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懸著的腳

「孩子，我們先走了。再不走關城門了。」他二叔很平常，意味著就是一個簡單的告別，他還在擔心自己的侄兒別被侄兒媳婦欺負。

「好，二叔，路上小心。」張禿子把兒子抱上馬車，然後扶小妾上了馬車。小妾滿臉不捨得看著他。淚在眼裡打轉，看得張禿子都不敢直視了。

「走吧！照顧好文兒！」張禿子一狠心，轉頭回了院子。

他從別院回到正院，「怎麼，捨得從騷狐狸那裡回來啦？」張夫人現在還在冷嘲熱諷。

張禿子什麼也沒有說，就坐下來了。他安排好這一切，心裡好像沒有了什麼牽挂。很是冷靜了。

「你準備給明兒收屍吧！刑部的複核應該快了。」張禿子淡淡的說道。

「張禿子，你胡說什麼？我明兒才不會死，不會便宜那個賤種的。我要讓他舅舅想辦法救他出來，你是個廢材，我們家的人可不是。」

「好，你就讓你那個貪得無厭的弟弟去救吧！他可能連你的銀子都貪。」

「你放屁，如果不是我在外面撈一些銀子，我們跟著你不餓死才怪。現在還嫌我們的銀子臭了。虛偽的人！」張夫人認為沒有銀子買不通的關係，買不通那就是銀子不夠，這個是她這些年總結出來的經驗。

「好，我廢材，那你慢慢救吧！」張禿子對張子明早就心灰意冷了。

張禿子剛踏過門檻，就被一個茶碗砸中後背，啪的一聲，然後就是咔嚓一下茶碗掉地上破碎的聲音。

張夫人覺得今天的張禿子很奇怪，不跟自己爭了，不跟自己吵了。自己這麼砸他他都不生氣了。之前還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太太，別院那母子不見了，屋子裡面值錢的好像也沒有了！」張夫人的貼身丫環在張禿子離開別院之後，她前去查看。

「什麼？你都看真了？那個騷狐狸和野種都不見了？」張夫人記得張禿子進去之前，那兩娘母都還在呢？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值錢的東西都不在了？

張夫人肯定有些不信，急匆匆的跑了過去。自己親自看看。

結果一進院子，人影都沒有。走進房間一看，確實如丫環說的，

「張禿子，你真的太行了，在我眼皮底下還把那兩個賤人藏了起來。」張夫人一邊走出別院，一邊大聲嘶吼道。

張禿子進了書房，在書案上面鋪開一張白紙，然後拿起一支毛筆。好像在運氣一樣。閉著眼睛好一陣，睜開兩眼。然後在紙上面寫了兩個字，一個生字，一個死字。

然後他就獃獃的看著這兩個字。張夫人罵罵咧咧的進來了，她看到這兩個字，還有看到獃滯的張禿子，一下子就停嘴了。

「老爺，你怎麼啦？你說啊！」張夫人一下子慌了，她回想起今天張禿子一進府後的各種表現。現在她才感覺不對，之前一直以為張禿子和自己對著干。

「怎麼啦？」張禿子有些藐視的笑著重複著。

「你別嚇我啊！」她都搞忘記自己是進來質問張禿子的，問他那兩母子被藏到哪裡去了。

「我們夫妻三十餘載，因為當初你娘家送盤餐我進京趕考，之後我讓你，到後來忍你，你卻是越發的囂張跋扈，發展到後來你背著我收受賄賂，還有你嬌慣張子明，導致他後來和你一樣囂張跋扈。幹了多少缺德事，哪些事情不是我去擦屁股。你現在一口一個廢材，沒有我這廢材，他能活到今天嗎？」

張禿子慢慢的說著這一切，張夫人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今天這麼一聽才知道自己犯下這麼大的錯。

「張子明肯定是死定了，還有你弟弟和你，就看你們的造化了。陛下已經下令刑部開始查我們家了。」

聽到這裡，張夫人一下子癱坐在地，雙目緊盯張禿子，他也沒有過去扶她。

「我現在只有一個辦法看能不能保得住你，也當報答你爹當年贈我盤纏之恩！」張禿子也沒有說什麼辦法，只是看著紙上的死字。

張禿子沒有再說什麼了，隨手揮了揮，意思是讓張夫人出去。

「老爺，你怎麼啦！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還有我讓我弟弟過來給你道歉。你不要這樣子啊！」

張夫人從來沒有今天這麼恐懼過，她一直不知道自己錯得有這麼厲害。原來自己兒子有今天，就是自己慣出來的。

「沒有用了，沒有用了！」張禿子輕輕嘆氣的說道，然後轉過身背對著張夫人。

張夫人已經被嚇哭了，她就坐在地上，不知道自己怎麼起來了。

兩個人就這樣的姿勢，相對無言。直到丫環進來叫吃晚飯了，才把張夫人扶起來。

只有張夫人出去了，張禿子還是一直待在書房。

「去叫老爺過來用餐吧！」張夫人此刻好像無比的溫柔。丫環聽了掌燈就前往張禿子的書房。

她很奇怪，老爺在書房居然沒有點燈，裡面黑漆麻烏的，什麼都看不見。今晚連一點月光都沒有，那老爺在裡面幹什麼？

丫環疑惑的敲了敲門，還是沒有應她。「老爺，夫人叫你過去用餐了！」喊了幾聲還是沒有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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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環用力推了推書房門，結果一下子就推開了。丫環把燈提高一些照著書房裡面。他跨進書房走了幾步，然後就是一聲大叫。

這叫聲把院子裡面所有的人都吸引過來了，丫環也跑出了書房。

她想著剛剛看到一雙腳懸在書桌上方。心跳得壓都壓不住。

「你瞎叫什麼？你嚇到老爺夫人了！」管家呵斥著這個蹲在書房門口的丫環。「你這樣子瞎叫，還蹲在這裡成何體統！」

「管…家…，你快去看看老爺，他…，他…！」

「老爺怎麼啦？說話吞吞吐吐的！」說完他拿著燈就進了書房，他的情況不比丫環好多少！

畢竟他還是一個男人，「快去告訴夫人，然後快多叫兩個人過來！」

管家把書房裡面的燈快速點著，然後站到書桌上面，想把張禿子取下來。

「老爺，你這是怎麼啦？怎麼這麼想不通啊！有什麼過不去的坎。」管家的聲音裡面透露著哀傷，他抱了幾次都沒有抱動，沒想到老爺這麼重，他感受到老爺的身子還是暖和的。應該剛上吊不久。

張夫人聽到丫環說老爺上吊了，她一下子就往書房那邊沖了過去。

「老爺啊！你怎麼把我丟下？」雖然她這樣喊著，其實她腦子裡面一片空白。她一進書房看見幾個下人和管家在把自己的丈夫從上吊的繩子上面取下來。

「管家，老爺怎麼啦？」管家趕忙把張禿子平放在榻上面。然後抱著最後的希望用手指去碰了碰張禿子的鼻子。

他心裡咯噔了一下，後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