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撐腰

第25章 撐腰

在能力出眾的侄子面前承認自己的不足,楚父不覺得這是一件丟面子的事。

楚景航目光沉沉望著楚父,指節下意識輕輕敲著沙發扶手。

對於這個二叔楚景航其實是敬重,雖說沒什麼本事,但勝在有自知之明,公司里掛了個虛職,既不拖後腿,也不鬧什麼幺蛾子。

楚父被看得不自在,搓了搓手,正想開口緩解尷尬,就見楚景航從沙發上站起來:「然然回楚家前,是二叔親口承諾,今後會好好善待她,爺爺這才同意讓你們養著。」

楚景航頓了一下,面沉如水:「可二叔捫心自問,這兩個月所作所為,擔得起善待二字?」

楚父聞言面色驟變。

這是給陸悠然撐腰來了?

「是不是悠然那丫頭找你告狀了?」楚父眉頭緊鎖,「她被關地下室的事情,其實是有隱情。你知道她們兩姐妹鬧矛盾,悠然居然把凝萱推下樓梯,這事性質太過惡劣,我只是想給她個教訓。誰知那丫頭氣性大的很,第二天就離家出走……」

「二叔還把然然關地下室?」說這話時楚景航面色陰沉,楚父噎了噎,一時間有種不打自招的錯覺。

楚父搓了搓手,心虛地伸出一根手指:「也就關了一天。」

「二叔你看看自己說的是人話嗎?」楚景航勾唇冷笑,「然然還是嬰兒的時候,是你們粗心大意,致使她與至親分離。眼下好不容易把找回來了,你們不好好補償,還偏聽偏信,把人關地下室?」

楚景航說到這裡,心底怒氣橫生,可他越生氣,面上越是不動聲色:「你們口口聲聲說然然推的人?是二叔親眼所見,還是監控監拍到?」

楚父愣了一下,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還別說,真沒人看到陸悠然推人,只是兩人當時摔下樓梯,凝萱哭哭啼啼,說著妹妹不是故意,讓他們別怪她云云……

至於監控,那天停電。

一個剛剛認回家的親閨女,一個養了十六年的女兒,兩人說詞不一致,他習慣性偏向凝萱。

凝萱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對她的品行深信不疑。

楚父不覺得她會撒謊。

「二叔。」

冷漠的聲音拉回楚父思緒,他迷茫抬起頭,撞上楚景航嘲弄的眼神,心臟漏了半拍,慌亂和不安的情緒到了極點。

在楚景航沉沉的目光中,楚父硬著頭皮:「沒有。」

「呵。」楚景航冷笑一聲,冷嘲熱諷:「二叔可真讓我刮目相看。」

饒是楚父臉皮厚,聽了這話,面上到底掛不住。

同時他也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那天的做法有欠妥當。

楚父咬了咬牙,悶聲悶氣:「我明天親自去接悠然,回來后,一家人把事情說開……」

「我今天來可不是讓二叔去接然然。」楚景航打斷楚父,聲音清凌凌的,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爺爺給然然的卡呢?」

楚父眼皮狠狠一跳。

敢情他之前說那麼多是自揭老底?還有景航提卡是什麼意思?

他不是一早就讓妻子給悠然了?

可看侄子那咄咄逼人的眼神,楚父想到了某種可能。

妻子不會膽子大的對老爺子陽奉陰違?還別說以妻子對悠然的排斥程度,沒準還真會做這種不理智的事情。

楚父這會是又急又氣,可一想到嬌弱的妻子,只能含淚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瞧我這陣子忙的,竟然把這事忘了。」

