道道的數據，以免出現誤差。

指揮中心的科研人員更多的則是等待，因為屬於他們的戰場還沒有到達，進入點火倒計時起，就是他們戰場所在。

在角落，紀錄式的攝像機，把眼前一幕如實的記錄著。

兩道人影，彼此起伏交替的聲音，以及中年的聶雲天與稚嫩模樣的少年出現在鏡頭裡。

「少年強則國強。」

前來紀錄的總台攝製組，一道上了年紀的負責人，李升東看著監視器裡面的畫面，語氣充滿著感慨。

或許為了保護少年，不會出現在總台的紀錄片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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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看著眼前一幕，他又哪能不知道，這個少年在項目組裡面所擁有的地位與作用。

真正走在科研拍攝的一線，雖然很多會被加密處理，但是他親眼的見過了太多太多。

許多默默無聞的科研者，在默默的奉獻著自己的青春，在那不知人知的戈壁，在那人跡罕見的深山，都有著科研者的足跡。

世人或許不知他的姓名，可卻知道他的孩子，卻讓敵人膽寒，讓國民安心。

「總有一天，世人會知道你的事迹。」

李升東目光落在那一道稚嫩的面龐，低語喃喃。

.......

....

觀禮台，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雲霧開始慢慢的散去，火箭的箭體更加的清晰。

眼前一幕，陳老突然有感而發。

「希望一會也是撥開雲霧見天明。」

「會的，一定會的。」

陳老的話就是一道石頭，在平靜的湖面上，引發了一陣陣的波瀾，讓旁邊的老人不自覺的低聲附和。

同時，這時廣播里一道沉悶的聲音，開始響起：

「六十年前，我們從無到有，航天起步...」

「四十年前，我們西昌研究基地發射了國內第一顆衛星，起於東方，紅於東方....」

"三十年前，人言，我們華夏探索的巔峰在穆朗瑪峰峰...."

「十三年前，胖虎一號，墜落在黑暗，是我們西昌研究基地揮之不雲的傷痛，是我們為華夏航天抹黑....」

"如今，胖虎二號出現，是我們發出自己的聲音，我們的探索邊緣不是在珠穆朗瑪峰，而是在那浩瀚的星空..."

「現在進入最後三十分鐘倒計時，我們將見證，華夏第一顆重型運載火箭的升空...」

廣播里，一句句話很簡潔，可是隨著廣播的響起，坐在觀禮台上的一眾人面色不由的嚴肅起來。

哪怕就是對航天兩眼一抹黑的顧瑩，此刻她的心已經完全為即將發射的火箭而牽挂。

廣播之後，觀禮台寂靜無聲。

突然間，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扶我起來。」陳老亦是沉聲的開口。

「爺爺...」站在陳老身邊的一道女子，語氣微微一急。

「扶我起來！」

陳老的語氣充滿著堅定，渾濁的目光望著那一道在雲霧之中顯露真容的火箭。

「我華夏航天經歷了長達數十年的科技封鎖，無數航天人匍匐在地這麼久，不管成功與否，這一刻是他們的榮耀，我不能坐著....」

蒼老的聲音，充滿著堅定，在寂靜無聲的觀禮台響徹。

只是伴隨著這一道聲音的響起，原本坐著的劉一菲，剎那間的起身，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了不再若隱若現的火箭。

顧瑩起身，其它人一個個聞言之後，默默的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