楚父欲蓋彌彰的言行,坐實了楚景航的猜想,看了看腕錶,不打算和他浪費時間:「屬於然然的東西,一分不少還給她。」

「是是是是是。」楚父一連說了五個是。

「二叔好自為之。」

楚景航撂下這句話,看也不看楚父的臉色,大長腿一邁快步下了樓梯。

楚母笑著上前打招呼,楚景航疏冷「嗯」了聲。

大門砰的一聲被風關上,沒一會,外面傳來汽車啟動的聲音。

楚母被下了面子,臉色有些難看。聽著楚父下樓的聲音,嘴角牽強地扯出一抹笑。

只是眼底的笑意還未綻放,楚父眉頭緊鎖看著她。

楚母莫名覺得心慌,快步上前,一把挽住楚父的手臂,溫聲軟語道:「臉色這麼難看,景航為難你了?」

看著滿臉焦急的小女人,楚父幽幽嘆了口氣,安撫性地拍了拍她手背:「先回房間,我有事問你。」

「神神秘秘的,到底什麼事?」

楚父沒回答,催促道:「走吧。」

楚母得體的笑僵在臉上,抿了抿唇,安靜跟著楚父上了樓。

卧室的房門一關上,楚父開門見山道:「我之前交代你給然然的卡,你到底給她了沒有?」

「好好的提銀行卡做什麼?」楚母不悅皺眉。

「你沒給對不對?」楚父太陽穴突突跳,聲音很沖,語氣中有難以掩蓋的失望。

「沒給就沒給,那麼大聲做什麼?」

「那卡是老爺子給然然的,誰給你的膽子私藏?」

楚父這會是真的氣得不輕。

以前就知道妻子嬌縱,可沒想這麼不可理喻,老爺子的東西也敢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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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吼我?」楚母愣了兩秒,眼眶泛紅,聲音顫抖:「楚光耀,你為了那個鄉下來的丫頭片子吼我?她一個鄉下來的,吃喝拉撒全用家裡,哪裡用得上零花錢?沒給她,還不是怕她被金錢迷了眼,做出一些有損家風的事情。」

聽妻子一口一個丫頭片子,楚父壓著火氣爆發:「王燕,你口裡的鄉下丫頭是我們的女兒,十六年前你十月懷胎滿懷期待生下的囡囡。那孩子沒有好的教育,流落鄉野,是她的錯嗎?」

楚父閉了閉眼:「然然還是嬰兒的時候,是我們把她弄丟了。她以前遭受的那些不公正待遇,全都是我們夫妻兩個造成的。咱們有什麼資格嫌棄她?」

說起陸悠然被掉包的事情,楚母眼神閃爍。

當初他們夫妻倆吵架,她一氣之下就去鄉下,誰知肚子在半路就發動,在小破醫院生了一天一夜。

她那會又氣又委屈,孩子出生,看也沒看一眼,直接就讓護士抱走了。

她的任性導致女兒早產,等情緒緩和過來后,除了感慨就是無盡的後悔。

所以即便後來生了景行,她最疼愛的人,依舊是乖乖巧巧的凝萱。

可誰知她傾盡全部彌補的女兒,居然和她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她這些年所付出的一切,陡然間成了個笑話。

她惱,她恨。

既然一開始就已經錯了,為什麼不能一錯再錯?

現在突然回歸正軌,讓她怎麼自處,她家寶貝怎麼辦?

這種矛盾又複雜的情緒,在見到陸悠然時達到巔峰。

「楚光耀是我想弄丟女兒的嗎?當初要不是你,我會賭氣去鄉下?」

楚母說著捂住眼睛,肩膀聳動,水澤沿著指縫流出,楚父看著一陣心疼,嘆了口氣,伸手去攬楚母的肩膀,她惱怒甩開了他的手,梨花帶雨的面龐,無聲控訴他的無情。

「我不是怪你。」楚父靠近楚母,溫聲細語哄著:「悠然到底是我們的女兒,這些年我們虧欠她太多,即便無法做到一碗水端平,物質上也要盡量補償她。」

聽著丈夫這麼說,楚母也有些動容,卻還是嘴硬道:「她回來的這兩月,我又不缺她吃穿。」

瞧著妻子的態度軟化,楚父把人攬進懷裡哄:「話是這樣說沒錯。可你要明白老爺子極看重血脈,一旦我們做的過火,他很可能越過我們一家,把股權直接轉移給悠然。」

「股權是凝萱和景行的,陸悠然有什麼資格拿?」提到股權楚母心提到嗓子眼,漂亮的杏眼睜大:「老爺子不會這麼糊塗吧?」

楚父目光頓了一下,頭一次覺得,他有點看不懂她。

陸悠然怎麼說也是楚家血脈,股權有她的一份在正常不過。

妻子反應這麼大著實有些始料未及。

楚父按捺下心裡的不舒服,拍了拍楚母的肩膀:「我只是做一個假設,你別這麼激動。」

楚母哼一聲撇過頭。

「景航已經知道卡的事情了,咱們家又不缺那點錢,你明天把卡還給悠然。」

楚母眸光閃了閃,神色有些不自然。

楚父見她這反應,以為是不願意,輕笑一聲,又好聲好氣哄著。

雖說楚父在經商上沒什麼能力,但在家庭方面不失為一個好丈夫,在內對妻子千依百順,在外從不亂搞男女關係。

兩人從校園到婚紗,感情穩定,這些年一直恩恩愛愛。

「老婆,我知道最近這些事,給你心理造成了陰影。等把手頭的工作處理好了,我帶你去國外散心……」

楚父絮絮叨叨說了半天,見妻子依然無動於衷。

眉頭蹙了蹙,有些煩躁。

「這事你到底怎麼想的?」楚父扯了扯領帶,心煩意亂坐在床沿。

「我……」楚母雖然愛耍小性子,但深諳見好就收。

眼看丈夫耐心告罄,她擦了擦眼角的淚,細腰一扭,挨著他身側坐下,輕聲軟語:「不是我不想給那卡,而是那卡被我給凝萱。」

楚母把實情說開,就越發有底氣。

她不覺得自己把卡給凝萱有錯,畢竟學藝術哪哪都需要錢。

有了那筆不菲的錢,凝萱辦事也方便。

「你把卡給凝萱了?」楚父從床上站起來,眼睛驀然瞪大,「你這事辦的……」

楚父用手按住太陽穴,才不至於讓自己暴走。

他知道妻子偏心,可偏成這樣,屬實有點離譜。

「那是悠然的東西,你給凝凝做什麼?咱們每個月給凝萱三十萬零花錢,怎麼也夠她平時的開銷了呀!」

楚母本來示弱,一聽這話,老大不樂意,綳著臉:「給凝萱怎麼了?她不也是你女兒?她現在的鋼琴老師可是著名的史蒂芬,一節課還不得好幾萬?」

「王燕。」楚父腦仁突突跳,「我不想和你扯這些,景航已經發話,屬於然然的東西,必須完完整整還給她。」

楚母幽怨的神情頹廢下來,侄子的手段她是清楚,一旦他將對付外人的手段用到他們身上,二房沒人能承受住他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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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心有不甘,但不得不照做。

「我一會去找凝萱。」楚母不情不願哼了聲,沉思了一會,冷不丁開口說道:「裡面的錢可能花了一些,一會從你的賬面轉過去。」

見妻子終於妥協,楚父狠狠鬆了口氣,面對心愛的人,態度到底強硬不起來:「這事就到此為止,以後下不為例啊。」

楚母哼了哼,默默背過身,嘴上雖然不說,但心裡又默默給陸悠然記一筆。

***

楚家這出大戲,陸悠然不知道,她這會正認認真真做題。

經過一個禮拜的磨合,她已經適應高三節奏。

現在的陸悠然像一個飢餓的旅人,每時每刻都在瘋狂汲取知識。

連續好幾個小時的高強度做題,陸悠然眼睛有些難受,她伸了個懶腰,起身去拿眼藥水。

滴完眼藥水后,酸澀感減緩很多,她重新坐回書桌。

不知道胳膊肘碰到哪裡,擱在卓沿的牛皮紙袋,「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陸悠然俯身去撿,頁面堪堪翻到聞清雅原生家庭介紹,聞父是當地小有名氣的藝術家,英俊帥氣,浪漫多金。

聞父對聞母一見鍾情,對她展開熱烈追求,經過三年戀愛長跑,兩人修成正果,次年生下聞清雅。

婚後兩年十年如一日,恩愛有加,是一對令人羨慕的模範夫妻。

可在聞清雅十三歲時,聞父外出採風,意外跌入山崖。

丈夫去世后,聞母大病一場。

等病好之後,轉身就嫁人。

聞清雅還沒從父親去世的噩耗中走出,就被迫接受有繼父的事實。

再婚後,溫柔賢淑的聞母,變得暴躁易怒。

那個重組的陌生家庭里,磨去了聞清雅所有的稜角。

雖然人們常說人類的悲歡並不能想通,但是這一刻,陸悠然彷彿能感受她的絕望和無助。

陸悠然眼睫顫了顫,仰頭眺望星空。

重來一次,她能扭轉聞清雅結局,改變自己的命運嗎?

陸悠然吸了吸鼻子,啞著聲音:「姐姐你去哪兒了?」

沒人回答。

「我們還有相見的一天嗎?」

回答她的是嗚咽的風聲。

陸悠然咬了咬唇,眼神堅定:「我們會相見。」

「一定會有再相遇的時候。」

陸悠然嘆息一聲,把牛皮紙袋收起來,決定明天去實驗中學一趟。

另一邊。

在一處僻靜陰冷的小巷,聞清雅狼狽趴在臭水溝里。

她眼神麻木望著星空,像一個沒感情的提線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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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暴躁少年被我欺負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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